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奧蘭多話落,周圍的學生們全部都騷亂起來,奧蘭多這意思,難道是要把他們全部都殺光不成?


    基亞神情一愣,隨即又得意起來,他以為奧蘭多不過是說給他聽罷了,誰知奧蘭多抬手就滅了一名躲在角落裏的學生。


    那名學生縮在角落裏畏畏縮縮的,突然就被一陣強光包圍,緊接著就瘋狂的慘叫起來,就好像有無形的烈火在燃燒著他一般,半響,那名學生的身體就軟倒在地上,黑色的影子從那軟倒的身體裏掙脫出來想要逃跑,被奧蘭多輕易就消滅了。


    剛剛還和那名學生站的比較近的幾人立刻驚唿的四散開來,有膽子比較大的學生湊過去探了探那個人的鼻息,已經沒氣了。


    基亞麵色僵硬,眯起眼睛仔細的觀察奧蘭多,奧蘭多抬手就滅了一名黑暗魔法師,他不知那是巧合,還是奧蘭多有辦法知道哪個才是黑暗魔法師。


    奧蘭多隨意瞥了眼基亞,目光平靜幽深,抬手,又是一陣光芒包裹住一名學生,同樣的事情發生了,一個黑影慌張的竄出來想要逃跑,被奧蘭多消滅在空氣中。


    隨後連續好幾人,都是相同的情況,基亞終於露出了一絲慌亂,他不知道為何奧蘭多能夠分辨出黑暗魔法師寄存的身體,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必須逃跑。


    然而奧蘭多並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整個耀格學院上方突然亮起了瑩瑩的柔光,薩丁老頭處理好傷口走過來站在了奧蘭多身旁,那張總是非常滑稽的老臉上一派嚴肅。


    “從我發現奧蘭多開始,我們就開始布這個大陣。”


    “為的就是能夠將黑暗魔法師一網打盡,為了讓你們放鬆警惕,有些損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竹昑聽了全身發冷,也就是說,三年級考核時在魔獸森林發生的一切,幾百名學生的死亡,


    作為耀格學院院長的薩丁老頭早就知道了?


    那麽,奧蘭多知道嗎?


    竹昑看向奧蘭多不為所動的麵龐,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漫天的熒黃色柔光鋪灑下來,點點滴滴的光點已經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光點所到之處所有黑暗不複存在,在越來越多的光照下,基亞的臉越來越蒼白,太陽穴兩邊浮現漆黑的紋路,不少的學生身上飄散出黑色的煙塵,然後軟倒下去。


    巨大的光幕蔓延出去,漸漸擴散到了魔獸森林,狂亂的魔獸得到了安撫,漸漸安穩下來,撞擊結界的頻率也越來越小。


    基亞咬牙一臉猙獰的說道:“你怎麽可能做到這種結界?”


    千年前不隻他一位聖魔法師的時候都沒有這種結界,為何如今隻有他一人,卻可以撐起如此巨大的結界。


    奧蘭多抬頭,瑩黃的柔光映進他的黑眸,讓他一直冰冷的麵龐顯得柔和一些。


    “有些代價,是必要的。”


    奧蘭多聲音平淡,表情從容,基亞根本無法知道他為了這個大陣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柔和的光芒照射在黑暗魔法師身上,如有實質,將所有隱藏在暗處的黑暗魔法師都消滅殆盡。


    最終,基亞的身體,從臉龐開始龜裂,一直往下蔓延,黑色的靈魂連同身體一起化為了灰燼消散在空中。


    “結束了——”


    薩丁老頭一聲歎息,看著籠罩了整個耀格學院的巨大結界慢慢消散,最後看向了奧蘭多,目光複雜難辨。


    耀格學院的學生倒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數量,就連耀格的老師們都倒下了一部分,可見黑暗魔法師已經滲入耀格已久。


    “噗通——”


    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響,竹昑迴頭,瞬間瞳孔放大,衝了過去,那個突然倒下的人是奧蘭多。


    偉大的聖魔法師臉色蒼白的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薩丁老頭卻好像早有預知一般,冷靜的指揮著老師們抬著奧蘭多去醫務室。


    竹昑緊緊跟在一旁,看著老師將奧蘭多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薩丁老頭和竹昑。


    竹昑握著奧蘭多冰涼的手,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描摹,輕聲問薩丁老頭。


    “薩丁老師,你能告訴我,那個大陣的代價是什麽嗎?”


    薩丁老頭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息著讓他等奧蘭多醒來自己問他。


    奧蘭多這一躺,一直躺了兩天,再第二天傍晚才醒過來。


    竹昑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立刻倒了杯溫水給他,並從保溫箱裏拿出一直準備著的食物。


    奧蘭多在竹昑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默不作聲的喝水,又被竹昑喂著吃飯。


    最後,在竹昑收拾好碗後,奧蘭多突然幽幽的問:“你願意做我的學生嗎?”


    竹昑一愣,然後笑了,“我不早就是你的學生了嗎?”


    奧蘭多黑眸深深的望進竹昑的眼裏,就像透過他的眼睛一直看進他的心裏。


    “很好,雖然你很笨,但我會教好你。”


    竹昑淡淡的笑,聲音輕柔卻堅定:“嗯,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我。”


    “好。”


    然而,在奧蘭多醒來的第二天,他就被王族“請”進了王宮。


    臨走的時候,奧蘭多輕輕撫了撫竹昑的頭,“我很快就會迴來。”


    竹昑抓著奧蘭多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貼在胸口,“我等你迴來。”


    奧蘭多離開之後,耀格學院也恢複了曾經的模樣,除了少了很多學生,老師間多了許多新麵孔外,一切都跟從前一樣。


    文森特留在了耀格學院,讓人類徹底接受魔獸在身邊生活還是要一段時間,薩丁老頭並沒有說任何讓文森特離開的話,耀格的老師們也將文森特當普通學生對待,雖然偶爾會有一些學生來挑釁,但最後礙於文森特高級魔獸的威懾力,都不了了之。


    魔法師協會經此一遭,徹底一蹶不振,魔法師協會的會長就是黑暗魔法師,這讓魔法師協會從此以後無法服眾,並且魔法師協會早就遭人詬病,身後更有王族一直虎視眈眈,想要重新迴到過去的輝煌時刻,卻是不可能了。


    史文並沒有迴到耀格學院上課,王族已經掌控了魔法師協會剩餘的魔法師,而如今艾倫大陸唯一的聖魔法師,聽說效忠了王族。


    竹昑在聽托馬斯說這些傳聞的時候,正在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飯,他的補助下來了,同時他也在努力學習做藥劑,賣藥劑貼補自己,在吃的上麵已經沒有曾經那麽捉襟見肘。


    托馬斯吃的狼吞虎咽,他最近一直是和竹昑、文森特拚夥兒的,寶萊這個家夥做的飯越來越好吃了!


    文森特擔心的看了眼默不作聲的竹昑,這個長相憨厚,身材高大的魔獸卻罕見的是個心思細膩的,他隱約察覺到了竹昑和奧蘭多之間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今看到竹昑這樣一聲不吭的塞飯,一口一口的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咀嚼,很擔心。


    竹昑吃的飛快,吃完放下手中的碗,隨便的一抹嘴。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托馬斯看著竹昑緊關的房間門,後知後覺的問文森特,“寶萊他是不是有心事?”


    文森特拿起一個雞腿塞進托馬斯嘴裏,“你還是吃飯吧。”


    托馬斯的注意力立刻就跑到嘴裏香噴噴的雞腿上麵去了。


    竹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其實他也沒幹什麽,隻是在背奧蘭多曾經扔給他的那本厚重的魔法咒語大全而已。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背下來的部分連這本書的十分之一還不到,並且很容易忘記,而如今,距離奧蘭多被王族帶走,已經一個月了。


    竹昑嘴裏讀著晦澀的咒語,思緒卻又飄遠了。


    他好像總是在說“我等你迴來”這句話,也總是在做著等待這件事,無論是曾經,還是以後。


    他並不是不知疲憊,隻是時間久了,等待也好,追逐也好,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就像他的生命已經離不開狴犴一樣,成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離開了,自己也活不成了。


    又過了一個月,王族繼承人史文·斑宣布出去曆練,曆練歸來,就將繼承王位,陪同曆練的,是聖魔法師奧蘭多。


    這次曆練曆經了半年之久,等到史文迴到了王宮,卻不見聖魔法師奧蘭多。


    王族為繼承人史文辦了盛大的接風宴,然而第二天卻宣布,我們偉大的聖魔法師奧蘭多意外命喪在這次危險萬分的曆練當中。


    文森特這些日子,總是緊緊跟在竹昑的身邊,自從奧蘭多喪命的消息傳來已經一周了,竹昑看起來跟平時沒有什麽區別,該吃吃該喝喝,但是,文森特總覺得不對勁,他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同時文森特發現竹昑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比如現在,他們明明剛才還在討論瑟琳老師留的作業,下一刻竹昑卻說:“文森特,你可不能再這麽不小心了,以後如果我不在,你再被其他同學欺負怎麽辦?”


    文森特皺了皺眉,卻隻是說:“他們隻是害怕我,嘴上威風幾句罷了,再說,你為什麽會不在?”


    竹昑笑笑,不說話了。


    看!文森特心驚膽戰的,就是這樣,就是這種笑,讓文森特總也放心不下。


    然而讓文森特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有一天早晨他敲響竹昑的門,想叫他快起床時,卻發現門並沒有關嚴,推開門,屋子裏麵幹幹淨淨的,所有關於竹昑的物品都不見了,隻有桌子上的一封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


    對不起,不能陪你們了,我要去找奧蘭多。


    當下文森特就跑去通知了瑟琳老師,又去找了托馬斯,瑟琳老師立刻帶人在學院裏尋找,可是找遍學院也沒有發現竹昑的身影。


    瑟琳老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柔和的安慰著文森特和托馬斯,“也許他隻是離開了耀格學院。”


    文森特皺緊眉頭,誰都知道奧蘭多已經死了!寶萊要去找奧蘭多!怎麽找?結果不言而喻。


    文森特並不死心,這種漫無目的的尋找持續了兩天,就被薩丁老頭製止了,薩丁老頭手裏拿著竹昑留下的那封信,歎氣,他隻是告訴他們,有人願意這麽陪著奧蘭多挺好,他們很好,不用擔心。


    時過境遷,當他們這一屆學生畢業,耀格學院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學生,這批學生裏麵有不少是魔獸,而魔獸們跟人類學生們已經可以良好的相處了。


    偉大的聖魔法師被寫入了史書,而寶萊,沒有人會記得這麽個平凡的學生,除了幾個特別的人,比如文森特,比如托馬斯。


    艾倫大陸邊緣的森林裏,有兩顆巨大的古樹纏繞生長,樹枝掩映間,可以隱約看到樹上竟然有一個清新古樸的樹屋。


    一隻小鳥鳴叫著飛過來想要棲息在巨樹上,卻一頭撞上一層透明的屏障,那小鳥摔在了地上暈乎乎的圍著樹繞了幾圈,最後不甘心的飛走了。


    “嗯……該起來了!”


    樹屋裏隱約傳來一聲輕柔的喘息,聲音聽起來讓人酥麻不已。


    樹屋內,竹昑一把推開一直撲在他身上糾纏不休的奧蘭多,眼看著奧蘭多還想繼續,立刻一個高級束縛術就綁住了他,看著奧蘭多渾身赤果的被控製在那裏,被壓了一天的的竹昑終於覺得舒爽了起來。


    他起身穿衣,完全忽視了奧蘭多越來越黑的臉色。


    奧蘭多見他不理自己,慢慢低垂下了頭,一聲不吭。


    竹昑見他這樣,反而有點愧疚,如今他不能用魔法,又被他這麽控製在那裏,想來是不痛快了吧?


    竹昑又怕他因為這樣想起他已經不能用魔法而難過,最後期期艾艾的,隻能收了束縛術,反而是他湊過去安慰奧蘭多。


    竹昑圍著奧蘭多輕聲軟語的安慰,奧蘭多一直低著頭,就算已經不被控製,也是一動不動。


    這下竹昑是真的慌了,立刻撲到奧蘭多懷裏,軟聲勸慰:“你別這樣啊,我隨便你弄還不行嗎?”


    結果話音剛落,就被奧蘭多掀翻在地,屁股高高翹起,隨後又是一陣天搖地動。


    竹昑掙紮著迴頭,看到奧蘭多麵上哪裏有一絲的難過?那張向來麵無表情的俊臉上,如今正透著絲絲得意!


    竹昑咬牙,卻也沒辦法,隻能由著他亂來。


    結果今天竹昑就沒幹上正事,傍晚,竹昑靠在奧蘭多懷裏,迷迷糊糊想著。


    自從耀格學院的那場事變之後,奧蘭多就被帶去了王族,雖說被史文強迫留在了王族,但是那場結界的代價也逐漸在奧蘭多身上體現出來。奧蘭多的魔法越來越弱,漸漸的竟是不如一個孩童。


    就算史文仍舊想要奧蘭多留下來,可是他是王族,更何況,他是王族繼承人,王族不會要一個廢人,王族極力留一個不能用魔法的聖魔法師,說出去隻是笑話,而最好的結果,就是讓這個聖魔法師在最巔峰的時刻消失。


    盡管史文不同意,可是,王族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最後奧蘭多還是‘消亡’在了那場曆練當中,至於這件事是不是經得史文同意的,卻是不得而知。


    而奧蘭多,就算他已經不能再用任何魔法,可是他有智慧,他早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借著薩丁老頭的幫助,他最終成功的詐死離開了。


    竹昑也是從薩丁老頭那裏知道的一切,所以在聽到奧蘭多的死訊的時候,他才表現的那麽淡定。


    樹屋外落霞滿天,森林裏的黃昏總是透著無盡的美意,奧蘭多擁抱著竹昑看著窗外的落霞,嘴唇貼著他的耳邊。


    “你後悔嗎?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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