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佳木不太會哄人,以前袁小樹因為玩具而撒嬌哭鬧不眠不休的時,她常常束手無策,束手無策的結果便是孩子繼續鬧,她罵也罵不出,打也打不了,然後默默砸鍋賣鐵來滿足他的需求。♀齊歡歡說她是慈母多敗兒,她也很害怕她教不好孩子,所以一到需要武力解決的時候就會把大任交托於齊歡歡。齊歡歡打袁小樹的時候,她的眼淚掉得比袁小樹還多。


    久而久之,哄人這項技能對她而言就越來越難練就了。


    麵對此時的沈良銘,袁佳木同樣覺得無力,她沉默了一會兒,順勢包住他的大拇指,搖了搖。


    “你先不要生氣。”聲音俏皮而輕柔。


    沈良銘看著她小巧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平整幹淨,皮膚更是白得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但指尖和掌心的薄繭跟五年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他歎氣。


    算了。


    察覺到他繃緊的手掌鬆弛了些,她深深唿了一口氣,“像今天這樣,把場麵鬧得那麽難看的情況,這麽多年來還是頭一次。我知道我性格像包子,你恨鐵不成鋼我都理解,歡歡也總因為這個罵我……其實是個人都有脾氣,我也有,但很多時候會忍下來,是因為我害怕在爭吵這種互相傷害,互相攻擊的過程中,我會成為比較受傷的那個……”


    她是個瞎子,還帶著個私生子,任憑這兩點,誰都能輕而易舉地用語言讓她遍體鱗傷,這就像兩個顯而易見的靶點,戰爭一起,便會首當其衝地接受炮轟。


    試想,當別人說她是個生了野孩子的瞎子時,她能辯駁什麽呢?


    不如多忍耐一點,多避免一點這樣的口舌之爭,如此便能減少受傷的可能性,這不過是種自我保護而已。♀


    袁佳木的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沈良銘一看就明白她在顧慮什麽。他想了想,問:“孩子的父親拋棄你了?”


    “不是。”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他?”


    她猶豫了片刻,收迴手,神色微沉,“其實,我幾乎都忘了那個男人長什麽樣了。我跟他完全是一場意外,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但當時發生了一些複雜的情況,我和他就……隻有一夜,就那麽一夜,我就很神奇地懷上了小樹。”她不安地捏著手指,仔細地聽著他的唿吸聲,生怕在其中聽到一絲絲的不平穩,她說得很婉轉,但他一定聽得懂。


    一想到他也許會覺得她行為不檢,她就難受得說不下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隻是淡淡地說:“所以?你以為他不會接受這個意外,就沒把孩子的事告訴他,是麽?”


    袁佳木微微愕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從他的口吻中聽出了一點點嗔怪的意思。她眨了眨眼,頗為無辜地問:“如果是你,難道你會接受嗎?”


    當然,她問這個問題並不代表她希望沈良銘接受。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發生了一夜,女人懷了孩子然後一意孤行要生下來,且並未諮詢過男人的意見,那麽男人為什麽要為這個女人的決定負責?她思想雖然保守,但這件事怎麽算都不是沈良銘的錯,他們發生關係時情況有點莫名其妙,但她完全是自願的,孩子也是她留下來的,她沒有必要去找沈良銘。


    沈良銘頓時語塞了,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一夜,他意識很混亂,身體也完全不受控製,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禽獸到去扒她的衣服強迫她。後來他想了想,她應該是因為他幫了她大忙,甚至可以說是救了她一命,她心存感恩,見他因為藥性發作且痛不欲生,才懵裏懵懂地主動獻身。


    第二天他把她送去醫院的路上,兩人尷尬得一直沉默,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她道歉,她也隻是呆呆地哦了一聲。


    如果袁佳木在五年前告訴他,她懷孕了,也許他真的無法接受。或者應該說,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接受。但換做現在……說不定,他還會很高興。


    沈良銘懊惱地皺著眉。他這是怎麽了?難不成真的如卓倫所說,他隻是因為好不容易碰到了個成功存活下來的精子,於是對該精子的撫養者產生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感激之情?簡而言之就是父愛泛濫了,然後對孩子的媽愛屋及烏。


    如果隻是這樣,為什麽他見了習練就忍不住煩躁,如果隻是這樣,見了小王對袁佳木表現出明顯的愛慕就不由得厭惡?如果隻是這樣,為什麽在她與他發生肢體接觸的時候,他會莫名地小月複燥熱?


    袁佳木見他久久不迴答,隻當他是默認了,調侃道:“你看,你也沒辦法接受對不對?”她歎了口氣,“坦白跟你說,就在我見到你的前一天,我遇到小樹的親生父親了,他帶著女朋友來我店裏買花呢。”


    沈良銘一驚,她認出他了?!她居然認出來了……他迴想那日,他和雲寒從花店離開的時候,她的表現很奇怪,似乎趴在門前眺望著什麽,他還以為雲寒落了什麽在店裏,原來她是認出他了?


    她沒留意到他的細微變化,繼續說著:“如果不是最後聽到他女朋友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是他,好巧……可惜的是,他好像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我一直覺得好遺憾,如果那天我沒戴口罩,他會不會認出我來?”


    沈良銘遲疑了很久,才問:“如果他現在站在你麵前,你認得出他麽?”


    她說到最後似乎完全放鬆了,吐了吐舌頭道:“老實說,不能。我看不見,隻能憑著聲音來記,我連他的樣子都快忘了,更別說聲音了,所以他忘了我我也可以理解。”


    瞬間,原本還在為她心疼的沈良銘鬱悶了。


    他都能一眼就認出她來,她記不住他的聲音就算了,居然連他的模樣都快忘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用這樣無所謂的語氣說出來,實在讓他非常不平衡。


    沈良銘自認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對那三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前女友,他都沒放在心上,反而是能幫就幫。而對眼前這個隻是發生過一夜的女人,他卻莫名較真了。他第一次後悔,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跟她攤牌他就是沈良銘,否則就不會處於這種被動而下風的境地。


    如果被卓倫和顧盼兮知道,必然要數落他作繭自縛自作自受,什麽“活該”“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先動情者死”之類之類的惡毒語言不要太多……


    袁佳木哪裏知道沈良銘苦逼的心情,說完這些事後她簡直如釋重負,就是不知道現在在他眼裏,她的形象是不是變得很糟糕……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背後的故事麽?就是這些了。”她討好地笑了笑,“這下,我們該和好了吧?”


    男人別扭起來其實比女人還麻煩,而且他們絕不會承認他們在鬧別扭,比如此刻。


    沈良銘說:“和好什麽?我們又沒有鬧矛盾。”


    袁佳木囧,明明就有,算了。“下周四是小樹生日,你能不能空出那一天晚上的時間,陪陪他?”她問得很小心。


    沈良銘思忖了下。周四?他應該還在斯裏蘭卡,不知道能不能趕迴來。“我盡量。”他收拾起藥箱,故作淡定地問,“怎麽不讓習醫生來陪?”


    她無奈,“小樹說不太喜歡他。”


    他動作一頓,抬眼看著她,眼底隱隱出現了些許期待。


    果然……


    袁佳木笑了,自然而然道:“他說,他更喜歡你。”


    他臉上的陰霾瞬間散了不少。好吧,他承認,這句話他喜歡聽。


    此刻,隔壁傳來了劇烈爭吵聲上。小王他們那邊鬧起來了,小王的爸在質問小王的媽出軌的事,小王的媽則指責他夜不歸宿嗜賭成性,砰砰乓乓地,鍋碗瓢盆飛來飛去,還有扭打謾罵的動靜,更可怕的是小王的爸惡狠狠地說“蕩婦,去死”後,小王的媽那一聲穿破長空淒厲悲慘的尖叫……


    袁佳木長大著嘴,猛然慌了神,“……好像鬧得很兇,怪我怪我,我之前不該多嘴的。”如果她不說,老王就不知道他妻子出軌的事了,老王為人好麵子,脾氣也不好,萬一鬧出人命怎麽辦?


    沈良銘拿出手機,仍然動作利索地給宋警員打了電話。


    宋警員的聲音有氣沒力,“你又幹嘛?剛剛我都給你演過戲了!”


    “這次是真的。”


    “……”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趕在了十二點前哈哈哈


    母親節,大家要跟母上送去愛的表白啊!


    感謝一念凡塵姑娘的地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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