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盤菜都算得上是巧奪天工,但一眼看去,路仁嘉的賣相更好一些,擺成了一隻螃蟹的樣子,活靈活現的。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冬瓜隻是切成了方形和菱形兩種樣子,然後拚出了花樣。


    酒樓老板的蟹黃扒冬瓜擺出來的樣子就比較中規中矩了,中間是方形,四周擺了幾個金魚尾的花樣。倒不能說比路仁嘉的造型難看,隻是更呆板些。


    路仁嘉的造型眾人原先都沒見過,便覺得有些驚豔,且這道菜本就是蟹黃扒冬瓜,擺成螃蟹的樣子也算應景。


    這道菜又是路仁嘉勝了。


    老板得知竟是這種結果的時候,臉都白了,他信心滿滿的應戰,想著不過是陪小姑娘玩玩兒,誰知道竟會輸!


    要是知道會輸,他就不答應了,那個小姑娘倒是沒事兒,大可以一走了之,自己可是要靠著酒樓養家糊口的。如今被她砸了招牌可怎麽辦?臉上不由得浮現了幾分憤恨。


    叮!恭喜宿主獲勝,成為魯菜第一人!


    路仁嘉聽到係統的提示音,鬆了口氣,抬眼看到老板臉上幾分悔幾分恨的表情,心中一動。


    “老板不必憂心,咱倆做的菜在廚房裏就擺在了一起,端菜的小二都不知道哪盤是老板做的,哪盤是我做的,外麵的客人更不知道了。”路仁嘉笑道,“我不過是過路人,但是老板這酒店也是老字號了,老板魯菜第一人名頭我是不會奪了的,毀人財路的事我還是少做些好。”


    老板錯愕的看著路仁嘉,“夫人的意思是?”


    路仁嘉道,“就是老板想的意人說贏了的那兩盤菜是你做的就好。”


    不待老板表態,路仁嘉便招唿了白芨黃苓等人一並離開了。


    白芨不解的問路仁嘉,“師父,幹嘛讓那個老板說贏了的菜是他做的?明明是你贏了啊?”


    路仁嘉笑笑,“他說什麽不重要,真正贏的是我,無論別人知道不知道。我要那個虛名一點用都沒有,但是老板他輸了的名聲若是傳出去,一定會影響他的生意,毀人財路畢竟不是什麽好事兒。”


    白芨皺眉,“師父就是太心善,願賭服輸,他技不如人還能怪上我們?生意受影響也是活該。”


    路仁嘉不再言語,方才老板知道自己輸了後的臉色實在不善,若是因此恨上自己一行人,到底多了些麻煩。雖說自己身邊有侍衛,老板也未必是心黑手黑的人。但是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一些好。


    反正自己的係統任務也完成了,賣給老板一個人情也沒損失。


    路仁嘉歎氣,出宮後是自由自在,但是要操心的事情也更多了。不再有人時時刻刻的護著她,一舉一動都要小心,不再有人一切都為她打點妥當,做事前她必須得多考慮一番。倒是比在宮裏的時候多費了些心神。


    反倒是在宮裏的時候,她什麽都不用想,隻管□□做的事情。


    一行人繼續上路,經由江蘇省,再至安徽。順治時候,整個的江南省大致包括現代的上海、江蘇和安徽,所轄地域著實不小。


    而且皆是富庶之地,據說江南省每年上繳的賦稅就能占全國的近三分之一。每期科考時,江南一省的上榜人數更是占了全國的近一半。


    全國近一半的財源和人才都出自江南,江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順治將江南一分為二。


    康熙六年時候,取江寧和蘇州二府首字,合成江蘇,取安慶和徽州二府首字,合成安徽。


    路仁嘉在江蘇和安徽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竟然是皇上起的名字,就算不是他的原創,也經過了他的點頭。


    康熙六年,皇上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要管著天下大事了。


    她恍然發覺,自己對皇上所知甚少,她知道皇上平日很忙,但自從她認識皇上起,皇上就一直這樣,她也習以為常了。如今想來,皇上十幾歲便親政,這些年來也不容易。


    她自己十幾歲的時候,還在上學,什麽都不用操心,就連讀書都不用功。後來步入了社會,才知曉生活艱辛,於是一門心思的將甜點手藝學好學精。


    路仁嘉胡思亂想著,不知道皇上為自己腳下的土地命名的時候,是怎樣呢?冥思苦想後謹慎的選擇了這個名字,還是幹脆大手一揮就定下了這個名字?


    路仁嘉才意識到,不單自己腳下的土地是皇上命的名,這廣闊疆土都在他的管轄之下。


    路仁嘉覺得自己的反射弧真是太長了,在宮裏的時候,隻覺得皇上是宮裏說了算的人,倒真沒覺得他是天下之主。


    如果在現代,她大概可以發一個帖子,標題叫做“震驚!每天和我同吃同睡的小夥伴竟然是土豪,全天下的土地都被他承包了!”


    不過肯定沒人信的吧。


    她也不敢置信,自己在現代連個省長都沒見過,到了古代和皇上同吃同睡。


    魚米之鄉,富庶之地,飲食也精細的很,路仁嘉很是花費了些心力,才險險勝了原本蘇菜與徽菜的第一的廚子。


    不過一路上,吃得也開心。蘇菜口味清淡,重視調湯,一般突出食物的原汁原味。風味清鮮,濃而不膩,淡而不薄。


    東坡肉、鬆鼠桂魚、叫花雞……


    路仁嘉吃得興高采烈。


    徽菜就是另一種風味了,重色、重油、重火功,擅長燒、燉、熏、蒸類的功夫菜。路仁嘉正是因為有著被係統調|教出來對火候的精準掌握,才勝了原先的徽菜第一。


    安徽山珍和野味都多,路仁嘉對果子狸之類的野生動物敬謝不敏,但是卻被各種野生菌類深深迷住了。


    有道菜叫香菇盒,以兩隻巴掌大的大香菇相合,中間夾肉餡,裹上麵一炸。味道比路仁嘉吃過的茄盒藕合都好。


    還有一種菌,當地人叫“雁來”,隻在秋天大雁飛來的時節,雨後從地裏冒出來,極難得。路仁嘉喝過兩次“雁來”煲的湯,滋味鮮香,原汁原味的一碗,是任何調料都調不出來的味道。


    一路向南,風景也越來越不同。如今每個城市都有各自的特點,不像現代一般都是相似的高樓大廈與筆直街道,站在一個城市的十字路口,若是不知道身處哪座城市,幾乎無法根據風景辨別出來。


    尖頂斜瓦的房子位列兩旁,中間一條小河淌過,烏木窗下便是略微泛綠的流水,帶著微涼的水腥氣,卻絲毫不令人厭煩。


    現代隻能在買票進入的古鎮裏看到的景色,如今滿城都是。路仁嘉感慨,這次真是出來對了。


    再從安徽到浙江,不知不覺中出宮便快兩年了。


    浙菜和蘇菜有很多相通之處,甚至像是東坡肉、叫花雞之類的,既是浙菜裏的名菜,也是蘇菜裏的。


    路仁嘉倒是覺得,浙菜最大的特點是——特!別!愛!編!故!事!


    比如西湖醋魚吧,就有好長的一個典故,大致是有個惡棍大官人看上了一個哥哥的媳婦兒,把哥哥害死了,弟弟去為哥哥報仇,臨行前嫂子為他做了魚,加糖加醋,燒法奇特。嫂嫂解釋她為何這麽做菜,大致意思就是,魚有甜有酸,她是想讓弟弟外出,千萬不要忘記哥哥是怎麽死的,若是弟弟的生活甘甜,不要忘記老百姓受欺淩的辛酸,不要忘記嫂嫂飲恨的辛酸。


    路仁嘉本來吃得開心,聽到了這個故事之後就不想吃了。


    還有宋嫂魚羹,竟然生生有三個版本的典故,路仁嘉魚羹都吃完了,典故還沒有聽完。


    路仁嘉想起了自己中學時候在學校門口買“掉渣燒餅”,裝燒餅的紙袋上也印著滿滿的典故,關鍵是紙不好油墨也不好,燒餅上的油將紙袋浸透後,油墨會沾到燒餅上,特別lo


    路仁嘉覺得所有的故事都會拉低美食的檔次。


    在浙江一帶吃夠玩兒夠之後,路仁嘉根據係統的指示,找到了浙菜的第一人。她驚訝的發現,浙菜的第一人竟然是個女的。


    路仁嘉頓時覺得與有榮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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