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宮幾日,如意是真的將宮門口那些事情拋之腦後了。


    天佑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的轉變,還是先前路途上的疏忽,在迴宮當天晚上,天佑便發起了高熱。


    天佑是早產兒,加之還在如意肚子裏的時候,如意就懷的艱辛,生下來身體一直都不好,為此,趙清澤特地給天佑的奶娘人數在阿滿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多人,擅長兒科的太醫更是十二個時辰待命守在天佑邊上,就這麽精心的養著,才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在天佑出生的這段時日,無病無災的長了些。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天佑竟讓生起了病。


    如意抱著渾身滾燙的天佑,真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掉的感覺。


    阿滿先時長牙時,也發過高熱,可是阿滿那個時候,雖然難受還發著燒,哭聲卻是中氣十足,如意雖然心疼難過,但也是心疼躲過擔心。


    可是天佑不一樣,原本就是小的可憐的身體滾燙滾燙,哭聲細細弱弱的幾乎不可聞,如意抱在手上,有一種馬上要失去的感覺。


    到了這個時候,如意也變成了以前自己挺不屑的一類人,覺得自己無能無力,隻會抱著天佑抹眼淚。


    她也不想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趙清澤的眉頭也一直沒有鬆下來,看著抱著天佑眼睛腫的不行的如意,他隻能夠握著如意的手,給她支撐。


    阿滿那個時候,他還能夠勸著如意去歇息,勸著她顧著自己的身體,可是在這會兒,他卻是說不出,也知道自己勸了如意,如意即使迴了房間也是睡不著,倒不如讓她守在這裏反倒是心安。


    後半夜之時,喂過藥的天佑燒的昏昏沉沉,閉著眼睛睡了過去,隻是小嘴裏不時的發出細弱的泣聲。


    如意一直抱著孩子,趙清澤勸說讓她將孩子放到**睡著,如意也是舍不得。


    隻怕放下這麽一晃神,她就會失去天佑。


    趙清澤眼見勸不下如意,也知道如意雖然平日裏脾氣軟和的很,可是遇到了某些事兒,卻是個執著的性子,也隻能夠陪著她就這麽坐在天佑的床邊。


    屋子裏被地龍燒的十分暖和,也有幾分悶得慌,但是房間裏也隻是隔著屏風開了一個很小一點縫隙的窗,隻怕冷風吹進來,會給天佑如今的情況雪上加霜。


    天佑被包的嚴嚴實實,又被如意抱在懷中,自然熱得很,小身子微微掙紮了一下,可是他沒有太大的力氣掙紮,最終老老實實睡在如意的懷中。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等到天蒙蒙亮之時,出了一身汗的天佑總算是將身上的熱度退了下去,如意親自替天佑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將舒服了的天佑放到了**。


    到了這會兒,鬆了一口氣的如意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她身子生下天佑後,也不見得有多好,如今又是一夜未歇,實在傷神。


    到了這會兒,趙清澤卻是不答應再由著如意任性了。


    他親自看著如意喝下補湯後,看著如意睡下方才去上的早朝。


    如意雖然還想陪在天佑身邊,卻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意她再堅持,就真的是過了。於是乖乖聽了趙清澤的話,在**合了眼睡下了。


    她的身子實在是有些虛弱,這一閉眼,雖然心理上並不想睡,存著事情,但是生理上卻是屈服了,腦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她睡醒的時候,卻發現趙清澤也睡在了她的邊上,此時已經是過了午膳的時間了。


    趙清澤昨夜也是一夜未睡,如意雖然很想去看天佑,卻是怕起身吵到了他,隻能夠強耐著性子,一動不動的躺在趙清澤身邊。


    好在趙清澤沒一會兒也醒了過來,看著邊上已經睜著眼睛的如意,心裏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行了,起來吧,起來用過午膳就去看天佑。”


    趙清澤對待如意的態度,現在完全就像是在看自己任性的小女兒一樣,“怎麽生了孩子後,越活越小了!”


    如意咬著嘴唇不好意思笑了。


    下午去看天佑時,天佑的情況已經好上許多了,如意與趙清澤進屋時,他雖然懨懨的躺在**,但瞧著卻不像昨晚那般揪心,小手兒還拿著奶娘給他玩的一個老虎布偶。


    如意伸手探了探他的腦袋,倒是沒有再發熱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因素,總覺得天佑的身子又小了許多。


    “可不許再生病了,你娘都擔心壞了。”


    趙清澤在邊上抓著天佑的小手,小聲的說著。


    如意聽了忍不住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趙清澤,出聲維護道:“天佑還這麽小,哪裏懂你的話。”


    說罷,又是加了一句:“孩子生病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天佑這次才是最受苦的。”


    趙清澤不料一句話引得如意如此護子心切,忍不住有些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卻又覺得好笑。倒是主動承認錯誤:“好吧,我說錯了。”


    如意見到趙清澤如此,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低頭抱起天佑,將他抱在懷裏,正要撿起撥浪鼓逗弄著孩子玩兒時,突然屋外卻是傳來一陣的哭聲。


    “好像是阿滿在哭。”


    如意皺了一下眉頭,雖然用的是好像,但是哪裏會忍不住自己兒子的哭聲。而且阿滿哭聲向來中氣十足,隔的大老遠的,如意都能夠聽到。


    如意伸手推了推坐在她邊上的趙清澤,開口道:“你去瞧瞧阿滿怎麽了?”


    趙清澤無奈,隻好站起了身,卻是說了一句:“阿滿怕是我們沒去帶著他玩的緣故吧!”


    往日裏基本上每天趙清澤與如意都會帶著阿滿出去走走,因為天佑生病的事情,兩人倒是將阿滿給忽略了,因為小孩身體弱,怕傳染,也沒敢將阿滿抱到這個屋裏來。


    奶娘她們自然不會擅作主張帶著阿滿出去玩兒,這會兒阿滿哭起來倒是不難理解。


    “那你抱阿滿出去走一圈,我陪著天佑。”


    如意雖然也心疼阿滿,可是顯然如今懷中的天佑更加牽動她的心。


    如意這有些偏心的舉動,也引得趙清澤忍不住笑說了她一句:“這麽喜新厭舊,阿滿要不高興了。”


    如意隻做充耳不聞,抱著天佑哄著。


    這副樣子,倒是將趙清澤也忽視到了一邊,引得趙清澤出門抱著阿滿出去玩時,嘴裏還與阿滿說著如意的偏心。


    天佑的情況雖不算穩定,但也算是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這天傍晚時,天佑身上的熱度又升了起來,好在比之昨晚卻是好了許多,由著喝過太醫開的藥的奶娘的給天佑喂了奶後,天佑便安安穩穩睡了下去。


    如意這天晚上也是迴了房裏睡的,隻是睡的不安穩,外邊稍有點風吹草動,便要睜開眼睛,第二天起來,眼下卻是一片青黑。


    這麽反反複複三五日下來,天佑的身體總算是好了個全,如意也是被折騰的又瘦了許多。


    雖然坐月子期間養迴來許多了,可是她身體還是瘦,這麽一折騰,瞧著臉上都沒肉了,臉色也有幾分黃黃的。


    在趙清澤這日說要待她與阿滿去向太後請安的時候,一向都不愛往臉上抹東西的如意,倒是破天荒讓芍藥伺候著她給臉上上了一層濃妝。


    趙清澤平日裏瞧慣了如意的素顏,即使她最醜的時候,也已經習慣了,反倒是迴來瞧見這層濃妝卻是忍不住皺了眉頭,他隻以為如意是緊張了,所以才會如此鄭重對待,倒是笑著安慰了她幾句:“別擔心,隻是去一下便馬上迴來。”


    如意原本倒還沒有感覺到緊張的情緒,可是被趙清澤這麽一說,倒是真給緊張上了。


    “太後娘娘會不會不喜我和阿滿……”


    如意其實更想問的是,會不會討厭她。雖然她心中的答案已經是肯定了。


    趙清澤聽了卻是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等到捏完後,卻瞧著自己的手指皺了一下眉頭,說了一句:“以後莫往臉上抹這麽厚的粉了。”


    如意忍不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趙清澤大抵是明白說到了女人的禁區,連忙笑道:“太後喜不喜歡你,並不重要,以後不會有太大交集的人,隻要我喜歡你便是了。”


    正說著,被明黃衣袍包著的阿滿被奶娘抱了進來,剛一進裏屋,阿滿便掙紮的要到地上自己走,小小肉肉的身體穿著明黃色的衣袍,瞧著並不威嚴,反倒是十分的可愛。


    趙清澤伸手一把抱起阿滿,對如意道:“現在過去吧,早點迴來吃午膳。”


    如意聞言心中又是鬆了一口氣,這話的意思大抵是不用留午膳了,她還真怕給太後留了午膳。


    如意由著趙清澤相扶走下了禦駕,站在慈安宮宮門前,抬頭瞧見頂上的匾額時,心裏沒有來的又是一陣退卻與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將自己的手從趙清澤手裏抽了出來,趙清澤不解看向了如意。


    如意卻是輕聲道:“你把阿滿給奶娘抱著吧,畢竟是來見太後的,還是規矩點。”


    最重要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若是與趙清澤這個皇帝一塊兒走進去,趙清澤手上還抱著阿滿,隻怕迴頭就該有人說閑話了,太後若是不高興了,估計還要說上幾句。


    趙清澤聽了這話,目光落在了如意藏於背後的手上,心裏忍不住笑了笑,雖然並不讚同如意的說法,不過他還是聽了如意的話,將阿滿遞給了奶娘,而後慢慢的往慈安宮走去。


    如意見到趙清澤如此做法,倒還真是鬆了一口氣,她連忙跟著趙清澤一塊兒走了進去,說來,方才她最怕的就是趙清澤不顧規矩,直接拉著她走進去呢。


    不過等到走入慈安宮後,她心裏就有幾分後悔了,她似乎是被趙清澤保護慣了,膽子一點都沒變大,反而變得有些小了,走在這慈安宮裏,還未走到太後麵前,她心裏就有些怕了。


    這會兒,倒不如讓趙清澤牽著她走進去了,至少她還有點支撐在。


    她抬起頭,卻瞧見趙清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在了前邊,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容看著她,一手朝著他的方向伸出,似乎是等著她將手放到他的手裏。


    如意卻是怎麽也不好意思了,隻是搖了搖頭,示意趙清澤趕緊往前走。


    “這麽倔強。”


    趙清澤樂得寵著如意這小脾氣,倒也沒有勉強,兩個人就這麽一路走著,走到了慈安宮大殿前。


    大殿之前,站著幾名太監還有幾名宮人。


    如意原來顧著緊張也沒有打量殿前的那些人,直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請安聲時,她才迴過神來,目光看向了其中一名宮人。


    王姑姑……


    如意差點沒有叫出來,目光怔愣的看著王宮人跪立的方向。王宮人以前不是椒房宮小廚房裏的嗎,怎麽會在太後身邊伺候了。


    一般而言,這個時候的請安,主子都不會叫起的,等到主子走遠了,宮人自然會自己起來。


    趙清澤原來也隻是要往大殿裏走去,卻瞧見身後的如意止住了腳步,目光有些呆呆的看著一個宮人。


    “怎麽了?”


    趙清澤走到了如意身邊,輕聲問著。


    “沒什麽。”如意勉強笑了一下,目光卻是看著王宮人。


    趙清澤的目光順著如意落在了王宮人身上,當初,如意從椒房宮到東宮伺候他時,他便查過如意先前的事情,自然知道如意先前一直跟在這位王宮人身邊。


    如今乍然見到,也難免會有如此表現。


    趙清澤笑著抱著如意的腰,開口道:“這位是母後身邊的王宮人。”


    說罷這話,趙清澤卻是出聲對王宮人開口問道:“王宮人,母後現在在幹什麽?”


    王宮人低垂著腦袋,輕聲迴答:“太後娘娘如今正與來請安的妃嬪娘娘們說話。”


    趙清澤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如意的手,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如意點了點頭,目光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跪著的王宮人。


    趙清澤察覺到了如意的目光,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吧!”


    說完這句話卻是拉著如意朝著裏邊走去。


    如意此時心裏有些亂糟糟的,倒是將先時來見太後的緊張一掃而空,她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跟著趙清澤的腳步慢慢走著,走出幾步之時,她忍不住轉頭又看了一眼王宮人,卻恰好瞧見王宮人正目光溫和的看著她。


    如意轉頭時,王宮人不妨與如意的目光對視上,也微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卻是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愕然,眼裏隻透露出了幾分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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