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亮比趙構小了15歲,和現階段的林淵飾演的趙構按理說是沒什麽對手戲的,就算出事也怪不得他。吳陵在演戲,他就在片場外圍看自己的劇本,但是壞就壞在王庸身上。


    王庸已經快四十歲了,和吳陵這種半科班出身的武生不同,吳陵作為a戲力捧的武生,出道就是飾演演員表裏靠前的人物,而王庸則是從底層的替身開始混,直到現在名字也隻在“參加演出”裏出現,和吳陵不是一個地位的。吳陵看不起他們,王庸也看不起吳陵這種什麽都不懂光會說的人。


    兩人在片場上一遇到,心裏都隻有一個想法:給點顏色他瞧瞧,不然的話他還不知道爸爸兩個字怎麽寫的。


    吳陵拍的是一段打戲,很短,完顏亮18歲時在軍中比武,拿下奉國上將軍的官職。王庸飾演的將軍就是完顏亮最後一個比賽對手。但凡要突出一個人,不管文的武的,都要用欲揚先抑的手法,先讓人物吃點苦頭,然後再逆襲。


    完顏亮這一場戲也是這樣,一開始要演完顏亮被將軍打得鼻青臉腫,然後再把將軍打下台去。王庸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無償地頂替原來的演員做替身,為的就是先把吳陵打一頓。


    王庸是在片場裏混武打替身二十年來的,深深知道武戲踢傷打傷要負責任,但這從來不是最叫武生最頭痛的。


    “cut!”楊椿大聲喊道,“吳陵,你怎麽迴事?他不會打到你的,你躲什麽?鏡頭感知道嗎?你一躲整個臉都藏起來了,拍的是你不是王庸!王庸不能露臉的你懂嗎?他是替身!你一躲,他一露臉,整條都廢了!”


    “我……”吳陵臉色難看,他不是故意要躲的,練武術的人看到危險會躲是身體的反應,根本控製不了好嗎?他想解釋,但是楊椿根本沒時間聽他解釋。


    “不要躲,你不會受傷的,王庸是老武生了,他下手很有分寸,你看都重拍了多少條了?你挨了這麽多拳,受過傷嗎?重來!”


    他喊各就各位,叫“”,吳陵再一次衝上去,王庸又做了一個具有威脅性的動作,好像會一拳打在吳陵的肚子上一樣。吳陵心裏清楚王庸早就想教訓他一頓了,更加不敢硬接,生怕王庸一個不好就廢了他,所以他自然而然就躲了。


    也自然,這一條就廢了。


    “吳陵!!!”楊椿咆哮,手上的導演筒都砸了。


    “對不起,導演……我……”吳陵也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他實在不想再被罵,也累得氣喘籲籲。


    王庸在旁邊喝著水,心裏冷笑。


    看,這才是最叫人受不了了,無數次地重來,累得半死不說,還被質疑專業水平,更要背負全組人譴責的目光,心裏的壓力好比泰山一樣重。


    “好了,再來一次。”楊椿疲倦地說,“吳陵,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還不行,那就隻能上替身,你拍個臉就行了,其他的交給後期。”


    吳陵聽得臉色有點發白,一個武生,拍這種根本不危險的戲份居然要替身,更重要的是使用替身的原因還是他專業素質不行!他暗自發誓,就算受傷也要扛下這一次的拳頭。王庸也知道,再ng一次楊椿真的會爆發的,所以打定主意這一條一定要過。


    意外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吳陵和王庸在高台上拍打戲,之前ng的打架部分這一次非常順利地拍過了。吳陵吊了維亞,打架之後接的就是完顏亮摔下高台,將軍一臉得意,然後完顏亮抓住高台的邊角往上跳,進入逆殺的戲。原計劃是吳陵吊著威亞摔下去,然後停一段調整角度和距離,才進入跳上台逆殺的戲。但吳陵被“打”下去的時候,不知怎麽的竟然直接掉到了地上。


    “啊——”吳陵慘叫一聲,把周圍的人都嚇壞了。


    “停!”楊椿大聲叫道,帶著人衝過去。


    吳陵已經倒在地上,臉色慘白,也不知道摔了哪裏,臉上全都是汗水,嘴唇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


    “快快快!”楊椿大叫道,“叫救護車!先別動他!不知道是不是傷了骨頭,不要亂動,別傷上加傷!”


    救護車沒多久就來了,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吳陵給送到了醫院,劇組拍了劇務工作人員一同去了醫院,因為吳陵的助理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跟所屬公司的其他藝人共用,剛好兩個藝人都在影視城拍戲,助理就去照顧另一個了。直到吳陵從急診室裏出來,助理才匆匆地趕來。而且,身後還跟了好幾個記者。


    劇務人員是個沉穩的人,一看事情不好,立刻上前阻攔說:“各位,對不起,病人需要休息,暫時不能接受采訪,稍後我們劇組會……”


    “什麽不能接受采訪?”吳陵躺在病床上氣憤地叫道,“你們真的要整個劇組偏袒林淵?我死了也要隨便看著不說話?行!你們夠狠!”


    “吳陵!”劇務人員頭痛,“這件事本來就是個意外,確實是我們劇組工作的疏忽,但是好好地你扯上林淵幹什麽?”


    “我扯上林淵幹什麽?這件事分明就是林淵主使的!”吳陵怒吼,差點從病床上掙紮起來,被助理一把按住。


    “你慢點,不要亂動,小心你的傷!”助理嚇得一身冷汗,笑話,年輕的武生就屬吳陵最有前途,他的身體可不能有問題。這麽一想,助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問道:“吳陵,到底怎麽迴事?你好好說說!”


    吳陵說:“興哥,你知道的,整個劇組都對林淵很好,我也因為當初的事和林淵有些過節。我進劇組這麽多天了,林淵一句話也不跟我說,好歹我們也是一個班的對吧?有什麽事不能揭過去?可是那個王庸,就是之前林淵幫過的,最聽林淵的話那個,就是他跟我為難!他今天不知道犯什麽腦抽,主動說要無償當替身幫一個人拍戲,然後老是害我ng,我被他們折騰得沒有力氣了,他才放我過的。我跟王庸又沒有仇,他為什麽跟我為難?肯定是林淵叫的!”


    好了,現在一個責任全都推到林淵的頭上了。劇務人員試圖為林淵澄清:“吳陵,你別這樣說,林淵不是這種人,他……”


    “果然還是為林淵說話啊!”助理冷笑道,“你們那個小新人是寶貝,我們吳陵就隨便能折騰是吧?吳陵也沒有對他做什麽吧?怎麽?就因為從前那事,他不能像對付許軒之那樣來個誣告留案底,就想弄個意外毀了吳陵?吳陵是個武生,他一個白切雞,戲路跟吳陵根本就不是一條的,用得著這樣嗎?等著瞧,這事咱們沒完!”


    “喂!你怎麽能這樣顛倒黑白?”劇務人員也是個暴脾氣的男人,一聽就來氣,要不是林淵,吳陵來了劇組也要過上驢一樣的日子,林淵什麽都沒做,竟然就這麽被汙蔑起來了?但是當著記者的麵,他不願爭執,隻能對助理說:“先把吳陵送去病房吧。”


    然後又低聲對助理說:“都是一個劇組的,這麽汙蔑林淵幹什麽?”


    助理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劇務人員還以為這事就完了,迴了劇組林淵和楊椿都還在拍戲,就沒跟他們說。等林淵下了戲,劉勳才捧著他的手機戰戰兢兢地過來,提醒道:“林淵,葉姐……葉姐已經炸了……”


    林淵看著電話上那十幾個未接,心裏半是疑惑半是清楚,接了電話問道:“葉姐,吳陵說我什麽了?”


    “你還敢問我?”任葉在電話那邊咆哮著,“現在漫天遍地都是報道,營銷號都把你害吳陵受傷、想毀了吳陵的事傳遍了!你知道這對你的名聲來說有多大的傷害嗎?你還隻是個新人,你第一個角色的劇還沒上映!萬一受到影響將你的戲份剪掉你還想不想在圈裏繼續混下去了?你做事情為什麽這麽衝動?”


    林淵耐心地聽她咆哮完,才說平靜地道:“我強調三點,第一,藝人出事經紀人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罵人,而是用最快的時間了解真相,將負麵的新聞壓下去。如果什麽事都要藝人自己處理,經紀人的薪酬幹脆像助理一樣換成死工資,不要抽成了。第二,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吳陵一個同樣沒什麽名氣的人瞬間占領了新聞熱度,這是砸了錢。第三,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我跟吳陵在劇組裏根本沒有交流。事情我聽說了,是個意外。”


    “好,我相信你這是個意外。”剛剛還咆哮的任葉竟然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問道:“但是現在□□已經鋪天蓋地了,你想怎麽辦?”


    “這是你作為一個經紀人應該處理的事,當然,如果你承認自己無能,我也可以把這件事圓滿解決。”林淵說,“但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們合作的第一件事你就處理不好,那麽我要求改合約,把你的抽成減少。”


    任葉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竟然笑了:“你掉進錢眼了?開口就要降低我的抽成?”


    “因為你表現出來的能力與要抽取的傭金不相符,所以我覺得自己這麽做沒什麽錯。而且……”林淵若有所思,“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大概會比較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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