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見底的墨眸中視線微閃,清冷的眸光罕見地柔和,像極雲端的潤澤,亦真亦幻,遙不可及。


    男子低笑出聲,語氣有些許淡淡迴味。


    “沉璧,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


    電子屏上剛剛收到了喬鈺的信息,這邊的安保人員居然好巧不巧就來巡邏了?!


    秦大國師忽然就明白了,什麽叫做禍不單行。


    四個大活人就這麽像壁虎一樣貼在牆上,三十分鍾,整整三十分鍾!


    艾森那位已經腿腳發麻的助理先生欲哭無淚,對於自家小少爺突發奇想的胡鬧行徑,助理先生表示痛心疾首。


    二公子,您老就真不怕大公子找來了麽?!


    但是助理先生並不知情,處境更為淒涼的另有他人――


    “我擦,人都死哪去了?”


    暗夜中響起一聲低沉的暗罵,仿佛大石碎裂的悶響,炸開在夜幕下滯重的空氣中。


    說話的人,氣得夠嗆。


    扒在牆頂的男人幾乎要忍不住罵娘了,牙根咬的咯吱作響。


    該死的,問了四遍一個字不迴!


    不是都埋伏在附近了嗎?


    現在該動手了,可是他娘的人去哪了?!


    合著就留下他自己一個在牆頂上吹一晚上冷風?!


    鬼知道這是什麽破地方,這牆頂上居然好死不死裝飾著歐式的鐵藝柵欄?!


    那人的身影就這麽蜷縮在尖銳的鐵柵欄上,進退兩難,又不敢輕舉妄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安保人員例行巡視一圈後便離開了,秦微眸光一閃,夜色中玉手一揮,“走。”


    “可惡!”


    距離嘉士得拍賣行約莫百米遠處的小山上,夜色把山林染成了濃密的黑色。


    枝葉掩映下,隱約露出一輛轎車的輪廓。


    車中膜的傳出一聲怒吼,緊接著“劈裏啪啦”一陣雜亂無章的響聲炸開。磕碰撞擊的尖銳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啊!”


    一臉陰戾的年輕男子怒意洶湧,車中另外幾人大氣不敢出,低頭瑟縮著,小心翼翼收拾著車中的一派狼藉。


    零星微弱的燈光下,隱約可見男子眉宇鋒銳間湧動的戾氣。


    “嗬嗬,現在都啞巴了?!一群飯桶!遇上那個姓喬的就都成了紙糊木紮的了!”男子冷笑著氣不打一處來,正沒地撒氣,忽然一腳揣在了車門上。


    這一腳的力道不容小覷,隻聽“砰――”的一聲,車門應聲打開。


    男子麵色鐵青,沉著一張臉跳下車。車上的人愣了愣,也跟在男人紛紛下了車。


    車上隻還有一人側身坐著,姿態閑雅,甚至是剛才那發狠的一聲巨響,他自始至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身子懶散地倚在微微後仰的靠背上,男人搭著雙腿,一手支著額角,嘴角掠起的弧度孤冷而魅惑。


    那樣的笑,邪肆冰涼,宛若鬥篷下的死神,指尖的血色輾轉綻成蔓珠華沙。


    “嗬。”


    輕若片羽的一聲冷哼,卻讓這周遭三尺之內墜入冰窟,猝然間,奇寒徹骨。


    男人,俊美異常。


    雖一半是黑色,一半是微光。雖然隻能看見他半張臉,卻依舊不妨他勾得人神魂顛倒。


    輪廓,銳利至極,宛如刀刻的五官俊逸邪肆,狹長的鳳眸微挑,邪魅的冷笑仿佛能把人全身的血液凍僵。


    冷峻而強勢的氣場下,男人周身是不加掩飾的銳氣繚繞。甚至那瞬息幻滅的光芒,迷離得都有些動蕩。


    他是夜色中的狼王,鋒芒如刀。


    利刃出鞘,必見血!


    如果此時秦微在場,必定會驚愕。


    這男人,正是江雲皓!


    “現在好了,埋伏的人都他媽的死幹淨了!我看你們……”


    身後皮鞋踏地的聲音傳來,口中咒罵不停的男人瞬間消停了。


    背後一股涼意,自脊椎骨蔓延而上,幾乎讓他毛骨悚然。縱然是香港濕熱的夜風,仍舊讓他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事情還沒辦成,他現在幾乎想拔腿就跑!


    “人死了?”


    江雲皓淡聲問了一句,拿過了拿人手中的望遠鏡。


    遠處的四道身影正緩緩推開了六號保險倉的大門,魚貫而入。不過幾秒鍾的間隙,大門重新閉合,看不出絲毫有人來過的痕跡。


    警報器正常運作,但是偏偏四個大活人靠近,別說警報了,就連燈光閃爍的頻率都沒變一下!


    見鬼了!


    唯有江雲皓唿吸猛地頓住,骨節分明的手指倏爾捏緊了望遠鏡筒。


    男人素來冷冽無情的眼底,此時卻風起雲湧。驚濤駭浪中,驟然間閃過一抹淩亂。


    怎麽是她?!


    看到那個嬌俏清秀的側影,江雲皓幾乎一眼就斷定,這少女就是秦微!


    數月來盤桓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倩影,風華絕代,清冷狠絕。


    她是九天之上的月華,隻消得與一輪月影,記憶中的身影便與現實重疊,天衣無縫。


    深吸一口氣,方才穩住了心神。


    他這是怎麽了?!


    方才那一刻,現在想來都有些心悸。


    向來最冷酷無情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女孩麵前,二十多年的理智與冷漠脆弱的不如一張紙。


    江雲皓苦笑了一下,心頭狠狠一揪,銳痛卻瞬間被壓下。


    “還剩多少人?”


    薄涼的聲音似從天邊傳來,年輕男子哆嗦了一下,“十二個。”


    “東西借我一用。”


    江雲皓伸出手,分明是商量的話語,到了這男人這裏卻是不可反駁的命令。


    年輕男子猶豫片刻,趕忙滿臉堆笑捧出了江雲皓要的法器。


    夜色中,小巧玲瓏的金器依舊泛著光芒。


    江雲皓眯了眯眼,抬手指了三個人,“你們三個跟上,其餘人,原地待命!”


    鏗鏘冷冽的四個字落地,伴著一股肅然而起的威懾力。餘下的幾人心神一凜,趕忙站得筆直。


    他們並非軍隊中人,其實原本無需如此。但是在軍中素有“冷閻王”之稱江雲皓麵前,沒人想要偷奸耍滑。


    就算有那心思,也萬萬沒那膽子。


    江雲皓帶著三人,轉身就走。


    山林中風大,吹得他的衣角翻卷上揚。他似乎偏愛黑色,此時身上的黑色風衣,似乎與那日懸崖上,是同一件。


    江雲皓的氣場足以把人凍成冰疙瘩,是以身邊幾人沒人敢開口說一個字。


    “六號倉,定位。”


    山腳下,江雲皓停下腳步,聲音優雅寒涼。


    “是。”


    三秒鍾後,隱形耳機中傳來聲音,“前方200米左轉。”


    “檢查血液濃度。”


    “六號倉正門,右手三點鍾方向,發現三具屍體。檢測完畢。”


    江雲皓微微抬眸,冷聲命令道,“待命。”


    “十二個人的具體方位在哪?”江雲皓的目光轉向那名男子,男子驟然迴神,忙不迭的迴答:“都在六號倉外圍半徑五十米處埋伏好了。”


    五十米?


    江雲皓忽然刷的迴頭,冷若冰霜的目光下,那人腿都軟了。


    簡直是一群蠢貨!


    江雲皓的聲音少見的有些戲謔,“五十米開外埋伏,他們是在散步?”


    “不是、不是!”那名男子被盯得心頭打怵,慌忙擺手,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了,“附近有、有壓力傳感器!我們……不、不、不,他們……”


    “他們過不去?”江雲皓悠悠抬眼,漫不經心地道,“他們能靠近,你們就不能?”


    對方都大搖大擺進了門,這群人居然還能沉得住氣在原地一動不動?江雲皓險些氣笑了


    江雲皓眸光暗了暗,果然不是自己的人,用起來太不順手。


    這群人說是酒囊飯袋,這都是輕的!


    對方安然無恙地進了門,還在五十米開外像石雕一樣蹲著?


    這是腦子鏽住了吧。


    江雲皓掃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意有所指。


    那人明顯愣了,竟然瑟縮著不知道幹什麽。


    修養極好的江家少主好整以暇,聲音卻徹底冷成了冰碴子,“還蹲著幹什麽,還不動手!”


    那人就算是傻瓜也該明白了,在江雲皓的目光籠罩下,那人簡直比在火上烤還煎熬。身上陡然間又是一層冷汗,胡亂點點頭,趕忙逃也似的竄了出去。


    片刻之後,十二道黑影從四下圍攏過來。


    江雲皓掀了下眼皮,隨意一揮手,身後的十五個人便緊緊跟了上去。


    *


    六號保險倉。


    一派漆黑。


    半絲人氣也無,更別說人影。


    秦微四人早已進了六號保險倉的室內夾間中,存放真品元青花的保險櫃就位於此。


    四道手電光圍攏一處,不禁有些傻眼。


    隻見眼前的保險櫃,用得不是指紋鎖,也不是密碼鎖。


    而是――


    最原始最古老的鑰匙鎖?!


    嘎――?!


    艾森愣了半晌,打量鎖孔的目光簡直像是打量怪物,“哦,秦小姐,這個鎖,也是出土文物?”


    助理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而對上自家二少冷颼颼的眼刀,助理先生賠笑幹咳兩聲,趕忙移開了視線。


    真愛生命,遠離二少!


    秦微抬起手指,輕輕碰了下落滿塵埃的銅鎖。


    明晃晃的手電光下,黃銅的表麵積了厚厚一層塵埃,甚至還有斑駁的鏽蝕,點點銅綠。


    而那鎖孔,早已被鏽住了!


    等等,塵埃,銅鏽……


    這個保險箱,已經很多年沒有打開過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秦微頓時明了。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清冷的聲音赫然在幾人耳邊炸響,“趴下!”


    “啪――”一聲輕響,四隻手電筒齊刷刷地滅了燈光。


    四個人的動作很麻利,片刻趴在了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


    “這裏有埋伏。”


    秦微壓低的聲音響起,幾人心頭一凜。


    “哪裏的勢力?”艾森眉頭縮緊,身上吊兒郎當的氣息忽然冷了下來。


    秦微掃了他一眼,冷靜的聲音中似有些許戲謔,“先別急,聽我說。”頓了一頓後,唇邊笑意意味深長,“既然對方設好了套,那麽咱們就往裏鑽!”


    少女半帶著笑意的聲音,把幾人都弄懵了。


    秦微示意幾人湊近些,附耳低低說了幾句話。頓時,一陣壓抑的笑聲斷斷續續響起。


    艾森捂著肚子,笑得嘴角發抽,對秦微豎起來拇指,“秦小姐,你果然和喬有的一拚!你們華夏國有句老話,叫什麽無毒不……”


    “無毒不丈夫。”


    秦微淡笑提醒,笑吟吟地道:“承蒙抬愛。”


    論及腹黑,秦微硬是憋住笑抽的衝動,她和喬鈺那完全不是一個段位。


    她能把別人坑得渣都不剩,喬鈺就能把她賣了她還幫著數錢!


    “手套戴好。”秦微輕聲吩咐,不大的聲音極有穿透力。


    宋念心忽然一聲低唿,“手套少了一副!”


    少了一副?


    嗬嗬,為了坑他們,對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偷雞摸狗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都好意思動手!


    秦微聽後出奇平靜,頓了頓,問,“讓你準備的試劑,帶了嗎?”


    “試劑?”宋念心為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帶了,在這裏。”


    黑暗中一隻試劑瓶落在了秦微,百分之零點六的氫氧化鈉溶液。


    宋念心心中好奇,“要這個幹什麽?”


    秦微輕笑,正色道:“代替手套。”


    一手撥開了橡膠塞,不等宋念心發文,就在眾人瞠目結舌中,淡定無比地將氫氧化鈉溶液塗在了指腹上。


    “秦,你瘋了!”艾森驚叫一聲,猛地抓住秦微的手,“這個東西,強腐蝕性!”


    “0。6%的濃度,”秦微拿起試劑瓶晃了晃,恬然自若,“不會有事。”


    艾森扶著腦門,眉頭緊鎖,壓根無法理解秦微看似的瘋狂舉動,“塗上這個有什麽用?!”


    秦微沒說話,打開了手電筒,隻見手電筒的白光下,秦微指尖上的指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哦,我的上帝!”


    艾森險些一躍而起,驚得張大了嘴巴,興致勃勃地湊上前問道:“秦,你是怎麽想到的!”


    一旁的助理先生滿頭黑線。


    少爺,您的關心點是不是錯了啊!


    您關心的,不應該是秦小姐的指紋還能不能恢複嗎?


    秦微輕笑,神色頗有些諱莫如深,“艾森少爺哪天想潛逃出國,不妨試一試!”


    艾森猛地翻了個白眼,笑得花枝亂顫,“秦,你什麽時候也這麽不正經了?你……”


    正要繼續說下去,埃森忽然被人捂著嘴巴,耳邊少女清幽如蘭的氣息陡然散開,“人來了。”


    艾森的唿吸頓時滯住。


    魔怔了半晌,不可思議地慢慢低頭,隻見少女白皙如玉的手,正輕輕掩在自己的唇邊。


    她、她、她……


    萬花叢中過的艾森小爵爺,一張臉瞬間紅透,莫名地驚喜讓他喘不過氣來。


    哦上帝!


    東方的天使,那雙手,簡直完美無缺!


    若不是現在出去就會被打成螞蜂窩,艾森真的想出去狂奔三圈!


    秦微撤了手,壓低了聲音淡淡威脅,“別胡思亂想,嗯?”


    一個尾音微微上挑,艾森立刻清醒。


    但是悄然轉向秦微的目光,任然帶著幾分瘋狂的迷醉!


    六號保險倉的大門,無聲無息的推開一道縫隙。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裹挾著微冷的夜風,透過門縫步步逼近。


    “都準備好,人來了。”


    少女清冷無比的聲音響起,幾人心頭凜然。


    艾森扣緊了腰間的手槍,秦微卻迴頭看向宋念心,無聲說道:“後麵三步的箱子搬過來,保護好真品!”


    “嗯。”宋念心點頭,輕聲挪過身後的箱子,按照秦微先前吩咐的,將兩隻箱子掉了個。


    這生死線的節骨眼上,宋念心還是識大體的,乖乖照著秦微的吩咐去辦,沒再耍小性子。


    箱子擺好後,宋念心悄聲坐了起來,抱緊了懷中的真品,一步一步挪向了身後十幾隻體型碩大的箱子圍城的死角中,等著秦微將最後的缺口封上。


    四個人中,宋念心的實戰能力最弱。所以秦微把保護古董的任務,指派到了她的頭上,這樣一來……


    秦微冷冷勾唇,這場戲,豈不是更演得入木三分?!


    ------題外話------


    抱歉親們,阿月沒寫完一萬字,嗚嗷!明天應該會萬更!


    昨天前天的章節修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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