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們的藝術家們一路遊玩,一路了解著當地的民風習俗。與此同時,樣板島的顯貴們也屈尊紆貴,與島上的土著官員進行接觸。這些“帕帕蘭熱”們(在群島中對外來人的稱唿)大可不必擔心會受到冷遇。


    至於歐洲方麵的官員,有一位總督為代表。同時,他還是英國在西部諸群島中的總督。那些島嶼或多或少地都受到英國的保護。島執政官賽勒斯·彼克塔夫為沒必要正式拜訪他,雙方有二、三次不快吧,故而關係緊張。


    德國領事是在該地區的巨商之一。至於與他的關係,也僅限於互換名片。


    在停泊期間,坦克頓與科弗利兩家已經好幾次到蘇瓦城郊遊玩,還深入到山峰頂上的森林中,他們的足跡一直踩到了後山峰。


    對此,總管向“四重奏”的朋友們做出精辟的表述。


    “我們億萬城的居民們之所以有興趣進行登山遊玩,”他說,“那是因為樣板島上的地形變化不多……島上太平坦,太整齊歸一……當然我也希望能這樣,我們有一天也會在島上建造起一座假山。即使與太平洋上最高峰相比,也決不遜色。屆時,我們的居民一旦有了時間,就會跑去幾百步遠的地方去唿吸新鮮、沁人肺腑的空氣……人類要求迴歸大自然的要求也得到了滿足。”


    “太好啦!”潘西納說,“但是好心的卡裏斯特斯,我有個建議!當你們建造鋼山或者鋁山的時候,別忘了在中心地帶搞個可愛的火山……一個靠炸藥或者火炮的為動力的火山……”


    “為什麽不呢,‘愛插科打渾’的先生?……”卡裏斯特斯·門巴爾迴答說。


    “這正是我對自己說的,為什麽不呢?”“殿下”接口說。


    顯然,沃爾特·坦克頓與蒂·科弗利小姐也參加了遊玩隊伍,他們手挽著手狀似親昵。


    在維提—勒武島,沒人會忽略首府有特色的地方;如“姆比雷卡魯”,即神廟,也是用作政治集會的場所。這些建築用石塊作基礎,竹子作牆,大梁上覆蓋著一種植物條帶狀的東西,木板精巧地搭起來,以支撐屋頂茅草。遊客們同樣可以去參觀衛生條件極為優秀的醫院,該城的後山坡上是一層層梯田狀的植物圓。出外遊玩時常至晚方歸,那時候人人手中提著燈火,宛如又迴到美好的古時候。斐濟島上,沒有瓦斯燈,沒有白熾燈,更不用說弧光燈與電石燈了。但是“在大不列顛的光明保護下”,這一切都會有的。這就是卡裏斯特斯·門巴爾的婉轉說法。


    薩羅爾船長與他的馬來人,還有在薩摩亞島上船的新赫布裏底島人,他們在這停泊期間做什麽呢?他們誰也沒有違背自己習慣的生活方式,無人上岸。他們熟悉維提—勒武島以及附近的島嶼,有的人曾經常駕船而來,有的人給這兒的種植園主幹過活兒。他們更願意留在樣板島上,不停地勘察,並不厭其煩地參觀遊覽城市、港口、公園、郊野、後炮台與前炮台。再過幾周,這些人就可以踏到自己的故土了。由於公司的熱心,由於島執政官的關懷,他們在機器島上一共要逗留五個月……


    我們的藝術家們時而也與薩羅爾聊聊天,他非常聰明,英語也很流利。薩羅爾用熱情的聲調給他們談到新赫布裏底群島,群島上的土著人,他們的進食方式與烹飪技術。“殿下”尤其對這些感興趣。潘西納內心潛藏著一種打算:發掘一種新菜譜,將其製作方法介紹到古老的歐洲去,送到美食家協會。


    1月30日,島執政官從右舷港撥了一艘電氣艇供他們使用。他們乘艇出發,打算逆雷瓦河而上,這是該島主要河流之一。電氣艇的主人與是機械師,他與兩位水手上帶著一位斐濟的領航員上船了。大家請阿塔納茲·多雷米一道去玩,但沒能成功。這位禮儀教師的好奇心已經泯滅……後來,他學生來找他的時候,碰巧他又不在。他寧願一個人留在娛樂城的舞蹈廳裏。


    淩晨6點,氣艇配上武器,裝上食物,因為返迴到右舷港時可能已經是晚上了。氣艇從蘇瓦灣駛出,沿著海岸一直駛到雷瓦灣。


    在這片海域中,不僅出現了的岩石,而且還見到無數的鯊魚。無論是對岩石還是對鯊魚,都要格外警惕。


    “呃,你們的鯊魚,”潘西納說,“再不是大海裏的食肉動物啦!……英國的傳教士可能已經勸化了它們,讓它們改信基督教啦,就像他們努力勸化斐濟人一樣!……我敢保證,這些動物已經不願再吃人肉了。”


    “別信他的,”引航員說,“也別相信斐濟島的內陸人。”


    潘西納僅僅是聳聳肩,對於那些所謂的吃人肉的人,他已經聽厭了。因為那些吃人肉的人,即使在盛宴之日,也不再“吃人肉”了。


    至於說領航員,他非常了解雷瓦灣與雷瓦河。這條主要的河流又叫作瓦伊—勒武河。在這條河流上,潮流可以朔河而上,深達45公裏處。小艇也可深入到80公裏處。


    雷瓦河入口處的河麵寬度超過了600公尺。沙石的河床之上河水緩流,左岸低緩,右岸陡峭。岸邊的香蕉樹、椰子樹映入眼簾,形成一片濃密的蒼翠綠茵。根據太平洋地區普遍流行的重音方式,該河也叫作雷瓦—雷瓦河。正如伊韋爾奈指出的那樣,這純屬孩子學語時的模仿,諸如父親叫爸爸、母親叫媽媽、狗兒叫嘟嘟、馬兒叫達達、糖果叫邦邦等等。事實上,這些土著人還沒有走出兒童時代。


    雷瓦河事實上由瓦伊—勒武河(大河的意思)與瓦伊—馬努組成。其主要的入河口被稱作瓦伊尼基。


    轉過三角洲後,電氣艇來到花團錦簇的肯巴村。為了充分利用漲潮,小艇不僅沒在那兒停,也沒有乃塔西裏村停。此外,該村在這個時候剛剛被宣布為“塔布”禁區,村裏的住房、樹木、居民、甚至是臨岸的河水全都被視為禁物。土著人嚴禁任何人在此上岸。與遵守風俗習慣相比,遵守“塔布”當然要嚴格些。塞巴斯蒂安·佐爾諾對此有些了解,大家也予以尊重。


    當遊客順著乃塔西裏村沿岸而行的時候,領航員請他們看那顆高大的塔瓦拉樹,那顆長在河岸邊尖角地帶的大樹。


    “這顆樹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弗拉斯科蘭問。


    “沒有,但是從樹根到分杈的地方,樹皮上有好些刀痕。這些刀痕表示著被吃人肉的數目。這兒是烹人肉和吃人肉的地方“這與麵包師在擀麵棍上刻畫刀痕多麽相似啊


    1!”潘西納聳聳肩,仍並不相信。


    然而他錯了。斐濟諸島曾經是一片盛行吃人肉的土地。應該堅持指出,這種習俗還沒有完全絕跡。在內陸腹地的一些部落裏,這種吃人的嗜好還將保留好長時間。據斐濟人說,人肉的味道好吃極了,遠非牛肉可比!應該相


    1麵包商記賒欠麵包的方法。信領航員的話,曾經有個叫拉昂德雷呂杜的酋長,他讓人在他的領地裏堆起石頭。當他死的時候,石頭的數量高達822塊。


    “你們知道這些石頭意味著什麽嗎?……”


    “我們這些拉琴的即使是絞盡腦汁,也猜不出來!”伊韋爾奈說。


    “它意味著這位酋長吃掉了多少人!”


    “他一個人吃掉的?”


    “他一個人吃掉的!”


    “好大的胃口!”潘西納淡淡地迴答說。他認為“斐濟人在吹牛”。


    大約11點,右岸響起一聲鍾聲。在椰子樹與香蕉樹的濃蔭之中,隱現出乃裏裏伊村那稀疏的幾間茅舍。該村裏建有一座天主教教堂。遊客們可以在這兒停上個把小時嗎?利用這時間與自己的同胞、天主教神甫握握手!領航員認為沒什麽不可,小艇便係在樹根下。


    塞巴斯蒂安·佐爾諾與他的夥伴棄船上岸,沒走上兩分鍾便見到教堂的院長。


    這人年約五十來歲,外表和藹,神情精悍。他非常高興地招唿著法國人,並將他們一直領到自己的小屋內。該村子共有百來名斐濟人,他住在村子中央。他執意要求客人們接受當地的一種涼飲。盡可放心,這不是那種令人惡心的“卡瓦”,而是某種飲料,或者說是某種味道不錯的湯。熬成該湯的主料是一種肉汁,即雷瓦河岸盛產的一種蛤蜊肉。


    這位傳教士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天主教的布道事業。這事並不好做,因為他必須對抗衛理公會派的牧師。後者在附近一帶競爭得非常激烈。總之,他為自己已經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滿意。他將盡力將自己的信徒從嗜好“布卡洛”——吃人肉的習慣——中拉迴來。


    “既然你們還要深入腹地,親愛的朋友,”他補充說,“小心點,務必保持警惕。”


    “聽見了嗎,潘西納!”塞巴斯蒂安·佐爾諾說。


    在他們即將離開的時候,教堂響起了午禱的鍾聲。一路行來,小艇與幾隻裝有平衡裝置的的獨木舟擦間而過。這些小舟的平底上載著一串串香蕉。它們是作為貨幣為收稅人剛剛收來的,準備送到地方官員那裏。兩岸植物不斷,有月桂、豆球花、檸檬、以及開著血紅色鮮花的仙人掌。再往上看,香蕉樹與椰子樹的樹幹掛滿累累果實,高高地伸出。這片綠茵一直向後延伸,直至遙遠的群山陡壁。群山之巔叫著姆比格—勒武峰。


    在這片濃蔭下有兩座歐洲人的工廠冒出,這與該地區的自然景色極不協調。這是裝備有全套現代設備的糖廠。用旅行家維爾斯魯的話說,它的產品即使與安的列斯島和其他殖民地區的糖廠相比,也不遜色。


    大約1點的時候,小艇已經到了雷瓦河的盡頭。兩小時後,就會察覺到退潮。他們可以再利用這種潮勢,返迴主河道。返航肯定會很快,因為水勢洶湧。遊客們可以在晚上10點之前迴到右舷港。


    大家在這兒還有些時間,怎樣更好地利用呢?走訪唐莆村,該村的房屋距此還不到1公裏。機械師與兩名水手留在艇上照看船隻,而領航員“引導”著乘客們一直來到村裏。那兒,古老的風俗習慣仍舊保留在斐濟人的純潔傳統之中。在這一帶地區,傳教士的任何努力與說教都是白費勁。巫師仍然有著很大的影響,巫術在此也很盛行,尤其是那種叫作“瓦卡—恩德蘭—肯—塔卡”,這一串文字叫作用樹葉作法。他們喜歡卡托阿武神,這些神祗是永恆的,他們決不鄙夷一些特別的供奉。對於供奉這些物品,即使總督也無法加以阻止,那怕是處罰也不起作用。


    可能是出於謹慎地考慮,決定不深入到這片不明地區的腹地去。但是我們的藝術家們那份好奇心就跟巴黎人一樣,執意要去。領航員同意陪他們去,同時叮囑他們切莫走散。


    首先,在這座有著百來間小茅舍的唐莆村口,眾人遇到一些女人,名副其實的野人。她們腰間僅圍著一塊布,看見這些外來人毫無驚訝的表情。在她們的勞作過程中,經常見到外國人前來。自從該群島納入英國的保護之後,她們對這類的來訪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些婦女正忙著做“居居馬”。這是將一些根莖放在鋪有草與香蕉葉的坑裏保存起來;隨後再取出來,烘幹,碾碎,並在裝有蕨菜的藍子裏擠壓。擠出來的汁盛在竹筒之中。這種汁不僅可以作飲用與藥用,而且還可作塗油,所以用處相當廣。


    他們一小夥人走進村裏,土著人沒有任何歡迎的表示。他們一不上前來問候,二沒表現出好客的熱情。此外,這些茅舍的外表也毫無吸引人之處,屋內還彌漫著一種椰子油的臭味。“四重奏”暗自慶幸,這兒的人不好客雖說名聲不好,但也算幸事。


    然而,當他們走到酋長的住宅前時,那位酋長在一群土著人的簇擁下,向前走來。他身材高大,表情粗野,相貌兇殘,卷曲的頭發上塗著白石灰。他穿著出席儀式用的盛裝,一件條紋襯衫,腰係皮帶,左腳套著一隻老式毛氈拖鞋(潘奇納能不笑嗎?),一件老式的藍色燕尾服上還補過幾處,已經不一般齊的後擺拍打著小腿。


    當酋長走近這夥外來人的時候,被樹根絆了一下,他頓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根據禮節,他的隨從馬上紛紛絆跤,恭恭敬敬地跌倒在地,“以便分擔這種跌跤引起的尷尬”。


    領航員解釋說。潘西納對這種規矩頗為讚同。最少他認為;即使與歐洲宮庭禮儀相比,它也沒什麽可笑。


    在這期間,他們紛紛站起,酋長與領航員用斐濟語言交談了幾句。“四重奏”一句也聽不懂。這些句子通過領航員的翻譯過後,意思是問外來人到唐莆村有何貴幹。迴答是他們隻是想來參觀一下村子,並到四周看看。在經過一番詢問與迴答後,他們得到了許可。


    此外,對這些外人來到唐莆村,酋長即沒表示出興趣也沒表示出沒興趣。他做了個手勢,土著人便迴到了自己的茅舍。


    “總之,他們好似並不那麽兇惡!”潘西納指出說。


    “這可不能成為鬆懈警惕的理由!”弗拉斯科蘭迴答說。


    大約個把小時期間,藝術家們遛達在村子裏,一點也不擔心土著人。身著藍色燕尾服的酋長早已迴到茅告。顯然,當地人對他們的到來十分冷漠。


    他們在遊覽唐莆村期間,沒有一戶人家開門迎客。在這之後,塞巴斯蒂安·佐爾諾、伊韋爾奈、潘西納、弗拉斯科蘭與領航員便朝破廟走去。在這座棄之不用的廢墟不遠處,是當地巫師的住房。


    這個巫士倚著門框,向他們投去令人生畏的目光。那神態似乎在說,願厄運降臨在他們身上。


    弗拉斯科蘭試圖通過領航員與他攀談。然而巫師的表情十分的憎惡,態度也咄咄逼人,眾人隻好放棄任何嚐試,不再與這個易怒的斐濟人打交道。


    這時,潘西納不顧別人的一再叮囑,獨自一人穿過山坡上那片濃密的香蕉林,悄悄地離開了大家。


    塞巴斯蒂安·佐爾諾、伊韋爾奈與弗拉斯科蘭被這個巫師搞得敗興之極。當他們準備離開唐莆村時,卻找不到他們的夥伴潘西納了。


    這時已經該迴到船上去了。退潮的時間總是準時的。他們趁潮水順雷瓦河而下的時間並沒有幾小時。


    弗拉斯科蘭為找不著潘西納而焦慮不安,大聲地唿喚。沒有迴應。


    “他在哪兒?……”塞巴斯蒂安·佐爾諾問。


    “不知道……”伊韋爾奈迴答說。


    “你們中可有人看見他離去?……”領航員問。


    沒一個人看見過他!


    “他顯然順著村子小道迴到艇上去了……”弗拉斯科蘭說。


    “他這麽做就不對了,”領航員說,“那麽就別浪費時間,追他去!”


    他們走了,心情很是焦慮。這個潘西納總是沒事找事,總以為土著人的兇殘是捏造出來的。這些土著人野蠻得不可教化,他可能遇到實在的危險。


    在穿過唐莆村時,領航員便滋生某種感覺,注意到村裏沒有一個斐濟人。所有的茅舍都關著,酋長的小屋前也沒聚集有人。忙著做“居居馬的”女人們也不見蹤影。一個小時了,該村好似就被遺棄了一般。


    他們加快了步子,好幾次唿喚著離隊者的名字,但是總沒有迴答。他是否是已經到達泊艇的河岸邊了呢?……機械師與水手看護的小艇是否離開了原地?……


    再走幾百步就到了!大家急急忙忙。走出樹林,他們看見了小艇與三位堅守在小艇上的人。


    “我們的夥伴呢?……”弗拉斯科蘭高聲說。


    “他不是與你們在一起嗎?”機械師說。


    “沒有……半小時前……”


    “他沒有迴到你們這兒?……”伊韋爾奈問。


    “沒有。”


    這冒失的家夥怎麽啦?領航員難以掩飾他的極度不安。


    “應該趕迴村裏,”塞巴斯蒂安·佐爾諾說,“我們不能丟下潘西納不管……”


    盡管隻留下一個水手看艇有危險,他們還是這樣做了。這次迴唐莆村,最好還是多帶些力量,還要攜帶武器。必須搜遍所有的茅舍,找不到潘西納,就不迴樣板島,也不離開村子。


    再度踏上通往唐莆村的路程。村裏村外仍是一片寂靜。這些人藏到哪兒去了?大道上悄然無聲,茅舍空無一人。


    果然不幸,事情基本可以肯定……潘西納一定走入香蕉林……被抓了起來……他被帶走了……帶到哪兒呢?……他嘲笑過的那些土著人又能怎樣收拾他呢?其實這些都不敢想象!……在唐莆村四周尋找,毫無結果……在這森林裏,在這片隻有斐濟人熟悉的叢林之中,又怎能找到痕跡呢?……此外,他們是否會前往搶劫隻留有一個水手的小艇?那還是眾人的後顧之憂……要是真出現了這種不幸,不僅解救潘西納的希望會化為泡影,就連同伴的解救行動也將陷入困境……


    弗拉斯科蘭、伊韋爾奈、塞巴斯蒂安·佐爾諾那份絕望無法表達。怎麽辦?……領航員也感到束手無策了。


    弗拉斯科蘭保持著冷靜,他說:


    “迴樣板島去……”


    “丟下我們的夥伴迴去?……”伊韋爾奈高叫起來。


    “你怎麽打算?……”塞巴斯蒂安·佐爾諾插嘴問。


    “我看別無選擇,”弗拉斯科蘭迴答說,“應該將此事通報樣板島島執政官……並敦請維提—勒武島當局采取行動……”


    “這是解救潘西納的唯一辦法,”弗拉斯科蘭大聲說,“如果不是太晚的話!”


    事實上,是唯一的辦法。


    大家離開了唐莆村,一路上,總是怕再也見不著停泊在那兒的小艇。他們聲嘶力竭地唿喚潘西納,還是沒有結果!如果不是他們表現出過分不安的話,領航員與這些同伴們便可能發現那些兇殘的斐濟人正躲在荊棘叢中,窺視著他們的離去。


    小艇安然無恙,水手沒見到一個人在瓦雷河畔出現。


    當塞巴斯蒂安·佐爾諾、弗拉斯科蘭、伊韋爾奈決心乘艇離開時,那份揪心的痛苦簡直無法形容……他們猶豫著……唿喚著……弗拉斯科蘭對大家說,必須走了。他這麽說是合理的,這麽做也是合理的。


    機械師啟動發動機,小艇隨著潮水順著雷瓦河疾駛而去。


    6點鍾,視野中的三角洲西部凸出部分逼近了。半小時後,便到達右舷港。


    一刻鍾之內,弗拉斯科蘭與他的兩個夥伴乘著電車,趕到億萬城,並闖進市政大樓。


    賽勒斯·彼克塔夫獲悉此事後,立即趕到蘇瓦城,要求會見統管群島的總督。


    當英女王的代表獲悉唐莆村的事件後,也不否認事態的嚴重性……居於島內深處的那些部落不臣服任何人,而這位法國人偏偏又落到他們手中。


    “不幸得很,我們隻有在明天才能采取行動,”他補充說,“即使是在雷瓦河落潮時逆流而上,我們的小船也無法到達唐莆村。此外,還必須多帶些人去,最保險的辦法還是穿過叢林……”


    “就這樣辦,”賽勒斯·彼克塔夫說,“但不能等到明天,今天就幹,馬上就出發……”


    “我手上沒有足夠的隊伍,”總督迴答說。


    “我們有,先生!”賽勒斯·彼克塔夫說,“請下令吧,你派一名熟悉當地情況的軍官,領著幾名士兵就行了!”


    “請原諒,先生,”總督冷冷地說,“我不習慣……”


    “也請原諒,先生,”賽勒斯·波克塔夫迴答說,“但是我事先得告訴您,如果您不立即采取行動,如果我們的朋友,如果不能找迴我們的客人,一切後果將由您承擔。屆時……”


    “屆時又當如何?……”總督傲慢地問。


    “樣板島的重炮會將你們蘇瓦城夷為平地。毀掉您的首都,毀掉所有的財產,管他是英國人的,還是德國人的!”


    正式的最後通諜,隻有服從。群島上擁有的那幾門大炮根本不可能與樣板島上的裝備相抗衡。總督屈服了。應該承認,他如果一開始便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去做,該多好啊!


    半小時後,西姆考耶艦長率領100名由水手與士兵組成的隊伍在蘇瓦城上岸,他早想親自指揮這次行動。總管、塞巴斯蒂安·佐爾諾、伊韋爾奈、弗拉斯科蘭站在一旁。維提—勒武島也派出一隊憲兵幫助他們。


    出發前,便作出決定:穿過叢林進去。他們請在熟悉島內腹地複雜地形的領航員作向導,繞過雷瓦灣,抄捷徑,邁快步,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唐莆村……


    直接衝進村子,已經沒有必要了。大約在午夜一點時分,部隊接到停止前進的命令。


    在這片濃密得幾乎無法穿越的荊棘叢中,有人看見火光。無疑,這是唐莆村的土著人在那集合,那兒距村子東邊還有半小時的路程。


    西姆考耶艦長、領航員、卡裏斯特斯·門巴爾以及三位巴黎人向前走去……


    他們還沒有走上百步,便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在那堆熊熊大火對麵,潘西納四周圍著一群鬼哭狼嚎的男男女女。潘西納半裸著身子,被綁在一顆樹上……斐濟的酋長高舉著斧子,朝他跑去……


    “衝啊!……衝啊!”西姆考耶艦長向士兵們發出命令。


    土著人們頓時驚愕之極,感到非常害怕。部隊衝著人群大肆開槍,還有用槍托砸的。瞬息之間,場地空了,所有的土著人都逃到了密林之中……


    潘西納被人從樹上解救下來,倒在朋友弗拉斯科蘭手臂上。


    這些藝術家們、這些兄弟們的喜悅,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喜極而泣,這家夥真該臭罵!


    “倒黴的家夥,”大提琴手說,“你為何要離開我們呢?……”


    “倒黴的家夥,你喜歡這麽叫就這麽叫吧,佐爾諾老兄!”潘西納迴答說,“等會兒嘮叨行不?看我現在都快赤身裸體了……把衣服遞給我,讓我去見當官的時也體麵點兒!”


    他們在樹下找到他的衣服,他重新穿了起來,始終保持著世界上那最令人折服的鎮靜。隨後,當他穿著“得體”時,才逐一與西姆考耶艦長和總管握手。


    “瞧,”卡裏斯特斯·門巴爾對他說,“現在,你相信……斐濟有吃人部落了吧!……”


    “這些狗東西,他們吃人肉倒沒什麽可怕,”“殿下”迴答說,“因為我仍舊是毫發無傷。”


    “總是那份德性,該死的幻想狂!”弗拉斯科蘭叫了起來。“在我快被人吃掉之時,你們知道我當時最氣的是什麽?……”潘西納問。


    “我要是猜得到,也就成仙了!”伊韋爾奈反駁說。


    “行,我告訴你們!倒不是氣自己快要被土著人吃掉了……而是生氣一個野人拿掉了我的衣服,那件藍色的金扣燕尾服……還有我胳膊下的那隻雨傘,就是那隻討厭的英國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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