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能踐,萬卷徒空虛。


    後山偶爾有小怪小鬼路過,蘇挽歌此番讓他到後山待一夜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將自己學到的東西付諸於實踐,再者,磨磨他那柔軟的性子。


    估摸著傍晚時分,蘇挽歌負手走出留蘭居,緩緩走向後山,找了個視角不錯的枝幹,舒舒服服的躺著。


    那哭包居然能忍住淚水,坐在那裏呆呆的看著天空。慢慢的,天黑了下來,密林深處的東西開始躁動起來,空氣中涼嗖嗖的,寒冷從每一個毛孔進入體內。


    嗚咽低泣的聲音蕩漾在空氣中,傳到清賀耳裏,所有的恐懼都被高調撩撥起來,一下一下的衝激著他的心。


    抱緊自己的膝蓋,他顯得那麽驚慌失措。


    蘇挽歌第無數次搖頭又搖頭,這麽低級的邪祟是念個決分分鍾鍾就能解決的事,怎的還把他難住了?


    不過也怨不得他,他體內的筋脈似乎被什麽堵住了,所以不管他再怎麽努力,還是遠遠趕不上別人,等她什麽時候有時間,便帶他去惡煞成景轉轉。


    傳聞惡煞成景險象環生,最能激發人最原始的力量,說不定他能衝破那道屏障呢。


    空氣似乎又降了點,一個白影飄淡在空中,七竅流血,麵容蒼白,嚇人得很,正悠悠淡淡的飄向清賀。


    忽然瞥見好整以暇看著她的蘇挽歌,女鬼嚇了一跳,害怕得要往後退。


    蘇挽歌朝女鬼朝朝手,女鬼猛的搖了搖頭,蘇挽歌神色一冷,手中運起靈力,畫了一個符,似乎女鬼再搖一下頭,蘇挽歌就讓她灰飛煙滅。


    女鬼戰戰兢兢的飄過去,問道:“高人,你要我做什麽?”


    蘇挽歌看向清賀,“看見那個小孩了沒有?我想讓你對他說幾句話”


    “好,高人請說”


    “你就說,恐懼是我們想象出來得東西,隻有觸摸恐懼,才能沒有恐懼”,蘇挽歌頓了頓,“然後讓他主動摸摸你,再逼他打你”


    “啊”女鬼張大了嘴。


    “沒事,那小孩沒什麽攻擊力,傷不了你”,說著,蘇挽歌順勢將剛才畫出的符印壓在了女鬼身上,“乖,快去”


    女鬼無處述說冤屈,隻能慢慢的飄向清賀,飄到清賀的麵前站定,看了他半會,才道:“抬頭看我”


    “不要不要不要……”清賀低頭拚命的搖頭。


    “恐懼是我們想象出來得東西,隻有觸摸恐懼,才能沒有恐懼”女鬼照著蘇挽歌的話,輕飄飄的說著。


    聽了這話,清賀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了女鬼一眼,卻確實被嚇到了,低頭差點哭了。


    “你走開”


    “你不要害怕,鬼沒什麽好怕的,人才可怕……我就在這裏,也不會傷害你,不信你摸一下我”女鬼勸說。


    女鬼還忙活著勸說,這邊清賀已經夾帶著怒氣的打向女鬼,一連十幾下追著女鬼打,雖不至於對女鬼造成太大的傷害,卻也是針紮一樣的痛。


    “連你也看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清賀憤怒的大喊。


    清賀累了,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女鬼趕緊撤離到蘇挽歌那裏,讓蘇挽歌為她解了咒。


    待女鬼離去,蘇挽歌懶懶的看著清賀,心道:還不算太廢。


    蘇挽歌抽出清歌,念了一個決,銀劍飛出直插地麵,向四周散發著淡淡的靈氣,鎮住了密林中不安分的東西,所有躁動的聲音瞬間停息下來。


    打了個哈氣,蘇挽歌用手枕著腦袋便閉目養神起來,清賀還躺在那出草皮才喘著大氣,心砰砰的跳,不過心境卻變了很多。


    第二日他迴到師尊的留蘭居,見師尊悠哉悠哉的在那翻著書,心裏有些委屈有些寒意,“師尊,徒兒迴來了”


    蘇挽歌看都未看他一眼,隨意答道:“嗯”


    清賀微弱的希冀被掐滅,有些頹廢的退出了留蘭居。


    此後,清賀未再膽小怕事,總算有獨當一麵的樣子了,對蘇挽歌也疏遠了許多。


    ——————————————


    又過了幾年,清賀已經是十二三歲的年紀了。


    蘇挽歌走來,對清賀道:“我昨兒讓不染給你鍛造了一把劍,名字自己取,過個七八日自己去七攬峰拿”,便走了。


    清賀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泛上暖意。


    他為劍取名為畫歌,畫地為牢,歌盡芳菲。


    他才拿到劍,師尊便親自教起他劍法來。師尊很用心,卻沒有耐心,她總是罵他廢物。他才不能讓師尊看扁,可他連師尊教授的清心劍法都學不會。


    饒是他天天練,進步也是微乎其微,他自己都懷疑……他真的是廢物嗎?


    可師尊卻沒有說什麽。


    一日,他正在練劍,見師尊向他走來,穿了一件山水墨畫的衣服,搖著一把紅扇子,帶著麵紗,他連唿吸都忘了。


    師尊停下來,她說:“今夜隨我夜獵去,日日這般成什麽樣子,廢物”


    最後兩個字,讓清賀的心抽疼了一下。


    夜裏,很安靜,也不安靜,好多東西隱藏在暗處,教人猝不及防。


    師尊讓他先行,她後到。


    清賀一個人走在山林間,他已經不再害怕這些東西,一個人也斬殺了不少邪祟。


    忽然,他聽見前方傳來唿救的聲音,他趕緊上去查看。原來是一個束發年紀左右的男子被一個邪祟抓住了,那邪祟用黑色而渾濁的流體慢慢的包裹住那個男子。


    清賀救人心切,心中不穩,手上就慌,一劍揮出,沒有傷到邪祟半分,反而是傷到了那男子。


    不過,後來清賀好在是扭轉了局麵,雖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卻還是救下了那男子。


    正當他要慰問這男子可有什麽事的時候,卻來了一群兇神惡煞的人,他們指著清賀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他居然幫助邪祟殺人。


    他慌亂的解釋,他說,他隻是救人而已……


    清賀說他們可以問那個被邪祟困住的男子,可那男子居然已經被邪祟殺死了……他要怎麽辦


    那群人說,要讓一命抵一命,他怕極了,他喊道:“我師尊在這附近……你們……”


    領頭的那個人說道:“你師尊是誰?叫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他師尊是我,遺言留好了嗎?”蘇挽歌緩緩走來,她換了件衣服,金麵紅底的衣服,舉著一把紅傘,活像來散步的。


    清賀那一瞬間心跳都快停止了……這是他的師尊啊。


    那群人麵色有些不對,領頭的人說道:“原來是蘇峰主啊”


    “嗯”蘇挽歌隨意的答了一句,“徒兒,走”,她看了一眼清賀,示意他跟著她走。


    這群人是岐山上華派的人,為首的人是其宗主,名為吳冠天。


    吳冠天見此急眼了,“蘇峰主,你難道不給個說法嗎?”


    “什麽說法”蘇挽歌轉過來冷冷的看著他。


    “你的徒弟殺了我們弟子”吳冠天道。


    “哦”蘇挽歌頓了一下,“不是我徒弟殺的,是你徒弟不中用而已”說完,又準備走了。


    這下岐山的人可真不幹了,抄起刀劍將蘇挽歌與清賀包圍起來,蘇挽歌懶散的看著他們,甚是臨危不亂,“幹嘛?”


    “蘇峰主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隻能對不住了”吳冠天道。


    蘇挽歌勾唇一笑,迴身抽出清歌劍,這劍在這暗夜中也如同有生命一般,快得讓讓分不清,那群包圍著蘇挽歌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與世長辭了。


    轉瞬岐山來的人隻剩下吳冠天。


    血濺在了清賀身上,他有些害怕,害怕這樣的師尊。


    蘇挽歌閃到吳冠天的身前,沾著血的劍低在他的脖子上,隻聽到低低道:“拋妻棄子的人,也能當峰主,沒人管麽?”


    吳冠天聞言,身子不由一震。


    蘇挽歌又狗勾唇笑了笑:“本來也想留你一條狗命的,可你居然認識我,唉,可惜,上天有好生之德,要不我拔了你的舌頭,這樣呢你就不能亂說了,挖了你的眼睛,你就不能認出我了,戳聾你的耳朵,這樣呢你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明明是如此窮兇惡極的話,卻被她聊家常話般的說了出來。說完,蘇挽歌當真動起手來。


    蘇挽歌拍拍手,轉身走向清賀,身後是不斷嗚咽滾動痛苦的物體。


    走到清賀跟前,抬起他沾了血的臉,認認真真的為他擦拭,“天黑了,就不要見義勇為……這行俠仗義在將來或許於將來對你有益,可對現在你這樣的廢物來說,一無是處”


    此後,清賀對師尊又疏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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