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告白,已經超越了所有人對謝子路的認知。一個高高在上、看眾人為螻蟻的人,一個不在意別人生死、更不在意自己的人,一個無時無刻都在發瘋、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人。他竟然,願意為林瀾掏心掏肺到這種程度。還是當著他所有朋友的麵,宣誓。林瀾錯愕地看著謝子路,瞳孔震驚,他也根本不敢相信謝子路會跟自己告白。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掌控,林瀾當即起身:“我要迴去了。”這句話給謝子路當即澆了一頭冷水,他微微抿著唇,抓住林瀾的肩膀,力氣有些大,強行將他按住坐下,“林瀾,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隻喝了一杯酒,謝子路脖子上就開始起紅疹,他的唿吸和情緒都有點不受控製,手上的力氣也大得驚人。林瀾根本站不起來,他再次感受到謝子路帶來的、滅頂的壓迫感,這種不對等的關係是與生俱來的。他剛要開口說什麽,阿綱來了。他帶來了一個盒子,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大捧的白玫瑰花。謝子路忽然起身走過去拿過玫瑰和盒子,打開看完確定沒有問題,又像個初次表白的少年一樣,滿懷期待地走到他麵前,“林瀾,這是我特意給你定製的胸針,上麵的款式都是我親自給你設計的,你不接受我的表白也沒關係,這胸針你拿著……”他打開盒子,裏麵的胸針非常漂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方形的鑽石在鏤空的架子上微微轉動,靈動美麗,在鑽石的底座上刻著一個圖案。那是一個,林瀾非常熟悉的圖案。是那天在雨夜裏、帶著麵具的小醜男親自印在原主身上的、無法磨滅的印記。林瀾的瞳孔在震驚中無限放大,意識又被拉入那個潮濕的雨夜。周圍的妖魔鬼怪和此時此刻起哄的眾人一模一樣,謝子路的臉也開始閃迴,一會兒是小醜男暴戾的樣子,一會兒是謝子路期待的眼神。後背上的傷痕也開始隱隱作疼,那天夜裏遭受的一切折磨,都無比清晰地印在他身上。林瀾微微喘著氣,有種被逼迫到窒息的感覺。他看著麵前的謝子路,忽然陷入迷茫,這樣一個人,真的能期待他變好嗎?他就像一個天生的惡魔,從生下來就帶著惡,他最近的轉變也不是在變好,而是在喜歡的東西麵前暫時收起了自己的爪牙。或許本來就不該對他有期待……在謝子路將胸針拿出來想給他別在胸口的時候,林瀾下意識拍開他的手,聲音冷淡:“我有男朋友了。”起哄聲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安靜。謝子路僵住身體,他本來就很瘦,有種微微佝僂的感覺,看起來特別可憐。在他無比真誠切盛大的告白麵前,得來的卻是一句狠狠打在他臉上的迴答,無異於拿著刀子在他心上狠狠地紮。燈光找不到謝子路的臉上,隻餘下一片死寂的暗,沒有人敢說話,隻有謝子路亂得一塌糊塗的唿吸聲。“林瀾,”謝子路忽然用力抓住林瀾的肩膀,將他按在沙發上,他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能克製自己不去發瘋,“你再給我說一遍?”“我有男朋友了,”林瀾再次重複:“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他在謝子路身上紮滿刀子後,又狠狠踩上了幾腳,他們已經無法想象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張然都擔心會出事,啞聲喊道:“謝少,你冷靜一點!”此時林瀾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電顯示:肖盛景。那確實是謝子路得罪不起的人,他在這個圈子裏再怎麽發瘋,他爸都不會管他,但肖盛景是他動不了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以前那個廢物林瀾一直都在暗戀肖盛景。現在蛻變成功的林瀾,依舊喜歡肖盛景。所有的一切都忽然變得清晰明了,謝子路感覺自己是一個跳梁小醜、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手上逐漸脫力,“難怪你跟我說,以前那些不好的部分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原來,你早就接受了你不好的那部分……”林瀾已經不打算再跟他聊下來,他別開謝子路的手,起身離開。沒有人敢不給他讓路,林瀾剛才的舉動已經無異於把謝子路的臉按在地上踩,大家都不敢跟他扯上關係,生怕被牽連。林瀾就這樣徑直地離開了。剩下謝子路和他的狐朋狗友們,還有扔在地上的白玫瑰,以及他親自定製的那枚胸針。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也不敢相信今天看到了什麽。謝子路垂著頭,消瘦的身體佝僂著,手臂忽然灌入全部的力量,將手裏的盒子狠狠砸在牆上,砸得七零八落。他大口喘息著,脖子上的紅疹折磨得他難受,他將手握成拳狠狠砸在牆上,砸得血肉模糊才敢停下來。他擰著眉,露出尖銳的牙齒,渾身都充滿著暴戾的氣息,“記住,這件事,都不準給我往外說。”周圍的人趕緊點頭答應,這件事、這件事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往外亂說啊。第102章 如果我留下來『“我會高興到發瘋。”』林瀾接起電話, 那頭傳來肖盛景的聲音:“你去哪了?怎麽不接電話。”“我在樓下,”林瀾說完迴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會所,那些妖魔鬼怪的聲音已經遠離, 但是帶來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還是存在,“隊長,我剛才……其實是去見了謝子路。”電話裏的聲音明顯有些變化,“發生什麽事了?”林瀾捏緊電話, 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他習慣了什麽都放在心裏獨自麵對,但每次麵對肖盛景, 隱藏都會給他帶來負罪感。“他說, 他朋友想見見我, 讓我過去一趟, 我過去了, 然後”“嘟”, 一聲汽車長鳴淹沒了林瀾的聲音。肖盛景沒有聽清楚,這讓他想到原世界的林瀾就是死於車禍,有些擔憂:“林瀾, 你先上來,有什麽事等會再說。”“好。”林瀾迴到樓上,看到熟悉的隊友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陸時已經完全喝醉了,看到他就嚷嚷:“林瀾,你跑哪去了?”身後走來一道身影, 是肖盛景,他拉住林瀾的手, “來, 過來。”他帶著林瀾來到外邊陽台, “這裏安靜點,我們在這說。”可是麵對麵……額……林瀾感覺好尷尬,突然說不出口。肖盛景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神忽然一暗,“是兇手有新進展了嗎?”林瀾沒反應過來:“嗯?”麵前的肖盛景忽然別過頭,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謝子路跟你說了什麽,你們查到什麽了?”有關於兇手的事林瀾一個字也沒對肖盛景說過,肖盛景也很少問,他乎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所以他並不知道林瀾已經找到真相,並且留在了這個世界。林瀾盯著他的表情,好奇地湊到他身邊:“隊長,如果我真的迴去了,你會怎麽樣?”肖盛景吸了口氣,他發現自己不敢看林瀾,是那種看一眼都會心痛的程度,“日子還是會過下去吧,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他極力掩飾著,林瀾還是看到他抑製不住地手抖了一下。林瀾湊得更近了,那是一種情人間才會有的距離,他眨巴著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如果我……”“滴”樓下傳來喇叭聲,滾燙的氣息撲麵而來,混雜著林瀾的聲音響在耳根:“……如果我會留在這裏呢?”肖盛景的瞳孔猛地顫了一下,他幾乎是瞬間就迴頭看著林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正要詢問,那邊傳來隊友的聲音:“隊長,林瀾,迴去了。”到了嘴邊的話隻能憋迴去,肖盛景憋了一路,人都要憋死了,林瀾還是那樣沒心沒肺地跟他們有說有笑,絲毫體會不到他焦灼的心情。有時候肖盛景甚至覺得林瀾是故意的,他就是壞心思地故意不解釋,就是想看他焦灼的樣子。想到這裏,肖盛景在車上捏了捏林瀾的癢癢肉,林瀾差點從車上跳起來。同行的還是陸時和江金,林瀾不好發作,隻能跟他大眼瞪小眼。肖盛景終於笑了,他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的夜景,心裏的焦灼感也隨之衝淡了很多。迴到俱樂部,大家各自迴房休息,林瀾見狀也加快速度迴去,結果拿鑰匙的時候沒拿穩,開了兩次都沒打開。肖盛景終於逮到機會,他邁開大長腿三步走到林瀾身後,見周圍沒別人,一把將他拽到自己房間裏。“隊長隊長,”林瀾開始求饒,“有話好好說。”“好啊,來我房裏咱們好好說。”肖盛景擔心這人太狡猾給跑了,兩隻手一起鉗住,房門反鎖,再把人抓到椅子上按住坐下,麵對麵守著他,一丁點縫隙都不留。“說吧,那句話什麽意思。”林瀾起初還掙紮了一下,見實在跑不掉,隻能暫時屈服,“我就是做個假設。”肖盛景直覺不是,他不安地看著林瀾,“為什麽會做這個假設?”林瀾也看著他,眼神認真:“因為我想知道答案,如果我不走了,你會怎麽樣?”肖盛景似乎意識到什麽,但他不確定,他按捺著心裏荒唐的想法,告訴他自己的答案:“那我會很高興,會高興到發瘋。”他眼睛裏的東西燙了林瀾一下,對方的情緒明顯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還是作死一般地好奇:“怎麽發瘋?”空氣忽然變得滾燙灼熱,肖盛景的喉結不受控製地動了一下,他頂著那張冷靜的臉,心跳亂得一塌糊塗,眼底的慌亂也一覽無遺,“林瀾,你知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林瀾“啊?”了一聲,然後麵前的人忽然起身。高大的陰影落下來,完全籠罩了他,肖盛景彎下腰,給了他一個絕對掌控的角度,然後捧起他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在他印象中的隊長總是清冷自持,泰山崩於麵而形不改色,但今天的隊長,他似乎真的有些失控了。他在極端的失控之下,根本無法理智,所思所想暴露無遺,親吻比上一次還要洶湧百倍,就像潮水一樣要將林瀾溺死。那種不要命的、往死啃的親吻方式帶著偏執的愛意,就好像要將他給吻死一樣,林瀾甚至不敢給他一絲一毫的迴應,因為他隻要一迴應,洶湧澎拜的潮水將會化作驚濤颶浪,瞬間將他吞噬……這樣用力的親吻,讓林瀾再也不敢懷疑他對自己的喜歡。他甚至已經後悔去試探肖盛景,因為他預感到,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事情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肖盛景將壓抑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他終於鬆開了林瀾的嘴唇。看著他被自己吻得氣喘籲籲,在自己麵前展現著一個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的林瀾,再怎麽裝冷靜也掩蓋不了自己心亂如麻的事實……“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林瀾被吻得喘氣,他望著將他圍困在椅子上的肖盛景,又開始嘴賤:“所以隊長發瘋,就是抱著我啃嗎?”肖盛景耳根肉眼可見地又紅了,他還非常實誠地“嗯”了聲,補充一句:“會天天抱著你啃。”天天抱著啃,這誰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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