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賀飛讚美過穆思辰後,又開始驅趕眾人,“六個人擠在一把隻能坐三個人的椅子上,不覺得難受嗎?看我主被你們擠的,都縮成一條了!都給我下去,讓我主一人獨坐這把椅子,我們幾個坐在地上就好了。”眾人:“……”雖然大家覺得賀飛有些欠揍,但他身上還掛著血,想著“死者為大”,大家都順從地坐在了地上。“有點涼。”池漣小聲道。“我這裏有裝備。”單奇從係統道具欄中取出幾個多功能背包。這是希望小鎮紡織廠根據現代社會特事部的裝備製作的背包,能裝物品,卷起來能當墊子,展開還可以做睡袋,功能十分全麵。單奇因職務緣故,習慣攜帶這些物品,臨行前便從希望小鎮拿了幾個背包,他準備了七個,五個給穆思辰小隊用,另外兩個作為備用背包使用。這下大家都有坐墊了,連聲稱自己已經是具焦屍,不會覺得涼的陸行洲都分到了一個坐墊。本著反正夠用的想法,陸行洲也坐在墊子上。穆思辰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覺得別扭極了,但椅子也確實沒辦法容納這麽多人,六個人實在太擠了。於是他幹脆也拿了一個坐墊,和大家一起坐在地上。這樣一來,除了賀飛不滿,所有人都滿意的世界達成了。他們時間很充裕,單奇拿出水和壓縮餅幹交給眾人,打算一邊吃飯一邊聽穆思辰分析“柱”的情況。這次陸行洲是真的不需要吃東西,但穆思辰從道具欄中取出一瓶可樂,擰開後遞給了他。這是他臨行前,央求係統幫他把可樂當成衣服一樣的隨身物品帶進遊戲來的。“我不需……”陸行洲話音未落,肩膀上的章魚聖者便抬起觸手接過了可樂,還順爪蹭蹭穆思辰的手背,留下一絲溫度。陸行洲:“……”原來不是給他的。他明明是具焦屍,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生前都沒有過的無語情緒,他抬手揉揉並不疼的太陽穴,依舊冷靜理智地問道:“除了我失去的左臂,你有什麽線索?”穆思辰道:“我們要先確定一件事,我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失憶的,我們為什麽會失去記憶,這個失憶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還是被動的失憶?”“一定是被動啊,我們怎麽可能主動失憶?”賀飛不解地說。單奇則是道:“難道不是遺忘林這一站隻要下車就會失憶嗎?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會失憶。‘柱’這麽安排,就能保證我們永遠想不起來‘柱’裏發生的事情,導致我們永遠不可能戰勝這個‘柱’。”池漣說:“失憶是從迴廊站開始的吧?我還記得上車後前15分鍾發生的事情。”陸行洲卻問道:“是什麽線索讓你產生了我們是主動失憶的想法?”穆思辰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說:“我曾在這個筆記本上寫下了什麽內容,又被人撕掉了。”“是‘柱’的力量或者‘柱’內的‘定數’眷者做的吧?”紀羨安猜測道。穆思辰道:“那我們做個實驗吧。大家懷著要隱瞞某些事情的決絕心情,每個人都從這個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我先來。”說完,他飛快地撕下那頁被塗黑後,能夠看到“賀飛殺了紀羨安”這句話的紙張,並將這張紙折起來塞進衣兜裏。筆記本的頁數不少,足夠幾人實驗了。筆記本在每個人手中輪換了一圈,甚至連小章魚都用觸手撕下了一頁。全部撕完後,穆思辰打開筆記本,比對在“柱”中被撕掉的一頁,和他們剛剛撕下的七頁留下的撕痕。“每個人的用力方式不同,大家看一看,哪一頁被撕後留下的痕跡與最初的一頁相似?”穆思辰問道。賀飛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最後搖搖頭道:“我隻能看出我撕的這頁留下的碎紙最多。”池漣也看不出來。倒是陸行洲、紀羨安和單奇異口同聲道:“你撕的那頁最像!”這個“你”指的是穆思辰。小章魚、陸行洲和紀羨安的很像,他們兩人秉承著祥平鎮死板作風,撕下的紙張殘留痕跡是齊刷刷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三個不同的存在撕的。另外有兩頁特別相似的撕痕就是最初的那頁和穆思辰第一個撕下去那頁。單奇認真比對後,頗為謹慎地說:“的確是你撕下來的那頁和原始頁最像,但不能完全確定這頁紙是你自己撕下來的。因為根據情況不同,用力方式也不同。我們沒辦法模擬當時的情況,這隻能算是一個佐證,還有其他證據嗎?”穆思辰道:“有,這個筆記本是我親手放迴到係統空間的道路欄中的。”單奇道:“我明白了。如果是‘柱’內的敵人不希望我們記起發生了什麽事情,既然他能夠撕掉特定的一頁,就代表他完全可以搶走這個筆記本或者毀掉它,這比起單獨撕掉中間的一頁要輕鬆太多。“如果這一頁是有人搶走後,又被你搶迴來的……可最重要的信息已經被毀掉了,你完全沒有將它搶迴來的必要。“確實無論怎麽假設都不合理,隻有這一頁是你親手毀去的才合理。”穆思辰點點頭道:“是的,所以我懷疑,這頁紙是我親手撕掉的。這證明,在‘柱’中,我們要麽被什麽力量操控,做出了一些違背心意的事情;要麽發生了什麽我不希望大家想起的事情,在主動選擇失憶後,撕下了這張紙。“但同時,我又不希望我們徹底忘記這件事,我還希望能夠留下什麽線索,讓我們在下一次挑戰‘柱’時能夠做好準備,所以我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他指了指筆記本上的撕痕。“必須忘記,又不能忘記的事情……”池漣喃喃道。她抓了抓腦袋,莫名對這句話有種熟悉感。穆思辰望著池漣,沒有戳破她的疑問。實際上,正是池漣的存在,池漣的經曆,讓穆思辰產生了“主動選擇”失憶的假設。他理解這種感覺。“那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我們要選擇失憶?”單奇疑惑道。穆思辰道:“得出‘主動失憶’的結論後,我們就可以從結果向前推過程了。“既然我們是在遺忘林失憶的,那麽導致我們選擇失憶的事情就發生在烏托邦站和迴廊站兩個站點。在這兩個站點中,一定發生了兩件事,第一件,陸行洲的左臂斷了,第二件,紀姐死過一次。”“什麽!”眾人齊聲驚唿,並同時看向一臉莫名的紀羨安。“我完全沒有感覺。”紀羨安疑惑道。穆思辰道:“這多虧了我有係統,可以觀察小鎮人員的狀態,我看到你的替身果實是已消耗的狀態。”同樣死亡過一次的賀飛撓撓頭說:“開局獻祭一個紀姐,已經是慣例了嗎?”紀羨安斜了賀飛一眼,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的頭。賀飛捂著腦袋不敢再說話。紀羨安道:“我自己死過一次我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幸虧你能看到,否則我下一次說不定會覺得自己還有一條命,會衝動且無意義地浪費掉自己的生命。”穆思辰道:“這也多虧有係統,我們的小隊可不是隻有七位,一直有隱藏的第八位呢。”所有玩家都在腦海中聽到一聲奇怪的“咳”,明明應該是咳嗽聲,卻是用機械音發出來的,聽起來好別扭。穆思辰不由暗笑一下,係統竟然也在不好意思。為了讓係統保持它的高冷和超然,穆思辰繼續道:“出事的人是現祥平鎮和前祥平鎮的人,我想,這或許也是一個線索。你們兩位可以試著分析自己的行為,試著思考自己是怎麽出事的,也給大家提供思路。”紀羨安努力調動自己的大腦思考,她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後道:“我的衣服沒有任何破損,也沒有血跡,更沒有傷痕,我是怎麽死的?“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遇到很危險的事情了,我願意去死;或者我被什麽力量汙染了,瀕臨瘋狂,我才願意讓你們殺了我。“不管是哪種情況,我的衣服應該都會像賀飛那樣出現破損或者血跡吧?為什麽沒有?難道是某種極為強大又特殊的力量,一瞬間奪走了我的性命?”“或者我們身上的衣物複原了呢?”穆思辰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性,“大家檢查一下,我們的衣物有任何破損嗎?”除了賀飛身上血跡斑斑,其餘人的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穆思辰道:“陸行洲斷了左臂,紀羨安死亡,怎麽想,我們都應該經曆了一場惡戰吧?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這個可能性很大嗎?”可能性太小了!穆思辰道:“列車是繞天衍鎮一圈的,‘定數’的圖騰也以循環為主,所以我想,我們不是失憶,是被恢複到了最初的狀態,這個狀態,大概就是我們在第一站下車時候的樣子。”“不對,我這不算恢複。”陸行洲說道。穆思辰道:“不僅是你,有三樣事物沒有複原。第一,紀姐已經被消耗的替身果實,第二,我被撕掉的筆記本不是字跡消失,而是被撕掉;第三,你的手臂。“這三樣事物,如果一定要歸類,我的筆記本是特殊的,因為我將它放進了係統道具欄中,它或許受到了係統力量的保護,所以沒有複原。“但紀姐和陸行洲沒有複原的事物,卻有著共通性。”“死亡!”陸行洲立刻道。第226章 不甘穆思辰:“我推測也是死亡。也就是說, 我們遇到的情況是,第一,自主選擇的失憶;第二, 不僅僅是失憶而是某種重置;第三,亡者不會重置。“那麽, 在‘柱’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才能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無可抑製的汙染,介乎於清醒和瘋狂之間的汙染, 在痛苦中煎熬的汙染。”單奇篤定道。眾人看向單奇, 單奇在眾人的視線中, 艱難地說出自己的心聲:“我在放縱花園時, 清醒地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 非常後悔、痛苦, 想要掙紮卻又無法掙脫起源的控製,明知道放縱花園懸賞的人是穆思辰、是我的戰友,身體卻不受控製地衝過去刺殺穆思辰。“如果那個時候有一鍵重置的按鈕, 即便知道下一個輪迴還有可能發生同樣的事情, 我也會追求著這渺茫的希望, 按下按鈕。”他垂下眼,棱角分明的側臉在星光下時明時暗, 為了讓同伴們想通列車上發生的事情,他麵對著自己當時的內心。像是一個麵上生了難看疤痕的人,逼著自己麵對鏡子, 隻為讓同伴們看清這道疤痕, 剖析傷疤的成因。穆思辰將手放在單奇肩膀上, 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拍了拍。隨後賀飛也緊隨他主地將手拍了上去。池漣見狀不甘落後,跟著拍了幾下。既然大家都拍了,紀羨安也非常有集體感地拍了拍。陸行洲不屑於參加這種活動,但他肩膀的章魚聖者也探出一條觸手,輕輕拍了兩下,還順便蹭蹭穆思辰的指尖。陸行洲便認命地拍了兩下。紀羨安和陸行洲都是能舉鼎砸“柱”的性格,即便再收著力氣,這兩下也險些要了單奇半條命。他被捶得猛咳幾聲,拱手求饒道:“我已經走出陰影了,別安慰了,再安慰沒命了。”在這種同伴們身邊,哪裏敢產生沮喪、挫敗等想法,他們的鼓勵是真的物理錘擊啊!眾人笑了起來,原本緊張的氣氛微微鬆弛下來。等大家不再緊張後,穆思辰道:“單奇的話和陸行洲的行為,解答了我的疑問。我想,我們在迴廊站和烏托邦站,一定遇到了什麽不可抗的汙染,這一定是無法根除,甚至有可能帶到現實世界或各自小鎮的汙染,所以我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主動選擇遺忘,甚至選擇放棄奪取‘柱’的機會。”“那我的記憶為什麽也會消失?”陸行洲問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選擇失憶。祥平鎮的人受到汙染後,一定會選擇留下記憶,下車後說出一切,再讓同伴們殺了我,這才是最好的選擇。”穆思辰看了眼陸行洲身上的小章魚,歎氣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是擔心將汙染傳遞給秦宙。”“秦上將不會被汙染的。”陸行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