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大廳裏擺著一具黑色真皮沙發,從背麵看,是一個男人陷在裏麵,僅僅能看到沒被遮擋住的右臂,以及右手翻掌指間夾著的一根雪茄,正在悠悠的冒著青煙。♀


    進屋的男人鞋底敲在地麵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站定在那人麵前,頭卻是低著看向地麵,沒有抬起來。


    他要是抬起頭,就能看見坐著的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卻坐了個極為懶散的姿勢。銀灰色的襯衣開了兩枚扣子,隱約能看出主人的身材十分有料。


    兩鬢的黑發剃的短短的,光是看著就覺得紮手。下巴上續了胡茬,青鬱鬱的一片,有些不協調的滄桑感。


    “說吧。”坐著的人換了個姿勢,朝站著的人揚了揚下巴。


    “暫時還沒有頭緒。”說話的人聲音很穩,看不出情緒。


    “你還記得那天嗎?”坐著的人把雪茄送到嘴裏深吸一口“那妞一個人幹掉青幫幾十號人。”


    “是。”


    “哎我說,你就不好奇?”坐著的人伸著腳尖捅了捅另一個的小腿“老子讓你查了這麽多天,怎麽還是沒頭緒?這小城連個人都找不著麽?”


    “已經叫五子他們繼續找了。”


    坐著的人長歎一口氣,微微笑了“這麽辣的妞抓迴來給你們做大嫂吧。”


    “那也要先抓到,大哥覺得能單挑百人的,是你能隨便抓到的麽?”站著的人說的不急不緩,不卑不亢。


    沙發裏那位吃癟了,上下看了眼那人“就不能是拜服在我的神威下嗎?”


    “當然。”


    手裏的雪茄一扔,卻正巧被接了個正著“滾滾滾!別跟我這礙眼,趕緊把人給我找著!”


    男人欠了欠身,拿著半截兒的雪茄出了門,關門的瞬間,他勾了勾嘴角,就著那半截兒輕吸了一口。


    ☆☆☆


    話說艾冬夏第二天醒來就沒見到施朗,坐在床上忍不住皺眉,這人會去哪了?明明昨晚還……


    艾冬夏心下苦笑,不就是不在麽,怎麽會有這麽強的失落感呢?


    收拾好自己艾冬夏要出門上班,安辰說園長在給他安排新的動物,今天也許就會有結果。♀


    出門前環顧了下屋子,隻有蘑菇站在門口朝自己吐著舌頭,艾冬夏模模它,關上了門。


    施朗去哪了?


    施朗被艾清晨叫出去了。至於是怎麽叫的……


    其實是艾清晨一大早就來了艾冬夏樓下,施朗眼神好,看見了,從窗戶一翻身跳了下去,正落在艾清晨麵前。


    艾清晨本想等冬夏出來一起去趟動物園,借著要去遊覽的幌子,順便重拾感情。卻沒想到被施朗看見了,那貨還就開了窗戶跳、跳、跳了下來!著實嚇了艾清晨一跳。不過在他麵前還是保持了鎮定,咱們輸人不能先輸陣。


    既然人下來了,那就聊聊吧。


    於是艾清晨一扭頭走向了一間冷飲店,施朗在他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兩個人坐定後上來一個服務員,艾清晨點了杯綠茶再看施朗,正跟服務員大眼瞪小眼呢。


    “先生?”服務小妹看兩個人都是帥哥加快了腳步才從別的服務員手裏搶到這個桌的,可是……客人你直勾勾盯著我幹什麽?


    施朗沒來過這種地方,看看手裏的單子,又抬眼看看服務員,愣是把小妹看的臉都紅了“我們店裏推出了新品,這種沙冰……”


    沒等說完,施朗的耐心似乎不夠了,不再看服務員轉而對著艾清晨目不斜視,服務小妹左右看看兩個人,瞬間覺得自己悟了,捂著嘴溜到了後台。


    艾清晨一直保持著微笑,一雙手搭到一起擺在桌麵上。“施朗是嗎?”


    施朗往後一靠,抱著手臂,緩緩眨了下眼算是默認。


    艾清晨眼神瞟過了施朗手腕的銀鈴“鈴鐺很好看。”


    施朗看了看銀鈴,眼神柔和了些。


    艾清晨猜測“是冬夏送的?”接著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跟冬夏關係很好啊。♀”


    施朗垂著眼,唇角勾了勾,那意思似乎在說:的確很好。


    “你們認識多久了?”


    “你們認識多久?”


    艾清晨笑了“我們?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接著仿佛陷入了迴憶,笑得很溫柔。“他五歲的時候貪玩,被園裏的狗咬傷,就趴在我懷裏哭。


    七歲生日我給他做了一件紅色的衣服,他穿著它跑了一天,雖然隻是舊床單改的,因為這個我還被老爹打了,冬夏就在一旁攔著。


    他小時候頭發軟軟的,耳朵也軟軟的,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裏,他就會趴在我肩膀上,拿小手捏我的脖子……”


    “哦……”施朗拖了拖音“那他受傷住院的時候你在哪?”


    艾清晨一副笑容僵在臉上“你說什麽?”


    “我說他渾身是血的躺在醫院,快要死了的時候,你人在哪?”施朗似乎從沒說過這麽多話,一雙金眸瞪著他,像是在質問。


    艾清晨身子湊過來想要抓住施朗的衣領,正巧服務員端了東西來打斷了他。


    “您的綠茶,您的……冰水。”服務員看了一眼兩人間的氣氛,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殺氣太重……


    艾清晨就這樣被忽然攔住,他退迴到座位上,端起綠茶又放了下來“什麽時候的事?”


    施朗端著麵前的冰水啜了幾口,涼涼的感覺讓他一雙眼睛閃了閃“那個傷他的人跟你長得一樣。”


    ……長得一樣,合著獅子你是恨屋及烏了?


    這話在艾清晨耳朵裏就變了味道,因為那人跟自己長得一樣,艾冬夏才會受騙?


    施朗水喝完了擱在桌上,艾清晨又問“你喜歡他?”


    施朗心內一頓,喜歡?


    就是書裏說的那種感覺麽?施朗鄭重的點了點頭。


    艾清晨握緊了杯子“你能給他什麽?”


    “我能保證冬夏跟我在一起會很幸福,年薪幾十萬我能養著他,他願意在動物園工作就工作,不願意大可以迴家,這麽多年了,我是真的愛他。”艾清晨一雙眼睛望著施朗,十分誠摯。


    “年薪是什麽?”施朗你的關注點……


    “你是做什麽的?”艾清晨表示懷疑,什麽人會不知道年薪是什麽。


    施朗一雙眼多了些迷茫。


    “你沒有工作?”艾清晨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大消息“冬夏在養著你麽?他的工作一個月才能掙多少錢……”


    施朗此時想到了艾冬夏那本日記,裏麵記得一筆賬。還想到了艾冬夏坐在自己身邊掏遍全身隻有幾張紙幣……


    原來那是錢,看麵前人的意思,沒有那東西就會活不下去。


    “一塊八毛七分錢可以做什麽?”


    艾清晨輕笑“你也看過麥琪的禮物?一塊八毛七分錢不夠吃一頓飯的。”當然他說的是人民幣。


    這句話對施朗是震撼性的,原來艾冬夏手裏那一堆不夠吃一頓飯,所以……錢等於口糧?


    那艾冬夏豈不是會餓肚子……


    施朗按著桌子起了身,沒管艾清晨就徑自出了門,留下艾清晨一個人結賬……


    施朗迴家艾冬夏已經走了,但此時他有別的事情要做。


    艾冬夏下班迴家走在樓道裏,一抬頭看見有人站在自家門口,他眯了眯眼,把感應燈踩亮,笑了。


    “你怎麽來了?”


    艾清晨靠在門上,一見人來了便逆著燈光站在樓梯口“我來很久了。”


    艾冬夏停住身形問了句“有事兒?”


    “沒事不能來找你?”


    艾冬夏走上了樓梯,跟他站在一起“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拿鑰匙的手被握住,艾清晨湊近他,低下了頭湊近他耳邊喃喃的說“冬夏。”


    艾冬夏身子僵住“你怎麽了?”


    “冬夏……我喜歡上一個人。”


    艾冬夏舒出一口氣“啊,誰家姑娘這麽幸運?”


    “十多年了……”艾清晨不答,繼續說。


    艾冬夏心中一緊“十多年?”


    艾清晨把艾冬夏翻過來,麵對麵的說“冬夏,我現在告訴你我當年為什麽走。”


    “我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我怕我控製不住情感,怕他會嫌我惡心,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像你說的,我走了七年又一個月零七天,本想著早晚會放下這份感情,可是我還是做不到。”


    艾清晨眼神注視著艾冬夏的,似是閃著微光“我迴來是想一點點的感動他,可是現在我怕了,他的身邊有另一個人,我怕我會錯過他……冬夏,你說我該怎麽辦?”


    艾冬夏眼睛低低的垂著,沒有去看艾清晨充滿期待的眼神,他說了句“清晨哥。”


    這一句像是一瓢冷水把他澆了個透頂。


    “也許那個人當年並不會嫌惡你,可是這麽久過去了,事情也在發生著變化,不能保證那人心裏還有你。”


    艾清晨緊了緊雙手,仿佛自己不抓緊了,艾冬夏就會像流沙一樣滑出去“你說當年……那現在呢?”


    艾冬夏搖了搖頭“你永遠是我的大哥,就像春秋一樣,我們三個是兄弟。”


    艾冬夏前幾天都是直唿自己的名,現在又叫迴了“清晨哥”,明白這是要劃清界限,你我隻能是兄弟,做不成別的……


    艾清晨苦笑兩聲,覺得真是造化弄人,一時沒有抓緊,就再也抓不住了。


    他不怨別人,隻怪自己當時太膽小……


    “冬夏,能抱一下麽?”艾清晨放下雙手,平靜的看著他。


    艾冬夏張開雙臂“當然,你是我哥嘛~”


    艾清晨得到允許上前一步,把艾冬夏緊緊抱住,用臉頰輕輕磨蹭著他的,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最小聲說著“冬夏,我還是想再試試……”


    艾冬夏抿抿唇,沒有說什麽,就這樣讓他抱了許久……


    “當啷——”艾冬夏聽見了清脆的鈴鐺聲,想推開艾清晨,正在這時感應燈滅了,樓道陷入一片黑暗,艾冬夏不用看也知道剛剛那是誰。


    施朗正從樓下上來,看見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當時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會轉身就走,出了樓道站在大門口,此時他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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