救還是不救?


    董小石一時間陷入了兩難境地,要是素不相識也就罷了,偏生前不久才剛剛認識,這讓董小石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但就在這時候,忽然哢喇喇一聲巨響,極暗界的地麵上竟然也忽地裂開一條大口子,洶湧的岩漿猛地噴薄而出。


    刹那間,極暗界內,天崩地裂,末日降臨。


    暗明德受了這一驚,心神搖動,忽然手一個不穩,尖叫一聲,猛地墜落了下去,直往岩漿地火內墜去。


    那岩漿乃是極暗界的地內岩石受了極高的溫度被融化而成,暗明德倘若真的墜落進去,那裏還有生還的可能?


    暗明德也是明白這層道理,隻嚇得花容失色,閉著眼睛高聲尖叫,發出最後的悲嘶,但就在她自忖必死之時,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隻手帶了一帶,隨即雙足便踏上了實地,她睜眼一看,忽然間發現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竟是又來到了血河大世界之內。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唯有眼前一人,卻令她心下暗暗狐疑,這人眼窩深陷,眼內射出幽幽藍光,正是如假包換的暗夜族人,而且,暗明德仔細一看,忽然一驚,這……這不是暗夜族太上長老暗無天嗎?


    雖然暗明德因為地位關係,從未和暗無天打過交道,隻是遠遠看過他幾眼,但人的名樹的影,暗無天在這極暗界內實在是太有名了,所以,暗明德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暗明德猛地認出來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嚇得她渾身一抖便要拜倒於地,口內叫道:“弟子參見太上長老……”


    董小石不由一陣無語,太上長老?


    他剛才終於還是出手救了暗明德,但令他頗感意外的是,他現在的這身軀殼,竟然讓暗明德誤以為就是暗無天本人,正當董小石糾結著該如何告訴暗明德真相的時候,隻聽暗明德忽然低聲道:“請問太上長老,這個小世界內原本有個人,名字叫董小石的,不知他現在在哪裏?”


    “這……”董小石一時間竟是被問的啞口無言。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頂著暗無天的軀殼,因此被暗明德誤認為就是暗無天本人,但實際上,暗無天現在已經隻剩下軀殼而已,靈魂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是糾結著該如何才能說明目前的狀況,但落在暗明德的眼裏,卻是她問過董小石之事後,暗無天大人就有些張嘴結舌了,似乎眼前的暗無天大人知道董小石,但卻是不想告訴她。


    莫非……?


    一時間,暗明德不敢再想下去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襲上了她的心頭,莫非董小石已經遭了暗無天太上長老的毒手?要不然暗無天太上長老怎麽會在他的世界裏?要不然為何董小石會遲遲不出麵?


    暗明德也不知怎的,雖然和董小石僅有一麵之緣,但竟是對董小石頗為掛懷,見眼前的暗無天大人鬼鬼祟祟的不肯說,她心下懷疑但卻不敢明問,當下遊目四顧,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石頭雕像看起來甚是眼熟,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幾步奔過去,仔細一看,不由驚唿出聲。


    隻見這個雕像,容貌宛然,栩栩如生,不是董小石又是何人?


    一時間,暗明德不知何故,竟是悲從中來,忽然間兩行淚珠便不知不覺垂落下來,抽噎著道:“太上長老,這個異族人不知如何招惹了您的大駕,竟然無辜被您加害致死,死了還不得安生,竟是被生生化為石像,敢問大人,何以如此歹毒呢?”


    一時間,董小石麵對暗明德的質問,竟是張口結舌,找不出來合適的話語解釋,畢竟當時的情景實在是太過複雜詭異,遠非三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


    但他的這番表情,落在了暗明德的眼裏,卻又變成了另一番情景,暗明德的心裏卻是想道:暗無天大人無法解釋,定然是做了理虧之事,定然是他害死了董小石……


    當下,隻見暗明德一咬牙,竟是決然道:“暗無天大人,您害死的這個異族人名叫董小石,不久前曾經相救於我,而此刻,卻慘遭您的毒手,對不起,我在他的這個世界裏,實在是難以安心,請您放我出去,我寧願死在外麵,和生我養我的極暗界一同毀滅,也不願意在我的救命恩人遺留的世界裏苟且偷生。”


    暗明德言畢,雙目炯炯直視著昔日的太上長老,顯然對於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而對於這個昔日的暗夜族太上長老,她的內心裏,也早已毫無敬意。


    董小石目光和暗明德的目光稍一接觸,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一方麵驚訝於這個女子的決絕,另一方麵更是驚訝於這個女子對自己的情懷。


    這個女子,和自己僅僅是一麵之緣,卻沒有想到對自己竟是如此用心,為了自己,竟是不惜自身性命,更不惜和本族太上長老決裂。


    董小石心內感動,上前一步柔聲道:“暗明德姑娘,請您稍安勿躁,您所看到的暗無天,早已不是昔日的暗夜族太上長老暗無天了,造化弄人,現在的暗無天,隻是徒有其殼而已,他的靈魂早已湮滅於天劫,而在這具軀殼裏暫時居住的,說來慚愧,正是您口中的異族人董小石。”


    “什麽?暗無天太上長老,請你不要弄些謊話來欺騙於我,我絕對不會相信世間會有此等事情……”


    很顯然,暗無天太上長老昔日在暗夜族人心中的印象並不如何光明磊落,是以,此際,他的解釋,暗明德並不相信,反而以為他是又在耍弄陰謀詭計,但還沒等暗明德一句話說完,忽然隻聽轟隆隆一聲大響,隨即一陣巨震傳來,縱然是身在血河珠內,暗明德也是被震得身形一陣搖晃,竟是站立不穩。


    董小石仰頭一看,大吃一驚,隻見不知何時,天上忽然間出現了一柄巨大的錘子,那錘子何其巨大,怕不有幾百裏地大小,錘子上火焰熊熊,猛然對著那株無上巨木狠狠砸去,這一下,快如閃電,妖木始藤竟是來不及閃躲,竟被這一錘子猛地砸中,刹那間發出巨大之極的聲響。


    在錘子砸中巨木的瞬間,樹上也猛然發出烏光相抗,兩者猛烈撞擊,刹那間地動山搖,巨大的衝擊波猛烈撞擊到了極暗界的障壁,立時便是牆倒屋塌,岩石崩壞,極暗界的空間障壁,立時間又不知道被破壞了多少。


    忽然轟隆一聲,這一撞之下,天上那條巨大的口子再度擴大一倍有餘,洶湧的火焰洪流滾滾而下,刹那間便衝擊到了極暗界內,騰起無邊的火焰濃煙,一時間也不知道毀滅了多少生靈,焚毀了多少極暗界的有形無形的存在。


    看到如此情景,董小石猛地醒悟過來,知道極暗界的末日真的來臨了,這次天意降下怒火,恐怕不隻是妖木始藤要遭遇大劫,就連極暗界,都恐怕是在劫難逃,他想了一想,忽然對暗明德道:“暗小姐,還記得你我初次相遇的時候嗎?那時候,你被一條彩色的帶子所纏繞,那條帶子,其實是煞氣所化,我當時為此出手,所以才有了以後我們的相識,對嗎?”


    董小石說完這些,也不管暗明德如何想,如何說,再度急急道:“但是此時此刻,正是你我二人危急存亡之刻,請容我先度過此劫,稍後再和你細細分說可好?”


    董小石言畢,再度仰首望天,隻見天空上,妖木始藤遭遇了此次重擊,一大片枝葉被擊碎燒毀,昔日偌大繁榮的樹冠上,此際枝殘葉落,竟是不勝淒涼。


    這妖木始藤麵對的天劫,和暗無天不久前麵對的卻又大不相同,暗無天麵對的天劫,各種攻擊花樣繁多,招法更是層出不窮,甚至光人形閃電就先後出現了三次之多,但妖木始藤麵對的天劫,卻就是一柄大錘子而已。


    這柄大錘,碩大無朋,巨大到幾百裏大小的錘子揮舞開來,當真是勢不可擋,又兼錘子上火焰熊熊,刹那間便可以焚燒諸天,因此,先前威勢無比的妖木始藤,在這天道怒火麵前,竟是被壓製的死死的,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卻見忽然間風雲雷動,天穹之上,那柄大錘再度緩緩出現,忽然間對準了妖木始藤那巨大到無邊無際、直徑足有數千裏的龐大樹冠猛然就是一擊,刹那間黑光閃動,火焰熊熊,無數樹枝碎葉被紛紛擊落,但還未來得及落到地麵,便被錘子上附帶的火力焚為了灰燼。


    這一擊之間,便足足擊碎、焚毀了幾百裏方圓大小的樹冠,被擊中的地方,漆黑枯幹,一派狼藉,以妖木始藤之能,竟也是一時間難以修複傷勢,可見這錘子的威勢是何等的猛烈。


    一擊過後,天上烏雲劇烈旋轉,烏雲之間似乎有著一隻巨大的眼睛在惡狠狠的注視著妖木始藤,一股龐大的意誌在烏雲內劇烈翻騰,縱橫衝突,發出來巨大的聲音:“破壞自然之道的存在啊,絕不容許存留於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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