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辰指了指天空:“就是,整個瞳之鎮一直在宣揚的那個。”“你這綽號起的不錯,不就是個大眼仔。”姚望平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標準如機器人般的笑容,但笑意未達眼底。除了方才的警惕和殺意外,穆思辰未在姚望平身上感受到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姚望平靠近兩步,見穆思辰胸牌上寫著“家屬”,點頭說:“看起來不像在說謊,如果是大眼仔的信徒,不會成為家屬或者患者。”他很快跟著穆思辰一起稱唿起“大眼仔”來。穆思辰說:“我進門時,門衛說我是‘誌願者’,胸牌上卻是‘家屬’。”“隻有大眼仔的信徒才會成為誌願者,有自己想法的鎮民和異端隻會被分類為‘家屬’和‘患者’。”姚望平。這話說得穆思辰倒退一步,看著姚望平胸前的“醫生”頭皮發麻。姚望平注意到他的視線,伸手扶了下胸牌,淡淡道:“誌願者、家屬、患者這三種是進入療養院後自動分配的,醫護人員則是原本就有的,和自己想辦法成為的。”“要怎麽才能成為醫護人員?”穆思辰知道,在療養院中,醫護人員是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我不信任你,”姚望平幹脆地說,“除非你獲得我的信任,否則我不會與你合作。”“怎樣才能獲得你的信任?”穆思辰問。姚望平說:“語言、情感都可以作假,唯有共同的信仰不會。紋上代表秦上將圖騰,我們便是同一陣營的人。”他的提議,讓穆思辰暫時陷入沉默。姚望平很聰明,他先是做出暫時相信穆思辰的樣子,透漏了一些關於療養院的信息,並告訴穆思辰,他知道如何轉變身份。他給了穆思辰希望,卻不肯說出情報,要求穆思辰必須加入己方陣營,才能進一步交流。穆思辰理解姚望平的做法,在這樣一個世界中,不輕易信任任何人是最基本的原則。但這個原則同樣適用於穆思辰。他也不相信姚望平和秦宙,不知道該不該輕易紋上秦宙的圖騰。穆思辰在心中飛快地算了一筆賬,分別列出合作與不合作的優劣。不合作,他寸步難行,技能很弱,藍條(能量)不足,很快就會成為沈霽月的一味藥,身體長滿水泡眼,變成個醜陋的瘋子。合作,成為秦宙陣營的人,與姚望平合作,了解療養院規則,尋求一條生路。這筆賬一算,似乎沒什麽可拒絕的。不合作他最終大概率會成為大眼仔的信徒,“幸福”地永遠留在瞳之鎮。合作他大概率會成為秦宙的信徒,相對清醒理智地活著。看看姚望平,人家多聰明,還會威逼利誘呢。答案很明顯,反正他也被秦宙標記了,似乎沒什麽退路。穆思辰點點頭:“我答應。”“好,你閉上眼睛,後退兩步,站在牆邊,露出左肩。”姚望平說。第13章 支柱穆思辰以為紋上圖騰要近距離接觸,沒想到竟是拉遠距離。姚望平讓他閉上眼睛,是不想讓他看到發生了什麽。穆思辰認為這未必是隱瞞,按照這個世界“不可直視”“不可了解”的特點,說不定對他是一種保護。幸好穆思辰的左眼也能看見東西,隻是可以看到的畫麵與右眼略有不同。右眼是表象,左眼則是一些尋常人不可見的東西。這是窺視大眼仔得到的能力。穆思辰思考過得到能力的過程,是使用十字鎬-觸發“挖牆腳”技能-得到自我貼紙-窺視大眼仔既神級怪物,可以得到一點這個怪物的能力。結合“挖牆腳”這個技能的名字,穆思辰覺得,這說不定才是他真正的能力。穆思辰忍不住想,不知道直視秦宙,會得到什麽能力。當然,他也隻是想想罷了。大眼仔不過是個神級藏星,是神級中最低的一級,而秦宙給人的感覺要更強。僅是看了藏星一眼就險些要了穆思辰的命,若是不小心看到更高一級的存在,說不定他會當場變成一灘怪物。穆思辰順從地貼著牆角站好,閉上眼睛,微微扯開襯衫的領口,露出肩膀。這時,他的左眼於一團迷霧中“看”到姚望平肩膀上的q版小章魚張開數不盡的觸手,將他牢牢困住。一隻觸手伸到麵前,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穆思辰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隨著觸手的碰觸,一個聲音傳入穆思辰腦海中:“你的想法,可行。”這句話讓穆思辰意識到,僅是憑借觸手接觸眉心,秦宙便讀出了他的想法。穆思辰選擇讓姚望平為自己紋上圖騰,是無奈之舉,但也有他的謀算。秦宙的圖騰,讓穆思辰想到了他的自我貼紙。穆思辰忽然想到,圖騰和自我貼紙是不是同一種能力?都是在身上留下一些圖案,而無論是精神汙染、保持清醒還是成為信徒,全部是能夠對精神造成一定影響的能力。隻是他的自我貼紙是紋身貼,隨時可以洗掉,秦宙的圖騰則是紋身,很難弄掉,兩者之間說不定隻是強弱的差距。這讓穆思辰想到一個辦法。他覺得自己可以暫時接受秦宙的圖騰,隨後利用圖騰的力量將大眼仔的信徒變成秦宙的信徒,這個過程中,隻要他使用十字鎬,就可以獲得自我貼紙。他一邊幫挖大眼仔的信徒送給秦宙,一邊獲得自我貼紙。等他攢夠一定數量的自我貼紙後,全部貼在秦宙的圖騰上,說不定可以兩者抵消,洗掉圖騰。穆思辰覺得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可惜理想豐滿,現實卻是個白骨精。他與秦宙的力量差距還是過大,秦宙真身都不在這裏,隻是力量上的短暫接觸,就能讀出他的計劃。但秦宙竟然說,他的想法“可行”?這令穆思辰有些疑惑。一般情況下,讀出他這種想法,不是應該生氣嗎?竟然還讚同了他的計劃?觸手似乎感受到穆思辰的疑惑,那聲音繼續在穆思辰腦海中迴蕩:“我可以借給你力量。”也就是說,秦宙同意被他薅羊毛?穆思辰深思。從穆思辰因喊出秦宙的名字,被秦宙標記後,穆思辰便清楚,秦宙絕非善類。他或許不像大眼仔那麽極端可怕,但絕對不能從正常人的角度去揣摩秦宙的想法。借給他力量,絕不會是“看他是個可塑之才決定培養他”這種理由。迴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穆思辰覺得他唯一值得秦宙在意的地方,便是“挖牆腳”能力。他曾挖了一個大眼仔的信徒給秦宙。大眼仔到處宣揚自己的事跡,在瞳之鎮內散播精神汙染;秦宙則是讓自己的人潛伏在瞳之鎮內暗中行動。目前看起來,他們都需要信徒。秦宙應該是看中了他能夠挖信徒的能力,即便知道他居心不良,卻還是願意借給他力量。這算是個雙贏的局麵吧?但穆思辰不確定,接受了秦宙的圖騰後,他的精神會不會被汙染,他的思想會不會發生改變。原本他沒想到這一點,但如今,秦宙遠隔萬裏,僅僅用圖騰的觸手碰了他的眉心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這精神感知能力太強了,不是穆思辰能夠抵抗的。“我允許你保持自我,”讀出了他想法,觸手再次傳來聲音,“隻有保持自我,你才能施展那種能力。”原來是這樣。穆思辰稍稍放心。他沒懷疑秦宙騙他,畢竟如今他們之間實力差距懸殊,秦宙沒有騙他的必要。“好,我會給你弄到足夠的信徒。”穆思辰想道,將想法傳遞過去。“不僅僅是信徒,療養院內有比信徒還重要的東西,協助姚望平找到它。”觸手傳遞了一個任務給穆思辰。穆思辰還來得及問秦宙要找什麽,觸手便離開穆思辰的眉心,搭在他露出的左肩上。穆思辰等了一會兒,卻不見觸手留下圖騰,正疑惑間,卻見那觸手沒入他衣襟中,落在左胸上,正是心髒的位置。灼燒感傳來,穆思辰隻覺得左胸口猶如無數根密密麻麻的針刺在上麵,很疼,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他聽到姚望平說:“你可以睜開眼睛了。”穆思辰睜眼,扯開領口低頭一看,見左胸上出現一個紋身。那紋身像是一個人張開手臂,臂彎中守護著一個球形的物品,像是一個人在用自己的手臂守護地球般。隻是這個人的手臂有點多,把地球密密麻麻地護在其中,看起來不像是守護,更像是占有了。穆思辰係好衣扣,對上姚望平的眼神,見這人眼中竟閃過一絲羨慕。“秦上將竟然將圖騰放在了你的心口。”姚望平說。穆思辰麵無表情問:“這是什麽好事嗎?肩膀和心口有什麽區別?”“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秦上將的圖騰,祥平鎮的人要經過重重考核才能獲得賜予圖騰的資格,就算得到資格,不同的位置也代表著不同的職責。肩膀連接手臂,代表著秦上將的左膀右臂。”穆思辰紋上圖騰後,姚望平對他的信任增加不少,也願意吐露一些關於祥平鎮的情報。“能夠直接獲得秦上將賜予圖騰的人極少,一般來說,是秦上將選擇一些人賜予圖騰,得到圖騰的人再選擇自己的圖案,贈予其他人。“你是我引領進入祥平鎮的,按理說,應該是我在你的左肩留下一個持劍的手臂的紋身。但沒想到,剛才秦上將竟直接賦予你完整的圖騰,還留在了心口,為什麽會這樣?”穆思辰覺得祥平鎮這個發展下線的模式特別像傳銷,隻要聯想傳銷模式,便能猜出秦宙為什麽要這麽做。很簡單,穆思辰能夠為秦宙帶來的下線,顯然比姚望平多,秦宙自然會將穆思辰作為重點培養對象,甚至願意賦予他一定程度的自由。為了與姚望平友好合作,穆思辰寬慰他:“剛才獲得圖騰時,我收到秦上將的命令,讓我輔助你找到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沒錯。”姚望平的神情堅定下來,“圖騰的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柱’,解放瞳之鎮!”“‘柱’?”聽到這個詞語,穆思辰險些驚喜地喊出聲,他用盡全部理智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正常,“那是什麽?柱子的“柱”嗎?”“支柱的‘柱’。“在現有小鎮中,祥平鎮是最強的,秦上將絕對可以戰勝任何怪物。“但目前每個小鎮都有各自的領域支撐,互不幹涉。即便是秦上將,也不可能從外部打破,隻能從內部瓦解小鎮的支柱,破壞小鎮的領域。“隻有這樣,秦上將才能親自出手,除掉大眼仔,解放這個小鎮內的幸存者。”直至此刻,穆思辰才大致了解了這個世界的輪廓。在係統最初的地圖上,有很多小鎮,每個小鎮邊界清晰,互不幹涉,甚至連邊界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