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林若蘭剛從山堂的後門走出,沒想到青兒在後麵急匆匆地追上來,一邊追一邊叫著。


    “你這丫頭,跑哪去了,都散堂了,也不幫我收拾東西”林若蘭敲了一下青兒的腦袋說:“越來越沒規矩,看我怎麽收拾你。”


    青兒有些委屈地說:“小姐,冤枉啊,小婢是替你打聽消息去了。”


    “替我打聽消息?打聽什麽消息?”林若蘭有些疑惑地問道。


    “小姐”青兒壓低聲音說:“我聽有育才表少爺的書僮小平說,兩位表少爺計劃請文少爺出去玩,還要請他喝酒吃飯。”


    “有人請他吃飯,你高興什麽?”


    青兒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小姐,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二位表少爺請。”


    “張育才和杜明劍?他們怎麽有那閑心?”林若蘭有些不相信地說。


    “小姐,這你就不知道了”青兒壓低聲音說:“兩位表少爺對沈文不服,他們是老夫人的親外孫,而沈文是隔了幾代的沈家子侄,又那麽多年沒來往,沒想到一迴來,老夫人明顯對他高看一眼,兩位表少爺心裏不服,就想捉弄一下。”


    林若蘭有些奇怪地說“老夫人那麽看重沈文那個無恥小人,張育才和杜明劍還敢逆老夫人的意思去捉弄他?”


    “就是請他去玩、喝酒,等他喝醉了,沒時間學習,完成不了杜老夫子留的功課,小姐,你沒聽說嗎?背漏背錯一個字,就要打一下手掌心,那可是鐵尺啊,打人老痛了,韓老夫子打人可從不留力,像熹少爺都被打哭過,一個沒上過學堂的人,一天也就是認幾個字,現在韓老夫子一下讓他背三十句那麽多,要是背不出,到時不僅要挨尺子,估計老太太還姨老爺,都會對他失望,二位表少爺那是借刀殺人。”


    有意思,林若蘭還想著怎麽報仇呢,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就有人忍不住對付沈文了。


    林若蘭一下子就有了興趣,壓低聲音說:“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可是小姐,你不是要做女紅嗎?”


    昨晚在歡迎晚宴上,林若蘭因為一時控製不住情緒,被她姨媽沈崔氏罰做女紅,昨晚剛說的,這麽快又跑出去,到時沈崔氏肯定又得生氣。


    “沒事,就看一會,到時和姨媽說出去買一點東西就行,最多晚上多做一會才睡覺就行,別說話了,走。”


    林若蘭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決定跟在後麵看看。


    就想看到沈文倒黴的樣子。


    此時,沈文在張育才熱情的邀請下,和沈熹、沈浪還有杜明劍一起,浩浩蕩蕩走出了府門。


    一行五人,每人又帶有各位的書僮,加起來有十個人,一起到外麵遊玩。


    現在才下午二點,早著呢。


    “張育才,你把我們帶出來,有什麽安排?銀子帶足了沒有,不會是轉一圈又迴去吧?”沈浪不客氣地問道。


    “哪能呢”張育才笑搖了一下腰間的錢袋,笑嘻嘻地說:“浪表哥,要是沒準備好,我哪敢請你出來,都安排好了,還讓人去文樓去買新鮮湯包,一會我們先去小西湖,雇一條船,我們就坐在船上,一邊吃東西聊天喝酒,一邊釣魚,怎麽樣,這安排還滿意吧?”


    沈浪滿意地說:“算你會做。”


    出了沈府,都不用騎馬或坐轎,一會兒的功夫就走到小西湖,這時走在前麵的下人,已經租好一條近二丈的鳥船在等候,由於船不大,隻留了兩個下人劃船,小安還其餘二個人在岸邊候著。


    明朝的船主要有四種,分別是福船、廣船、沙船和鳥船,福船和廣船適合遠洋,沙船作運輸,而烏船多是用來渡人、遊山玩水的那種。


    河下近水,水道四道八達,有點江南水鄉的感覺,其實在沈府右下角,傍河苑外麵,就有一個小碼頭,從傍河苑的小門走出,馬上就可以乘上船出發,可以說非常便利。


    不過,沈府的船隻,不是小孩子想借就借的。


    剛上船,派去文樓買湯包和零食的人也迴來的,把買來的湯包、各式糕點、還有三壇酒送上船。


    一看到有酒,有點少說話的沈熹眼前一亮,開口問道:“什麽酒?”


    杜明劍拿了起一壇遞到沈熹的手裏:“大表哥,買酒怎麽能少得了你最喜歡的淮安綠豆酒呢,這可是三年份的酒,張哥可是下了血本。”


    沈熹最喜歡喝本地釀的綠豆酒,這一點作為小弟的張育才哪能不知道。


    “育才有心了,下次我請。”沈熹笑著說。


    “哪的話,哥你這是看不起我了,這裏都是自己人,客氣的話都不要說,聽著別扭。”張育才一臉嚴肅地說。


    沈浪撿了一塊幹果扔進嘴裏,嚼了幾下,又吃了一塊綠豆糕,一邊吃一邊說:“又是酒又是糕點,還有一盤醬肉,育才這下可真大方,一個月的月銀怕是打不住了。”


    “我們的月銀太少了,要不然直接去文樓吃,一邊吃一邊玩,還能聽人講書、奏樂,更有意思。”沈熹也感歎道。


    “真不知舅老爺怎麽想的,每個月就那麽一點銀子,怎麽也不肯再添,也不許我們家裏補貼,平日就是參加一個文會或走遠一點都不敢。”杜明劍也一臉沮喪地說。


    看到沈熹他們幾個討論起這個問題,沈文忍不住小聲問坐在身邊的沈浪:“小浪,他們說的月錢,到底怎麽迴事?”


    “文哥,這事你剛來,不知道”沈浪壓低聲音解釋:“是這樣的,我們這些做後輩、晚輩的,每個月都可以從帳上支二兩白銀當月錢,隻能少不能多,也不許家裏人暗中幫忙,就是張育才和杜明劍,也是一視同仁,這件事是大伯定的,沒得改。”


    頓了一下,沈浪繼續笑著:“文哥,你也一樣,很快就可領到月錢了。”


    二兩白銀?


    沈文心裏一個激靈:當日自己在街上黑了林若蘭那塊銀子,而林若心氣得不行,而那塊銀子是1兩9錢7分,也就是說,這塊銀子應是她的月錢。


    難怪發應那麽大。


    現在肯定恨死自己了吧。


    沈文想了一下,有些好奇地說:“要是有急事沒錢怎麽辦?或者說看中一樣東西不夠錢時,又怎麽辦?”


    “最多可以提前預支三個月的零花錢,不夠自己想辦法”沈浪直接了當地說:“家裏鼓勵我們去賺錢,賺到銀子,也歸自己掌管,像張育才那小子,平常就替人念信寫信賺錢,我呢,主要替人抄書什麽的,通常男生都是讀信寫信抄書,或幫長輩買東西、辦事賺錢,而女生就是做鞋、女紅賺錢,要是花費不大或懶點,其實二兩銀子也夠花,不出門就是。”


    有意思啊。


    又是沈坤的主意,沈文都有點佩服這位狀元爺新穎的教育方式。


    大明文人地位高,武將地位低,沈坤考了狀元,沈府開設了平遠山堂,請名師教育之餘,還保留有練習用的練武場,而沈府也有自己店鋪和買賣。


    文要讀、武不離,發家致富的商業,也沒有拋棄,像沈府這種官宦富裕之家,其實並不差錢,可是他並沒有放縱下一代,每月每人隻發二兩銀子,在培養後輩學會“理財”,還有鼓勵他們學會怎麽改善生活、麵向社會。


    這樣一來,就是考不了功名,進不了軍隊,起碼還知道怎麽生活、怎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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