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的燈,確實有不一樣的地方。原世界的燈幾乎沒辦法避開,而這個世界掉落的燈其實不算大,它給了林瀾一定的緩衝時間。但那個燈掉下來也是事實,每次砸的都是他。兩個世界相似點逐漸連接在一起,林瀾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觸碰到真相,唿吸有些不平穩,“誰指示你的?”薑熙身體僵了一下,然後瘋狂搖頭。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讓謝子路徹底沒了耐心,他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拿起地上的刀,朝著薑熙快速走過去,在薑熙的尖叫聲中,狠狠砍在她身後的鋼管上。“哐”的一聲,鋼管被砍出一道口子,差點把薑熙嚇暈厥過去,就連林瀾也嚇得心口一緊:“謝子路!”謝子路用力撓了下脖子,表情狠戾,給她下最後的通牒:“最後一次機會。”他的舉動雖然暴力,但對薑熙特別有效。她嚇得縮成一團,恐懼讓她不停地咽口水,眼淚狠狠砸到地上,理智也在這一刻徹底消磨殆盡:“是、是泰真。”薑熙說完,恐懼地閉上眼睛,身體一絲力氣也沒有,聲音斷斷續續地發著抖:“他說、他說,他可以幫我頂替視頻的罪名,也隻有他能幫我頂替,他還說,我隻需要幫他一個小忙,幫他去接洽一個經理……他說他已經談好了,隻需要我去簽字就可以了……我、我看出那個燈有問題,我害怕出人命,所以擅自替換了燈的尺寸,還將燈架的往前移了半米……”往前移了半米,也就是說,那個燈本來是朝著他腦袋來的……林瀾想到這裏心窩一涼。到底是什麽原因,可以讓泰真在兩個世界對自己痛下殺手?明明在原世界中毫無牽連……謝子路聽到泰真想要林瀾的命,比他本人還暴躁,他又用手裏的刀拍了一下鋼管,嚇得薑熙尖叫。“薑熙,”他惡狠狠地喊著她的名字,“你被他當替罪羊了,你不知道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說,我兩隻要交換辦事,就互相沒有動機,沒有人能查到我們頭上……”謝子路毫不吝嗇地罵她:“蠢貨!泰真嘴上說幫你背鍋,實際上是他一直在暗示我,包括建模還原當天的場景全是他暗示我的!”薑熙被嚇傻了,愣怔地看著他,“什麽意思?”“什麽意思?意思是你被他騙了,他根本沒想幫你隱瞞視頻的事,他千方百計激怒我,就是想讓你死在我手上!這樣就沒人知道旋轉燈的事是他讓你做的!嗬,我說他怎麽敢那樣挑釁我,跟不怕死一樣,原來他是真的不怕死……”謝子路狠狠踹了凳子一腳,要不是他察覺到泰真有點不對勁,他可能真的會中了泰真的奸計,把薑熙給嘎了。薑熙還沒迴過神,她眼神有些渙散,不停地呢喃著:“怎麽可能,他說他喜歡我,他不會害我,他不像在撒謊……”林瀾聽到這裏總算全部聽明白了,泰真全程用了兩次借刀殺人的手段,一個是借薑熙的手殺自己,一個人借謝子路的手殺薑熙,等薑熙真的死了,那麽一切都會定性為謝子路和薑熙之間的恩怨,而泰真從始至終都幹幹淨淨……好陰狠的手段。幸好謝子路還殘留一些理智,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三人都冷靜了下來,林瀾歎了口氣,看薑熙的狀態實在是太慘了,主動上前幫她鬆綁。謝子路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冷,但沒說什麽。等林瀾扶著薑熙坐下,準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的時候,謝子路忽然像神經病一樣站起來,抓住他的衣服,“別脫給她。”林瀾:?“她衣服破了,我給她遮一下。”謝子路看了眼哭得梨花帶雨的薑熙,煩躁地抓撓了一下脖子,然後一把脫下自己的西裝扔給薑熙,“自己穿上!”薑熙嚇得抽泣,她、她不敢穿啊。她怕,林瀾可不怕,他把衣服給她拿起來,“穿上吧,晚上冷。”林瀾在薑熙眼裏就像護身符,她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隻知道要聽他話,一個勁點頭。廢棄的工廠裏,他們三人一人坐一個角落,還是第一次統一了陣營。他們的目標都是泰真,他們都是受害者視角。薑熙把自己的知道全部都說出來了,她對泰真的了解太少了,她所知道的都是泰真特意給她看的部分,而他藏起來,薑熙根本就無從察覺。不曾參與討論的謝子路已經在讓人查這件事,他收到一條消息,當即爆出一個驚天秘密:“泰真和泰源其實不是泰鬆山親生的。”“嗯?”林瀾猛然抬起頭。“泰鬆山早年出過車禍,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們兩兄弟都是從外麵抱養迴來的。”聽到這裏的林瀾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在泰家從來沒有見過“媽媽”的存在。“泰鬆山收養泰真兄弟後,還陸陸續續收養過其他小孩,但都因為不聽話,被送迴了孤兒院,你是個意外。”林瀾“嗬”了一聲,怕不是那些小孩不聽話,而是泰真和泰源惡意陷害,才讓他們都被送走了。林瀾見識過那兄弟的陰狠之處,他們在人前裝得無害,在私下裏,就是兩頭不折不扣的惡魔。可是……“我已經成年了,早就脫離泰家,他們為什麽還要置我於死地?”這也是謝子路想不明白的原因,“除非,你成年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電光火石間,林瀾似乎意識到什麽。在原世界中,他並沒有被泰家收養,但事故還是找上了他……除非……謝子路忽然收到一條消息,又提供了一條致命的線索:“泰鬆山早年有過一個孩子,但被女方私自帶走,至今生死不明,這件事也成了泰鬆山的一塊心病,後來他收養的孩子基本都是那一年出生的。”林瀾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他迴憶起原主第一次見到泰鬆山時的感覺,就像自己記憶中爸爸的模樣……不光是原主,就連自己看到泰鬆山時也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冥冥之中,真的看過他的照片一樣。林瀾臉色微白,說出自己的猜測:“除非,是為了繼承權。”薑熙怔住。謝子路看林瀾的眼神也變了,“要不要驗親子鑒定?”林瀾第一反應就是點頭,如果他真的是泰鬆山的親兒子,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泰真也有了殺他的動機……三人坐在一起討論了很多,林瀾想把泰真送進監獄,但光是那份簽署文件還不足以定泰真的罪,薑熙姑且算個證人,至少還要找出林瀾服藥自殺和泰真有關的證據。而在將泰真定罪之前,謝子路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他抬眼看著薑熙,臉色有點難看,“去把視頻備份給我偷出來。”薑熙縮著腳,“我、我不敢……”“你有什麽好怕的?他以為你跟他是一頭的,你下手不是很容易?”謝子路越說越煩躁,他喜歡林瀾這樣的聰明人,討厭薑熙這樣的蠢人,跟她說話都感覺在浪費自己的生命,“你就假裝你沒有暴露,假裝我沒把你綁緊,你跑了,你就在他家裏避風頭。”薑熙還是搖頭,她不敢。謝子路眼神瞬間變得兇狠:“不是你他能有那視頻?薑熙,你非得逼我砍你一隻手是吧?”薑熙嚇得躲到林瀾身後,連連點頭,“我我我知道了……”事情處理到這裏,已經全部解決。林瀾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淩晨兩點,當即起身,“太晚了,我要迴去了。”謝子路似乎有點意外他這麽快就要走,抬頭愣怔地盯著他,“你不是都拿完冠軍了嗎?”“嗯,所以明天要開會,還要搞慶功宴,事情還挺多。”林瀾翻了翻手機裏的消息,有些需要他迴複的,當即“嗒嗒”打字迴複起來。林瀾挺清瘦的,站起來身高也不算矮,穿著隊服筆直站著,即便身上沾染了一些泥土,仍舊自成一道風骨,不折不屈。謝子路一直盯著他看,越看越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發癢,好像要破土而出。他用力抓了抓脖子,留下了很多紅印,就連紋在他脖子後麵的黑色蝴蝶都被撓花了,但還是怎麽也撓不到心裏癢的那一處。“林瀾,”他喊了他一聲,但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惡狠狠地瞪薑熙一眼,“你還不走?”薑熙嚇得趕緊站起來,走到一半又折迴來,哆嗦著把謝子路的外套疊好放在凳子上。她臨走前看了林瀾一眼,害怕中有點擔心、擔心中又有點不舍的眼神讓謝子路心裏不爽,當即拿了腳邊的鐵頭砸過去,“快滾。”薑熙提著裙子,嚇得頭也不迴地跑了。林瀾收起手機,看了看薑熙離開的背影,又看向謝子路,淡定道:“沒事我先走了。”“你先別走,”謝子路示意他坐下,“我有點事想問你。”林瀾看了眼沒坐,“什麽事?”“我問你,如果你真的是泰鬆山的親生兒子,他把遺產都留給你了,你會迴去繼承泰家的家產嗎?”林瀾想都沒想就搖頭,目光坦誠:“我對泰家沒興趣,我隻想找出真相,送人渣進監獄。謝子路,如果你也有罪,我也會送你進去。所以你最好遵紀守法,請讓法律去製裁他們,別把人綁到這裏動手,有失體麵。”那一句“有失體麵”,正正擊中謝子路的心髒。他忽然笑了起來,已經很有沒有感覺到這麽真實的觸感,“林瀾,我可太喜歡和你在一起了,你總能讓我真實地意識到我還活著。”林瀾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瘋子一樣沒什麽區別,他在離開前提醒他:“你過敏了,記得塗藥。”謝子路“嗬嗬”笑著笑著,忽然笑不出來了,他仰頭望著林瀾離開的背影,就像仰望著賴以生存的神明,一眼都舍不得移開。他本來就是從地獄爬迴來的,他也不介意再爬迴去,隻是他沒想到,林瀾會在地獄門口拉他一把。如果你也有罪,我也會送你進去。別把人綁到這裏動手,有失體麵。“嗬嗬……林瀾,我可真是太喜歡你了。”……林瀾迴去倒頭就睡,他的隊友興奮得一個比一個起得早,個個都要來敲他的門。“林瀾,還沒起來啊?”“林瀾,十點了,你怎麽還沒起來。”“林瀾,你快看獎杯擺在哪。”“林瀾,張教練說隻放假半個月,你快去勸勸他。”“林瀾,我們要換新隊服了,你趕緊出來量量。”“林瀾,我第一天直播,你快出來幫我看看……”“林瀾,隊長給你買的早飯我能吃嗎?”他們每個人都興奮得跟尖叫雞一樣,平均每五分鍾一次敲門的頻率硬是把林瀾給敲起來了,他迷迷糊糊爬起來,耳邊不停地環繞著敲門聲和一道道的“林瀾、林瀾”,跟催命一樣,魔音繞耳。腦子跟漿糊一樣,他隻能爬起來洗個澡冷靜下,剛洗到一半,陸時又跑來“咚咚咚”敲他的門。“林瀾,你怎麽還沒起來啊?”“我起來了。”“你怎麽現在才起來啊?快出來,有人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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