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昑一路晃蕩迴小木屋,摸了摸幹癟的肚皮,快晚上了,他真的好餓。


    自從沒有家庭願意再接近珈蘭以後,珈蘭的食物都是定期去老族長家裏拿的。


    部落裏的每一次狩獵,每個家庭都需要上交一定的食物,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上交的食物,大部分儲存起來用於渡過嚴冬,小部分供給像珈蘭這樣沒有父母的繁衍者亦或者是沒有父母的獸人。


    竹昑歎息,原來他就是個吃白飯的。


    珈蘭與老族長一家早已交惡,卻還要去老族長那裏領取食物,也是沒有辦法。


    竹昑又尋著記憶往老族長家走去,老族長家與珈蘭的小木屋離得並不遠,並排的三個木屋,外麵還圍著矮小的柵欄,算是部落裏相當豪華的建築了。


    竹昑走進柵欄,並沒有看到老族長。


    倒是發現右邊木屋的門前地上,趴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虎在曬太陽。


    身材高大的老虎,卻瘦弱的驚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有的快好了,有的還很猙獰,他悄無聲息的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好像沒有唿吸了一樣。


    竹昑震驚的站在那裏,他不是驚訝於那老虎的瘦弱,不是驚訝於老虎的傷痕累累,他驚訝的,是手腕間震震的灼熱。


    那個毫無生氣的老虎,是他的老攻!


    那個脆弱無比的老虎,是他的狴犴!


    竹昑一步一步的靠近過去,眼中閃過心疼,他從來沒見過老攻脆弱成這個樣子。


    而這個老虎,就是曾為了珈蘭差點慘死在狼群裏的米泰!


    竹昑來到老虎的身前,不顧滿地的泥土碎石,跪了下去,張開雙臂,想要擁抱老虎碩大的虎腦袋。


    老虎一直沒有睜眼,如果不是身上還有輕微的起伏,竹昑都快要以為他不是活著的。


    在竹昑馬上要抱住老虎的時候,老虎輕微的躲了開去。虎眸微微睜開,看也不看竹昑一眼,緩慢的爬起來,向身後的小木屋走去,每走一步,都好似要花費全身力氣一般艱難。


    在走到門邊時,瘦弱的老虎人立而起,變為人形,扶著門框,輕微的喘氣。


    竹昑立刻站起來,不顧微紅的膝蓋,湊過去想要扶他,但是米泰輕輕身手推開竹昑的雙手,動作無力卻堅決,他在抗拒著竹昑的靠近,抗拒著竹昑的幫助。


    竹昑心中陣痛,不顧米泰的推拒,強硬的上前扶住米泰的手臂,握上的瞬間,竹昑眼中快要落下淚來。


    記憶中老攻的手臂總是強壯有力的,充滿著力量與爆發力。


    然後此時此刻,握在竹昑手中的手臂,細瘦脆弱,沒有一點肌肉,薄薄的皮包裹著骨頭,好似竹昑一用力就可以折斷一般。


    米泰數次推拒沒有效果,反而讓自己更加疲倦,便不再管他。


    竹昑扶著老攻躺在床上,把獸皮被子蓋在他身上,坐在床邊,伸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老攻幹瘦的手指,心中第一次升起對原珈蘭的厭惡,以及對吟霜,無與倫比的恨意。


    米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隨便竹昑折騰。


    他不懂,明明要合離的是他。明明不在乎他死活的是他,明明看不起他的人是他,現在,他為何又要一臉心疼的出現在他麵前?


    竹昑把自己的手指伸進米泰手中,張開手指交纏進米泰的指間,握緊。


    竹昑慢慢傾下~身體,靠近老攻瘦的凹進去的臉頰,伸出另一隻手細細描摹老攻的眉眼,手指在青紫的嘴唇上來迴滑動。


    眼中續滿的淚水終於不堪重負的掉落下來,輕輕砸在米泰的眼皮上。


    感受到眼皮上的濕意,米泰睜開眼睛,眼中黑沉一片,他看著竹昑不斷落淚,看著竹昑靠近自己,嘴唇貼在自己的嘴唇上顫抖,被竹昑纏繞的手指握緊,又慢慢鬆開,他最終一動不動的隨竹昑為所欲為。


    “你在幹什麽!”尖細的喊叫驚的竹昑立刻起身,下意識的擋在老攻麵前,手卻並沒有鬆開。


    端著食物餓米洛卡快速的跑進來,把食物放在一邊的小石桌上,上前拉扯竹昑,嘴裏不停的叫囂著:“誰讓你來的!你又要傷害米泰嗎!你為什麽這麽陰魂不散?”


    竹昑被拉扯的不斷晃動,他怕傷害到躺在床上的老攻,不得不鬆來手,起身讓開。


    “你能來。我就不能?”竹昑有點懊惱,說道陰魂不散,這個米洛卡才是吧?


    米洛卡擋在米泰麵上,隔開竹昑的視線,說道:“你是來找族長拿食物的吧?拿食物去中間的屋子找族長就行了!不要來打擾米泰休息!而且你已經和米泰合離了!再也沒有資格靠近米泰了!”


    沒有資格?


    竹昑第一次細細的打量這個看似溫和善良實則是害死珈蘭的繁衍者,既然萊昂不是老攻,那麽莉特也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而這個米洛卡,恐怕才是真正的吟霜吧!


    “怎麽了?”沉穩的嗓音響起,一個麵容不再年輕,但是卻很健朗的獸人跨步進來。


    米洛卡像看到救星一樣大叫了一聲:“族長!”


    老族長在看到屋內的竹昑時,眼中幾不可見的閃過一絲厭惡,但還是平靜的說:“珈蘭?你怎麽在這裏?”


    竹昑突然有點啞口無言,的確,珈蘭已經與米泰合離了,他是沒有資格靠近米泰的。竹昑抿了抿唇,幹澀的說:“我來拿食物。”


    老族長看了一邊躺在床上閉眼一聲不響的米泰,歎息,“你跟我來吧。”說著就轉身走出了木屋。


    竹昑躊躇片刻,他不想離開老攻,他看向一直閉眼不看他的老攻,叫了一聲:“米泰?”


    米泰並不睜眼也不理他,米洛卡得意的瞪了一眼竹昑,轉身也叫了聲:“米泰,我給你送飯來了,該吃飯了。”說著就上前去扶米泰。


    而米泰也聽話的被他扶起,靠在牆邊。


    竹昑看看米泰,又看了眼拿起食物準備喂米泰的米洛卡,皺眉出聲:“你就給他吃這個?”


    隻見米洛卡用小木棍紮起烤的油膩膩的烤肉喂給米泰,受傷的人怎麽能吃的這麽油膩?


    米洛卡以為他是看不起自己帶來的食物,瞬間反駁竹昑,“這是最好的肉了!也對,你這種人,怎麽會看得起我們吃的東西!”說著眼神在竹昑穿著的獸皮裙上撇了幾眼,鄙視之意十足。


    竹昑無奈的最後看了眼一直當他不存在的老攻,留下一句:“我還會來看你的。”,就轉身離開。


    沒有辦法,珈蘭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老攻現在不願意理自己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沒關係,竹昑暗自下著決心,他一定要挽迴老攻,並且把老攻治好,他再也不想看到老攻那麽虛弱的樣子了。


    竹昑找老族長領了食物,完全不理老族長旁敲側擊的指責,帶著食物往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領的食物也就是一小袋新鮮的肉、一小袋肉幹和幾個看起來很像蘋果卻比蘋果小很多的果子。


    竹昑迴到小木屋,在小木屋後麵找到了所謂的炊具,就是一個簡易的石鍋,鍋底很厚,燒熱都很費勁,調味料也隻有一竹筒粗糙的葷油和一竹筒海鹽。


    竹昑在簡單的石壘灶台裏費勁的用火石生火,把石鍋架了上去,煎了幾片肉吃了點果子就這麽將就了,他實在是用不好那麽鈍的石刀,石鍋的熱量也掌握不好。


    這是竹昑在獸人世界吃的第一頓飯,簡直差強人意。


    躺在木床上,竹昑想,他明天要早點起來,去部落附近的小林子裏找找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獸人習慣了隻吃肉,他可受不了,而且他也要想想怎麽給老攻做些好吃的去討好一下老攻,順便用食療給老攻調理一下。


    而且炊具也是個問題,穿的衣服也要好好想想辦法,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怎麽接近老攻,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竹昑在混亂的思緒中漸漸睡去。


    竹昑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迴到了剛剛飛升的那個時候,升仙宴上,老攻穿著一身利落的玄袍飛身而來,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走來。


    竹昑心動不已,慢慢向前靠去,伸出雙臂等待老攻的擁抱。


    可是老攻看也不看自己,就那麽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


    竹昑立刻迴頭看去,震驚的看見老攻一臉寵溺的抱起吟霜,在吟霜臉邊細細的親吻,在吟霜的耳邊說著曖昧的話語,逗的吟霜雙頰緋紅。


    竹昑覺得心痛到炸裂,他上前一把拽開吟霜,質問著狴犴,為什麽!


    狴犴一臉冷漠疏離的看著竹昑,眼中的厭惡濃的快要化出來。他拂袖狠狠甩開竹昑,抱起被推倒在一邊的吟霜,擔心的撫慰。


    他輕啟薄唇,吐出幾個無情的字眼。


    他說:“我愛的,一直都是吟霜。”


    一直都是吟霜!


    這幾個字在竹昑的耳邊不斷迴響,竹昑渾身顫抖,心髒痛到窒息,怎麽會這樣?


    不對!這不是老攻!不是!


    竹昑猛地睜開眼睛,清晨的微光從簡陋的窗子徐徐照射進來。


    竹昑皺眉,胸膛上真的有被壓迫的窒息感。


    他微微抬頭,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小老虎趴在自己的胸口睡的正酣。


    竹昑怔愣,這是怎麽迴事?


    小老虎在竹昑的晃動下,微微睜開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與竹昑對視。


    半響,小老虎歪了歪頭,細細嫩嫩的叫了一聲:“嗷嗚?”


    竹昑傻愣,也跟著歪頭,迴了一句:“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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