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夏天,在中考考場上失利,導致與東城區重點學校失之交臂,我隻托關係去北市區育才一中去上學,我永遠忘不了我媽送我去上學時候的辛酸神情,把我送到學校辦理了入學手續之後,她塞給了我一千塊錢和一個諾基亞手機,臨走的時候,我媽摸著我的頭安慰我說道:“曉超別怕,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媽媽相信你可以在逆境中成長,一樣會變得很優秀。”


    我媽媽轉身離開學校的時候,我竟然偷偷的掉了眼淚,覺得自己太不爭氣了,對不起她,為什麽中考的考試都能那麽差呢?


    k市不大,分東南西北四個城區,我家住在東城區,第一中學在北市區,直線距離並不遠,但是封閉式學校,也隻能在周末迴家吃一頓媽媽做的飯。


    我住的宿舍是四人間,一學期要伍佰元的住宿費,而六人間的宿舍,隻需要三百元住宿費,我爸媽都隻是普通工人,但是他們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我生活的更好。


    報道第二天,所有新生被送到了k市郊區的一個陸軍訓練營進行為期七天的軍訓。


    陸軍訓練營沒有那麽多的房間提供給我們學生住宿,士兵的宿舍分配了給女生,有床!而男生隻能在廠房的地麵上鋪上草席打地鋪,一人發一床被褥,三百多人擠在一個廠房裏麵,人擠人,人挨人,卻沒有我認識的。


    結束了第一天的訓練,男生基本上都迴到廠房內準備休息,脫掉的鞋子放在自己腳的前方,快熄燈的時候,七八個男生結隊從外麵迴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清瘦的男生,雙手插在褲袋裏麵,走路的樣子都有點拽,身後的人都跟著他,有說有笑的。清瘦的男生經過我麵前的時候,一腳把我身邊那個男生的鞋子踢飛了好遠,我聽到了聲音以為踢得是我的鞋子,由躺著的姿勢直接坐了起來。


    我身邊那個被踢飛鞋子的男生也坐了起來,他剛想罵人,發現是這夥人,嘴巴張了張,什麽都沒說,起身就去找自己的鞋子。清瘦的男生到時注意到了我,看了我一眼罵道:“看什麽看?給我躺下!”


    我當時就站了起來,沒穿鞋也比那個清瘦的男生高半頭,清瘦男生身後的幾個人發現不對勁,都圍了過來,清瘦的男生問道:“怎麽的?想動粗啊?小逼崽子你哪來的?你他媽知道我是誰麽?”


    “幹什麽呢!”門外站崗執勤的教官發現這裏不對勁,大聲吼道:“都給我迴去躺下睡覺。”


    清瘦的男生走上前一步,左手抓著的胸口的衣服,右手在我臉上輕輕拍了拍幾下,很囂張的說道:“小子,你他媽和我裝逼是不是?信不信我迴學校弄死你?”


    初到這個學校,人生地不熟的,一個認識的同學都沒有,如果這是在廁所或者是沒人的地方,我也就忍了,但是當著全年組男生的麵就這麽打我的臉,我是真忍不下這口氣,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一拳打在清瘦男生的麵門。


    他後退一步捂著鼻子就蹲下了,他身後的幾個人不幹了,一起衝上來就把我打了,我抱著頭彎著腰,好在教官就在門口,衝過來及時把我們製止了,我和對麵的幾個人都被拎出去批評教育了一頓,教官、學校老師都沒在乎這件事。


    迴到廠房的時候,清瘦的男生再一次擋在我麵前,“小逼崽子,我和你死磕到底,看咱們誰能玩死誰。”


    我躺在自己的位置,身邊的男生還沒睡,他小聲勸我說道:“他們沒打你把你怎麽樣吧?趁著還沒收拾你,你還是找個機會給任鵬飛道個歉吧,你惹不起他們,他以前是初中部的扛把子,有個哥哥在一中高中部,比咱們高兩屆,是高三的,他家很有錢,北市區的鵬飛ktv就是他家的。”


    身邊的這個男生雖然讓我道歉、服軟,我到時挺感動的,至少他和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也看出來了,我現在是真的惹不起任鵬飛這號人,我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學校,怎麽和人家死磕?但是讓我道歉,我也拉不下這個臉,或許是還沒被他們收拾,不知道他們有多牛逼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叫陸曉超,八班的,你叫什麽?”


    “巧了,我也是八班的,我叫張偉。任鵬飛在七班,跟著他的那幾個都是以前就在一小跟著他混的,現在被分到各個班都有,我說真的,你還是找個機會黑任鵬飛道個歉,買兩盒煙意思一下。”


    我很清楚,任鵬飛就是想裝逼引起大家的主意,最開始他針對的也不是我,隻是一隻放在過道上的鞋子,他踢飛張偉的鞋子,張偉還不敢吭氣,他這個逼裝的就是滿分。可是偏偏我聽到了聲音坐起來,矛頭就指向了我,我自認倒黴把。


    我惹了曾經初中部扛把子任鵬飛,這件事很快就在軍營裏麵傳開了,整個高一男生女生加一起有六百多人,好像我就是他們的談資,時刻感覺有人在議論著什麽。


    訓練齊步走,教官讓我們單排訓練,在前排訓練的時候,後麵的就可以原地休息,我蹲在地上發呆呢,幾個男生圍上來打聽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想多說,隨便應付了幾句,這些人就散開了。


    終於輪到我們這一排齊步走了,教官在排頭吹著口哨,才走出去沒幾步,我就聽到身後的人哄堂大笑,一個個指著我笑的都快爬不起來了。


    教官轉過身,指著身後的學生吼道:“都笑什麽呢?給我嚴肅點。”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他褲兜裏有一條女生女褲……哈哈……”


    聽到這句話之後,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我們這排的男生都低頭看自己的褲兜,沒錯,在我的褲兜裏麵,我他媽的還把內褲從兜裏麵扯出來了,我想說的是,這不是我的。


    這當然不是我的,在我拿出來的時候,在女生方隊裏麵就有一個聲音尖叫道:“昨晚我丟的怎麽在你那……”


    和我一排練習齊步走的人都笑噴了,教官都忍不住捂著嘴扭過頭。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根本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音,每個人哄笑的表情卻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腦海中,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任鵬飛,他也在看著我,嘴角揚起一絲譏笑,向我豎起一根中指。


    我竟然笑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笑了,把手裏的內褲丟在了地上,怎麽離開操場的我已經記不住了。


    色狼、偷窺狂、戀物癖、變態……各種猥瑣的代言詞就成了我的稱號。軍訓第二天,學校老師再次把我叫談話,被叫去不指我一個,還有內褲的主人,沈夢潔。


    沈夢潔看到我,當著老師的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委屈的說道:“老師,這的確是我的內褲,昨晚洗了之後我就和其他同學一樣,把它掛在了宿舍的陽台上晾著,今天早上起床就找不到了。”


    帶我們年組軍訓的是一個女老師,年紀四十歲左右,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年組主任,她看著我問道:“陸曉超,這個內褲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不知道是誰塞進我兜裏麵的,我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女老師看了我足足十幾秒,對沈夢潔說道:“你先迴去吧,這件事學校會處理的。”


    沈夢潔轉身背對著老師的時候,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甩了一下頭發,驕傲的走了。


    沈夢潔走之後,女老師問道:“這件事有必要通知你的家長麽?”


    我一聽說要找我家長,我當時就急了,“我真的沒有拿她的,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麽到我兜裏的,一定是別人陷害我,你能不能相信我?”


    女老師看著我足足一分鍾,最後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對我說道:“承認錯誤需要的是勇氣,或許你現在還沒想好如何正視自己的錯誤,我給你個機會,你迴去冷靜兩天,調整好心態,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了你再來找我,我叫何晴,你可以叫我何老師,你先迴去吧。”


    走出房間,外麵至少幾十號人在等著我,看到我出來,吹口哨的也有,起哄的也有,高聲叫罵“變態”、“偷窺狂”的不計其數。


    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人和我坐在一起,我一個人抱著餐盤孤苦伶仃的坐在操場邊,第一次感覺這麽無助,洗餐盤的時候,周圍的人故意理我很遠,即使我左右都有水龍頭沒人用,他們也寧願排很遠的隊遠離我。


    把餐盤還迴到廚房,我一個人坐在操場邊掏出手機,那個時候,帶個手機上學絕對是很牛逼的一件事,我就坐在操場上撥打了66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66就在那邊興奮的問道:“咋樣?一中好玩麽?我快在二中鬱悶死了,你呢?有沒有漂亮的姑娘……”


    這一刻,我什麽都不想說,能聽到66的聲音,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過了幾分鍾,66發現有點不對勁,“喂?說話啊?曉超你在不在?”


    沉默著。


    “曉超你怎麽了?”66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66我沒事,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少他媽的和我裝,你和我說,到底怎麽了?咱們這關係,你有必要瞞著我麽?”


    我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66,其實我不怕,我隻是覺得很無助。


    66:“曉超你等著,我現在就迴家找我爸,讓他把我轉到一中去,他不給我辦轉學我就不上了,我去一中陪你。”


    我笑著問道:“你來幹什麽?二中是重點中學,別人都想辦法從一中轉二中呢,哪有從二中轉一中的?”


    “我去幹什麽?我去陪你打這群狗日的,就算打不過他們,我陪你挨打行不行?”說完,66就把電話給掛了。


    那一刻,我心裏充滿了感動,這樣的朋友,一輩子有一個就知足了。


    下午軍訓一切照舊,晚上我迴到廠房準備睡覺,任鵬飛又帶著人來了,這次帶了十幾個,把我睡的地鋪團團圍住,我周圍的人紛紛讓開,生怕打起來賤他們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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