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羽拜別了母女二人,未與夢涵說過什麽,夢涵亦不問,兩兩無話


    “伯母,我這就下山了”秦羽鞠了鞠躬道


    “嗯,路上小心,記得多迴來看看我們”


    “好,我知道了”秦羽看向夢涵,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來,隻擺了擺手,獨自下山去了


    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遠處隻餘她修長纖細的身影在晃動,更襯得寂寥落寞


    秦羽趕了半日的路,終於走到了城門口,抬頭一看,謔,好名字!碉絲城--*絲城?莫非這城裏全是*絲不成,哈哈哈,誰起的名字這麽有標誌性啊


    秦羽進入城裏,想著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看到旁邊賣鬥笠,便問道:“這鬥笠怎麽賣?”


    “十文錢”


    秦羽摸了摸兜,自己渾身上下就隻有路母給的八文錢,唉,這囊中羞澀的感覺真不好受啊,無法,還得厚著臉皮問那人:“大叔,我實在是需要這鬥笠,但是隻有八文錢,你看能不能便宜些,賣給我吧”


    那賣鬥笠的看了看她,見她煞是為難的樣子,看她也不像個壞人,於是點了點頭:“好吧,就八文錢賣與你吧”


    “謝謝大叔”秦羽感激的接過


    走了半日,饑渴難耐,可這城裏的飯店哪是她能進得起的,餓還好說,可這渴是忍不了了,真後悔沒帶點水出來,走到一個小茶鋪,問道:“小哥,能給我口水喝麽?”


    “去去去,沒有水,隻有茶”


    “茶也行”


    “滾滾滾,是不是來搗亂的啊,要喝茶就拿錢,一文錢一壺,沒錢就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做生意”那攤主衝著秦羽叫嚷道


    “狗眼看人低!”秦羽氣憤道,想她一介現代人,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本想憤然離去,可奈何實在是渴的厲害,不管不顧的拿起茶壺來一飲而盡,雖然不好喝,卻也解了她燃眉之急,喝完後,大鬆了一口氣,真是太爽了


    “你,你這混小子竟敢偷喝我的茶,拿錢來!”那攤主惡狠狠的看著她,一把抓住她的領子


    “哎哎,別動粗,先放開我”秦羽喝了水,腦子也好使了,忽然靈光一閃,對那攤主說道:“你看你這攤子來的人也太少了,這樣吧,我既然喝了你的茶,就幫你賺點茶費,你免了我那茶錢怎麽樣?”


    “放屁!你能有什麽方法,看你這窮酸樣,還是把錢給我吧!”


    “我這法子若是不行,你再這麽說也不遲啊,要是不行,我便給你雙倍茶錢怎麽樣,你讓我試一試,反正你也不虧”秦羽繼續誘惑道


    果然攤主一聽便心動了,心道反正也不吃虧,就讓他試一試好了


    “好吧,你可別想跑”


    秦羽心說你至於麽,就為了一文錢,如今她可算是知道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


    秦羽將凳子踩在腳下,用碗在桌子上大力的敲,大聲喊道:“各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小弟初來乍到,身無分文,無法,隻能靠這張嘴討碗飯吃,我家世代說書(老爹老媽,俺對不起了你們了),現在我也說一段,若是各位認為我說的好,就扔幾個銅子,若是覺得我說的不好,大可當聽個笑話了,我也不強求


    秦羽將在電視上學的那一套說了出來,博得眾人眼球,眼見人越來越多了,這噱頭有了,腦子想了想,決定先來段相聲給他們


    “好,下麵我給大家說一段水滸傳之魯智深拳打鎮關西


    三人來到潘家灑樓上,揀個齊楚閣兒裏坐下。提轄坐了主位,李忠對席,史進下首坐了。酒保唱了喏,認得是魯提轄,便道:“提轄官人,打多少酒?”魯達道:“先打四角酒來。”一麵鋪下菜蔬果品按酒,又問道:“官人,吃甚下飯?”魯達道:“問甚麽!但有,隻顧賣來,一發算錢還你!這廝,隻顧來聒噪!”酒保下去,隨即燙酒上來,但是下口肉食,隻顧將來擺一桌子。


    三個酒至數杯,正說些閑話,較量些槍法,說得入港,隻聽得隔壁閣子裏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魯達焦躁,便把碟兒盞兒都丟在樓板上。酒保聽得,慌忙上來看時,見魯提轄氣憤憤地。灑保抄手道:“官人要甚東西,分付賣來。”魯達道:“灑家要甚麽!你也須認得灑家!卻恁地教甚麽人在間壁吱吱的哭,攪俺弟兄們吃灑?灑家須不曾少了你酒錢!”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攪官人吃酒?這個哭的是綽酒座兒唱的父女兩人,不知官人們在此吃酒,一時間自苦了啼哭。”魯提轄道:“可是作怪!你與我喚得他來。”酒保去叫。不多時,隻見兩個到來:前麵一個十□□歲的婦人,背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兒,手裏拿串拍板,都來到麵前。看那婦人,雖無十分容貌,也有些動人的顏色,拭著眼淚,向前來深深的道了三個萬福。那老兒也都相見了。”(引水滸傳)


    周圍發出一陣掌聲,十分熱烈,叫好聲此起彼伏


    秦羽講到中間便不講了,故意停到關鍵處停止了


    “喂,怎麽停了啊,接著講啊”


    “是啊,快點啊”


    “唉,小弟講了這麽久早就口幹舌燥了,不知各位能否給我買碗茶喝?”秦羽故作可憐的說道


    一壯漢掏了銀子給秦羽買了碗茶放在她麵前,秦羽一飲而盡,歎道:“素瓷傳靜夜,芳氣滿閑軒,真是好茶啊”其實心裏暗暗吐槽,這茶太難喝了,簡直還不如我室友買的減肥茶呢,真不知道是什麽茶葉,真是心塞啊


    眾人也聽不懂她感慨什麽,隻是站了許久,見她喝的那麽暢快,也是渴了,都紛紛坐了下來,點了壺茶等著,那攤主在一旁樂不可支


    秦羽又道:“小弟這兩天都未吃過飯,十分餓,已經沒力氣了”


    有錢的都掏出錢袋往桌上扔出幾個銅子,還有人去給她買了包子,她吃過之後向眾人鞠了一躬,道:“多謝各位,在下已經有力氣了,可以講了”


    秦羽這招是聽郭德綱相聲聽來的,還多虧了他,她才能在古代填飽肚子,郭大叔在上,俺謝你了


    秦羽繼續講下去,表情到位,感情真摯,眾人聽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中途秦羽又討了一迴錢,給大家摻了段單口相聲--狄縣令求雨,最後以大實話作為結尾,贏得大家一致好評


    “好了,今日就到這裏,若是各位覺得在下說的好,明日同一時分,不見不散”秦羽擺手道


    眾人散去,秦羽收拾了錢財,那攤主見她要走,忙湊了過去道:“哎,小兄弟,你明天還來麽?”


    秦羽想起她在半天前還趕自己呢,現在得著甜頭了,就盼著自己來,還真是勢力小人


    “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哎,你剛才不是和他們說好了在這相見麽”攤主急道


    “那我也沒說在你這攤子前啊,我站在哪都可以啊”秦羽攤手道


    “別啊,小哥要不這樣,若是你在我這講,我的茶水錢也分你一點如何?”攤主一臉討好道


    秦羽想了想,這也行,“那好,我要三一分,你三我一如何?”


    攤主想了想,這些茶水也不花什麽錢,能多招來人,這也不虧,當下應了下來


    秦羽離開茶鋪,慢慢的在街上走著,天漸漸暗了下來,人人都行色匆匆的趕迴家去,最後隻餘少數幾人仍留在外麵,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隻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迴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秦羽漫無目地的走著,不知道今晚能住在哪裏,走到街拐角處,看見一老大爺正在賣烤地瓜,煙霧繚繞,香氣噴噴的,讓秦羽想起了在現代的冬天,也偶爾會買一兩個,秦羽湊上前去,問道:“大爺,這地瓜怎麽賣?”


    “嗬嗬,五文錢一個,小夥子這麽晚還不迴家麽”大爺笑眯眯的,慈祥的說道


    “嗯,我迴不去家了”秦羽掏出錢來,遞給老大爺,神色黯然道


    “嗬嗬,小夥子要加油,不要氣餒,我想你家裏人一定是支持你的”


    “嗯,大爺,我知道了”


    秦羽與老大爺攀談了一會兒,趁著夜色還淺,想盡快找到個住的地方,自己兜裏的地方是決計不夠自己住客棧的,難道要自己在這麽冷的天住在大街上麽


    秦羽手握帶著滾燙溫度的地瓜,還算暖和了些,快步走到一處破舊的廟宇,連門都沒了一半,隻剩一半虛掩著,風一吹,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秦羽走到廟裏,發現這廟裏還有一家人在旮旯裏躺著,相互取暖,見她進來,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秦羽走到背風的一角坐了下來,掏出剛買的地瓜,吃了起來,胃裏和身上都漸漸暖了起來


    那一家人原本沒有看她,隻是聞見了地瓜的香味,都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三人中還有個幾歲大的孩子,顯是餓的狠了,竟是跑到秦羽身邊,眼巴巴的瞧著她手裏的地瓜,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幾聲“要”,讓秦羽錯愕了一下


    那男人站起身來,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快步將孩子抱了迴去,那孩子的小手還是指著秦羽的方向,在他懷裏掙紮著


    秦羽看著他們,不禁想到這世上原是有比她還可憐的人,她如此自怨自艾的,還有沒有點現代人不屈不撓的精神了,她得打起精神來,拿出她小強的心性來


    想開了,她走到那一家人前,掰了半個地瓜遞給那孩子,那夫妻二人也沒想到她能分給他們,孩子卻不想其他的,一把搶了過去,香香的吃了起來


    夫妻兩人緩過神來,雙雙對著秦羽鞠躬行禮,以示謝意


    秦羽擺了擺手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便走了迴去


    這一天讓得她有些疲累,秦羽把外袍脫下來蓋在身上,在這破廟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異世的夜晚,分外寂靜,不帶一絲喧囂,沒有一絲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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