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撫摸著貼滿了牆壁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同一個女孩,正在寫生的,正在吃飯的,正在散步的……還有一張,是女孩若有所察轉頭看過去的,那也是唯一一張正臉的能看到雙眼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淺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微妙的金光。


    終於找到你了。男人癡迷地把唇印在照片上的眼睛的位置上。


    想要靠近她,想要擁有她,想要她隻注視著自己,為此他願意做所有的事情,他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我的天使,獨一無二的存在。”男人發出了喟歎。


    ………………


    “你們別鬧了,鎮上有一個相當兇殘的連環殺人犯,針對的還是年輕貌美的少女。”從電視上知道了這個小鎮發生的慘案,遠在華盛頓忙案子的卡爾萊特曼博士趕緊打電話過來要女兒迴家。


    “我想看到那個兇手被抓之後再走,不然我始終放心不下啊。”艾米麗深深同情著慘遭不幸的年輕女孩和陷入了不安中的小鎮,“你那裏案子要緊,就不要過來了,我跟尤蘭達和艾瑞婭住一起,不會有事的。”


    就是跟艾瑞婭科爾森那麻煩家夥住一起他才擔心啊。萊特曼在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跟尤蘭達帶過來的女孩有過幾次交鋒,接海外業務的時候也聽到過女孩的名字。


    “萊特曼,你女兒不肯迴家還不讓你放下手裏頭的案子過來,你找我也沒用。”艾瑞婭接過艾米麗遞過來的電話,默默看著艾米麗雙掌合十俏皮討好的模樣,再看了看站在窗邊打電話撒嬌的尤蘭達,都懶得腹誹了。


    通話另一邊的萊特曼博士被梗得差點一口老血。能讓高智商高分辨力到幾近讀心術的萊特曼束手無策的人,一個是青春叛逆期的寶貝女兒艾米麗,另一個就是幾乎能完全免疫他的“讀心術”的艾瑞婭了。


    “科爾森,那幫我保護好艾米麗總可以吧?”手頭上是一個需要爭分奪秒秒秒鍾都是人命的緊急案子,萊特曼想走都走不開,一想到女兒所在的地方存在一個對年輕女孩下手的變態殺人犯,他就急得看著說謊的嫌疑人的目光裏都帶著殺氣。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保證她的安全。”艾瑞婭把手機遞迴給艾米麗,換手接過尤蘭達遞過來的手機,通話另一頭是尤蘭達的已經升級為未婚夫的現任男友雷蒙·拉法爾。


    “艾瑞婭,你知道尤拉(尤蘭達的昵稱)愛玩的,她又不肯接受警員和fbi的保護,她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司法部的高級官員拉法爾先生認真地拜托。


    ……到底有沒有知道她是戰五渣啊,這話應該跟門外那四個保鏢說的吧。艾瑞婭繼續麵癱,語氣淡定地應承。


    財大氣粗的尤蘭達在開始度假的時候,就直接買下了帶花園的複式三層房子,這會兒既然都說了要保證安全,三人索性住到三樓的大臥室裏去,正好能進行女生之間的睡衣派對,四個保鏢也能集中力量輪班守在門外。


    聊著聊著,艾米麗和尤蘭達都不知不覺睡著了。敏感又戒備心極強的艾瑞婭還無法適應跟別人同床,哪怕這個別人是親如母女/姐妹的女孩,她根本睡不著,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她白天睡太多了。


    艾瑞婭索性靜悄悄地起身,大半夜地坐在凸出半米的窗台上,裹著毯子戴著耳機拿著psp打遊戲,還是恐怖遊戲,屏幕上全是奇形怪狀血淋淋的喪屍在張牙舞爪。


    “不管是哪個時空的人類,萬能藥、起死迴生都是不變的追求啊。”


    方向鍵的手指頓了頓,敏感的神經猛地繃緊。


    艾瑞婭側過頭,居高臨下地看向停在路對麵的一輛黑色的小貨車,淺棕色的眸子在遊戲機屏幕慘白色光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透明質感。


    小貨車駕駛室裏,高倍望遠鏡目鏡後的男人正對上那冰冷的眼神,唿吸突然變得粗重急促,涼薄的雙唇咧開了肆意而扭曲的笑容。


    滿滿的惡意。


    話說最近她一直都在被偷拍啊。


    艾瑞婭拉上窗簾,阻擋了那窺探的視線,用內線電話讓保鏢去抓人。


    隻是那家夥溜得太快,持槍盯著空蕩蕩的路麵許久,梅維斯和另一個保鏢才板著臉空手而迴。


    “如果那家夥的目標是我,那麽他遲早還會再來。”艾瑞婭安慰她,“不要告訴艾米麗和尤蘭達,我可不想半夜被她們做惡夢時的尖叫刺激到耳朵。”


    第二天早上,艾米麗和尤蘭達吃完早餐就在花園裏陪鄰居家的幾個孩子玩。畢竟連續出了兩起殺人案三個死人,即使目標並不是小孩,家長們還是不敢讓寶貝孩子出門,索性就放花園裏一起玩,各家都有家長看顧。


    一晚上沒睡的艾瑞婭吃完早餐就迴床上補眠了,梅維斯把警報係統都安排好之後就在大廳操作電腦,一邊能聽著樓上的動靜,一邊能注意屋子外的情況,另外三個保鏢分布在花園,保證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可以最快速度保護艾米麗和尤蘭達。


    “等抓到兇手一定要揍他一頓,好好的假期就這樣被毀掉了。”尤蘭達感受到冷凝壓抑的氣氛,握拳揮了揮給縮頭縮腦的孩子們打氣,“拳頭不夠力的話就用腳踹哦,用力踹!”


    別教壞小孩子啊。艾米麗哭笑不得。


    “是艾米麗萊特曼嗎?我們是fbi。”普蘭蒂斯和摩根照著名單找到艾米麗,“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身為經常跟fbi合作的萊特曼博士的女兒,艾米麗對fbi不算陌生,並不意外他們會找自己問話,畢竟受害的都是跟她同一年齡段的少女。


    “你見過一個35~45歲的高大強壯的白人男性嗎?他穿著體麵,跟人說話的時候會死死盯著別人的眼睛。”普蘭蒂斯說出對疑犯的側寫。


    艾米麗認真想了想,又跟尤蘭達一起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來到吉爾哈特後見到過的男人,都沒有找到對應的人物,“抱歉,我沒有見到過類似的人。”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如果你們有見到符合側寫的男人,請給我們打電話。”普蘭蒂斯把名片遞給她們。


    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艾瑞婭,這麽多天的假期以來,可以說艾瑞婭見到過的人她們都見過,她們認識和交際其他人的時候艾瑞婭都在打遊戲或是睡覺。


    日頭漸漸西移,名單上的女孩已經拜訪完畢,可是沒有人有印象見過疑犯。


    西下的夕陽已經貼近了海麵,將小鎮分割成暗紅和漆黑兩半。唿嘯而過的警車警報聲給揣揣不安的小鎮帶來了新的慌亂。


    “獵人在山林裏發現了兩具屍體,那還是個孩子!是溫利家的姐妹倆,隻有八歲的女孩蘇珊和十五歲的潘西!上帝啊!”對講機裏警員的聲音已經憤怒到幾近破音。憤怒和恐慌席卷了整個小鎮,姬姬不得不趕緊去控製媒體對消息的傳播。


    從隨機選擇受害人到未成年少女,現在甚至輪到了兒童,這還是所找到的檔案裏第一次出現兒童受害人,而且同時間出現了兩個受害人,疑犯的兇殘遠遠超過了眾人的想象。


    “發生了什麽事刺激到疑犯了嗎?”眾人心裏都浮起了疑問。


    “同樣的手法,可是這一次受害人的眼睛並沒有被弄傷。”蹲在小女孩平靜如睡著的遺體身邊,已經為人父親的霍奇聲音低沉,壓抑著怒火。


    “這邊也是。”摩根前往的是少女遺體所在的地點。


    “一次殺害了兩人,卻拋屍到不同的地方。”高登在兩個現場之間來迴走動,試圖找出任何與疑犯有關的細節。


    “等一下,我似乎發現了什麽?”瑞德突然想起他們剛剛一路走進山林的方向和距離,再對比另外三個拋屍現場,快步跑迴警車裏找到一份吉爾哈特的地圖鋪在車蓋上,用隨身帶著的中性筆在地圖上點出每個地點,“距離相等,每個內角約為120度……”


    “等邊六角形。”普蘭蒂斯接話。


    “或是說,六角星。hexagram(六芒星)發源於印度教的古代宗派tantrism派,這個宗派奉行女陰崇拜或女性中心性崇拜,傳承自一個女性教徒組成的烏拉迪亞派,表示男性原理和女性原理的合一,而六芒星被神化為“聖娼”,是tantrism派的神女。另外也有說六角星被稱為大衛,出現在12世紀的猶太文獻中,由於十字軍東征的關係,在西班牙(被摩爾人統治)的猶太人接觸到這個符號,並且被運用到拉比們提倡的神秘主義cab,也作cab-卡巴拉,聖典為《光輝之書》-《seferha-zohar》中……”瑞德博士開始用極快的語速解說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六芒星的種種記載和知識。


    “警長,鎮上有信奉印度教派或是猶太教派的鎮民嗎?”霍奇打斷他的長篇大論,隻是警長立刻就堅決否認了。這麽個不足千人的小鎮裏,任何信仰都瞞不過其他人。


    受害女童的出現,似乎推翻了他們之前對刺激源年齡“15~18歲的中學生”的推測。


    “比起割喉,眼睛這個元素對於疑犯而言有著更加不同的含義。”


    霍奇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雙眼睛,澄澈而幹淨,仿佛隔著一層玻璃疏遠地倒映著世界的喧囂與罪惡,卻偏偏是那麽溫柔地為他包容了所有負麵情緒和醜惡塵埃,留給他平靜的清醒和真實,“我想,我知道疑犯對眼睛為什麽會那麽執著了。”


    “數學家布萊恩特·塔克曼說過,眼睛說話的雄辯和真實,勝過於言語。許多人都相信,眼睛會泄露心中的秘密,通過眼睛可以看到人的才智和意誌,也就是‘眼睛是心靈的鏡子’,許多宗教的核心文化都離不開眼……”瑞德反射性地說出關於眼睛的文本。


    “小孩子的眼睛跟其他人的眼睛有什麽區別?”霍奇熟練地切換關鍵詞。


    “在同樣的光線下,兒童的虹膜顏色近乎純黑色,與瞳孔之間很難分辨,所以顯得眼睛黑又亮,然後隨著年齡增長,虹膜的顏色就慢慢變色,並且越來越淡。從意識的角度來看,小孩子的眼睛就像瓦爾登湖,寧靜、純潔而深邃,能看見宇宙。大人的眼睛裏充滿了猶疑、貪婪、橫暴、以及虛偽,眼睛已經被蒙上了迷霧。”萬能的百科書瑞德博士張嘴就來。


    聰明的bau眾人都恍然大悟。


    “之前的側寫中就有表明疑犯有潔癖,如果他的潔癖還是精神潔癖呢?他看到的眼睛都是肮髒的,所以疑犯把眼睛毀掉。小孩子的眼睛是幹淨的,護著妹妹的少女的眼睛也是幹淨的,所以他沒有毀掉這兩個受害人的眼睛。”摩根把自己代入疑犯的角度,設身處地地描述。


    “我們之前對刺激源的側寫沒錯,隻是那個女孩或許是有著一雙特別的眼睛。”普蘭蒂斯接話,瑞德立即仰起頭用他過目不忘的大腦重新迴憶掃描在吉爾哈特見到的每一雙眼睛。


    霍奇的眼神閃了閃,想到了腦海裏那雙眼睛的主人,隻是他們都那麽多年沒見,先不說那雙眼睛有沒有變化,就年齡上對不上,那個人今年該是三十三歲了吧。


    “可是我們之前詢問那些女孩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過那樣的眼睛啊。”瑞德皺起眉,他還是很相信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的。


    “……女孩子的年齡,不能從臉上簡單判斷的。如果我們和疑犯都把那個‘刺激源’誤認為是那個年齡段的,實際上,她可能隻是看上去年輕呢?”同為女性的普蘭蒂斯和遊戲花叢的摩根同時想到了關鍵點。


    “霍奇,你想到什麽了?”高登想到了一個人,可是又想到那家夥的反社會屬性,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眼角餘光注意到霍奇的表情變化。


    “如果重點是眼睛,而不是年齡的話……我也不太確定。”霍奇拿出手機,“加西亞,幫我找一個人,名字是艾瑞婭·科爾森,三十三歲,來自密蘇裏州拉斐特市。”


    在加西亞查找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高登一臉被雷劈的怪異表情。


    “呃……我想我找到了她,可是她的資料被中情局加密了,需要高層的權限才能長官,如果我因為這事被抓到中情局,你要記得把我撈出來啊。”加西亞活動活動手指,就等主管一個命令就可以通過一些“小”手段讀取加密文件了。


    “我想我們不需要浪費網兜。”高登戴上老花鏡,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一個電話號碼,“這個號碼應該能找到中情局派去監視她的人員,進而找到她。”他知道那女孩迴國了,可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再次麵對。


    瑞德好奇地睜大眼打量bau老前輩,好像是有什麽舊怨誒。


    “這裏是梅維斯·塞勒,哪位?有什麽事?”電話接通。


    “我是fbi探員亞倫·霍奇納,正在調查俄勒岡州吉爾哈特的連環殺人案,有些線索需要核實,麻煩找艾瑞婭·科爾森。”


    “稍等。”


    從fbi聯想到近來沸騰的連環殺人案,從艾米麗轉述來的“疑犯對眼睛的病態執著”聯想到艾瑞婭的眼睛,梅維斯嘴角一抽,趕緊找到坐在單人沙發上吃蛋糕的艾瑞婭,把手機遞給她,“fbi的電話。”


    “hello?如果有事要找科爾森教授請先準備一份美味的提拉米蘇和三倍糖分的卡布奇諾。”艾瑞婭接過手機順口就來,語調毫無起伏,似乎是逗趣的話其實她明明是認真要求的啊。


    結果還是逗得一旁的艾米麗和尤蘭達噗嗤噗嗤笑。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菜單,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霍奇停頓了一個唿吸的時間,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艾爾(艾瑞婭的昵稱)?我是亞倫霍奇納……”


    然後,電話被掛了。


    眾人好奇地睜大眼打量表情微妙的bau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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