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場毫無防備的強吻,她沒有迎合,因為她還不太會迎合;她也沒有抗拒,因為她無法抗拒。她隻能睜著茫然無措的眼睛,望向他眼底灼人的火熱,直到,眼睛不由自主閉上……


    沒有視線的幹擾,觸覺會更敏感。


    她感覺到,他的唇比她想象的柔軟,濡濕的舌卻比想象的強硬,在他的柔軟和強硬的熱吻中,她抵在他胸口的手移到他強健的手臂上,死死抓著,說不清是為了推拒,還是為了想支撐她完全失力的身體。


    沒有感覺到她的抗拒,他吻得更深,舌尖摩擦著她的柔軟,令她全身發顫,心也在戰栗。這一刻,在他的懷中,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弱勢,她自以為的冷靜,自以為的現實,都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她終究還是抗拒不了他的強勢,抗拒不了他這份激烈的愛。


    終於,他放開她,在她還沒真正感受到甜蜜的時候。


    他對她說:“不是我想吻你,是你的眼神太誘人了。”


    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吃幹抹淨後,把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


    她捂著被他吻得微疼的唇,愣了好久,腦子中的一堆廢墟還沒來得及重建,她月兌口而出:“分明是……是你太禁不住誘惑!”


    “這麽說,你承認你誘~惑我了?”


    “我”她,承認了嗎?!


    不遠處傳來竊笑的聲音,她扭頭一看,居然有不少路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場激~情真人秀,而且看得意猶未盡,好像在等待著下一場好戲的上演。


    平複了一下不穩的唿吸,混沌的大腦冷靜下來,她努力思考下一幕戲該怎麽演?


    給他一個耳光,口口聲聲告他非禮?那他估計會被立即送去軍事法庭,因猥~褻罪入獄,大好的前程從此葬送。


    這當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要不然,她大聲質問他:“你想怎麽樣?!”


    萬一他說:“我想怎麽樣,你看不出來嗎?”


    她該怎麽迴答?


    或者,她應該讓他對她負責一輩子?


    雖然,她心底裏隱隱是這麽期待的。可是,這種事……貌似從新中國成立以後就不用負責了。


    最後,作為一個職業的演員,簡葇在這個關鍵時刻


    扭頭就跑了。


    留下哭笑不得的鄭偉,不知如何謝幕。


    ……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落荒而逃,是不想讓她看見她紅透了的臉,還是不知該怎麽麵對他眼底的笑意?反正,此時此刻,她的廢墟腦子想不出比落荒而逃更好的選擇。


    ******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旁邊,她忍下再看一眼鄭偉的衝動,上了車。車子剛要啟動,一輛白色的寶馬突然在離她不遠的街邊停下來,車窗緩緩降下,一張儒雅的男人側臉露出,他的視線落在對麵g大莊嚴的大門上。


    兩輛車錯過的一瞬,她看清了男人的臉,她立即迴頭緊緊盯著車的後窗。


    是他!她不會看錯,他就是前幾天舅媽給她的照片中的男人,還有那輛寶馬車,也是照片上的那輛。她仔細看了一眼車牌號,京xxxxxx,是北京的車。


    出於好奇,她順著男人的眼光看過去,隻見鄭偉正在和門口的守衛說話,守衛不停搖頭,把沉重的大門鎖得嚴嚴實實。


    他隻能從緊閉的鐵門中間看著她離去


    出租車沒有因為他們的留戀而片刻停留,迅速地轉過街角,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簡葇發覺自己又有點想見他了,可他們才剛分開不到一分鍾而已。


    ……


    一路戀戀不舍地到了火車站,走進售票廳,簡葇才意識到何謂泱泱大國,迴北京的車次那麽多,居然連一張站票都沒有了。她在售票廳轉悠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買到了一張黃牛票,還是午夜十二點的。


    她除了等待,別無選擇。


    炎熱的夏季,烏煙瘴氣的候車廳裏擠滿了人,各個熱得汗流浹背,困得哈欠連天。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難熬,反而心情特別舒暢。


    她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仰頭望著夜空的一彎新月發呆,望著望著,她癡癡地笑了起來。笑得旁邊的中年大叔心裏都沒底了,模模自己的臉,沒發現異樣,又低頭看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她的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她點來一看,不禁笑出聲來:我被關禁閉了,指導員說我光天化日行為不檢,嚴重違反組織紀律,讓我麵壁思過三天。我又不是調戲良家婦女,我親的是我自己媳婦,我就不信他不親他媳婦……這是嫉妒,赤~果~果地嫉妒我媳婦長得漂亮……


    她很想迴複:你才被關三天禁閉?要是換做地方法院,你在公共場所當眾強製猥~褻女性,判你五年有期徒刑都是少的。


    短信編輯了,又刪了,最後迴複了一句:誰是你媳婦?我什麽時候成你媳婦了?


    我親了,就是了。


    ……


    這邏輯,這因果,好像跟她沒什麽關係一樣!


    簡葇抱著手機想了半天,徹底不會迴了,幹脆換個話題:你關禁閉還能發短信麽?


    指導員讓我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想我。指導員要沒收手機了……等我出來再聯係你,別太想我!


    嗯,好好反省。


    之後,他再也沒有了消息。她卻一直把手機握在手心裏。


    晚上十一點剛過,簡葇的手機響了,她急忙看一眼一直握在手心裏的手機,上麵顯示的是來自加拿大的號碼。


    她開心地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簡婕哽咽的哭聲:“姐,媽累得暈倒了,在急救室裏……都是我不好……我不讀大學了,我也不治腿了……你勸勸媽吧!”


    她急忙跑向安靜一點的角落。“到底怎麽迴事?!簡婕你別哭了,好好說話啊!”


    在簡婕泣斷斷續續的陳述中,簡葇才知道二個月前媽媽就和繼父離婚了。原因是簡婕沒有拿到全額的獎學金,繼父不肯承擔她的高額學費,也不願意再拿錢給她做傷腿的複健治療,繼父甚至還罵簡婕:“你一個殘廢,讀那麽貴的學校有什麽用!”


    媽媽一怒之下,便和繼父離了婚。可她不想簡葇擔心,所以什麽都沒有告訴她,一個人去中國餐館打工賺錢,想獨自承擔簡婕的學費。最終,她過度勞累加上舊傷複發,暈倒在飯館裏。


    聽著妹妹在電話裏泣不成聲的哭訴,簡葇死死咬著手背,沒有發出一聲哽咽。


    簡婕說想放棄讀書,放棄她的腿,讓她勸媽媽也放棄。可她不能,她不能眼看著妹妹廢了一條腿,連以後的人生也廢了。


    不就是一年十幾萬的學費麽?!錢就算再難賺,也難不過簡婕在病床上還堅持學習,忍著病痛考上多倫多大學。


    低頭擦了擦眼淚,簡葇笑著安慰妹妹,“你怎麽不早說,我剛接了一部戲,片酬很高的,你的學費我會寄給你。你告訴媽:以後別再去工作了,好好養身體,我賺的錢足夠你們花了。”


    “姐……”


    “不管怎麽樣,你要好好讀書,好好治你的腿,不管誰放棄你,你自己都不能放棄,知道嗎?你別哭了,好好照顧媽媽……我最近有點忙,等我忙完了,我一定過去看你們……簡婕,你別再跟媽說放棄的話,你應該了解她的,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她在電話裏安慰了簡婕十幾分鍾,簡婕的情緒才慢慢好轉,不再哭了。


    然而,掛斷電話,簡葇卻無力地蹲在地上,埋頭在雙膝上無聲地抽泣。


    她以為父親的慘死,簡婕在車禍中傷了右腿,媽媽為了讓簡婕得到更好的治療條件,嫁給了大她二十歲的加拿大華僑,這一切已經夠不幸了,沒想到,現在連繼父這個依靠也沒有了,媽媽和簡婕在加拿大怎麽生活?


    而她,連買張機票去加拿大看他們的錢都沒有!


    原本幸福的家,變成了這樣的支離破碎。如果這一切是天意,她甘願承受,可是媽媽說過,這不是天意,是人為。父親的墜樓,媽媽和簡婕的車禍,都是有人蓄意為之。


    雖然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可她相信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總有一天,她會找到那個人,讓血債用血來償還!


    所以,她不能讓自己軟弱。


    ……


    用力擦去眼淚,簡葇撥通了威爺的電話。“威爺,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半夜被吵醒威爺的態度極好,“小葇,你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到底什麽事,我能辦的一定幫你辦。”


    “……我媽媽在多倫多生病了,我妹妹需要交的學費,我能不能向公司預支一些片酬,以後等我拍了戲,一定補上。”


    威爺想了想,“哦,這個事兒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是不行。這樣吧,明天我問問嶽少,隻要他同意,一切都好說。”


    又是嶽啟飛!


    聽見這個名字,她又心寒了。


    畢竟,任何的得到都必須要有付出,而嶽啟飛想要得到的,是她此刻最不想付出的。可她一想到簡婕和媽媽在多倫多的處境,就什麽都不在乎了。“嗯,那我等你消息。”


    “哦,對了,明天新戲可能要定角色,你上午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能……威爺,謝謝!”


    ******


    一夜沒睡,家也沒來得及迴,簡葇趕到威爺辦公室時還是晚了,威爺已經去開會了。


    她在威爺的辦公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威爺才開完會迴來。


    他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簡葇紅腫的眼和蒼白的臉色:“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為了你媽媽和妹妹的事情?”


    “嗯。”


    “別擔心了,你想提前預支片酬的事情,我跟嶽少說了,他說沒問題,他讓公司財務那邊做下賬,你明天就可以去領二十萬。”


    “二十萬?這麽多?!”


    “是啊,以你現在的身價,給你這些算是高價了。哦,我忘了告訴你,公司剛開會討論完新戲的角色,女一號定了林希兒,你是女二號。”


    看見簡葇臉上並無喜色,他以為她不滿意自己是女二號,耐下心來對她曉之以理:“別不知足了。這可是定在黃金時段播出的電視劇,公司要考慮收視率,女一號肯定要用一線女星的。你一個新人,能演女二號就不錯了,知足吧。”


    簡葇還是不說話,手指緊握著手機屏幕。


    威爺又說:“我看嶽大少對你真挺上心的,你隻要用點心,以後有得是好機會。”


    “……”簡葇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威爺,你說我要是得罪了嶽製片,以後是不是很難在公司立足了?”


    “得罪他?!”威爺瞪大眼睛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小葇,你不會真以為嶽大少就是個製片人吧?他可是世紀傳媒的太子爺。現在大老板在地產業做得風生水起,有意把世紀傳媒全權交給嶽少當家,你可要把他當神一樣供著,萬一得罪了他,別說在公司立足,娛樂圈你都別想混下去。”


    事實上,即使威爺不告訴她,她也知道結果。她之所以這麽問,就是希望能再聽威爺說一遍,讓她可以更堅定一點。然而,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地上的短信息,她的心還是扶搖不定。


    她不在乎出賣自己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將來,她唯一在乎的,是她會不會傷害了深愛她的人?!


    ******


    有些事,越是害怕,越是要麵對。


    三天後,她收到鄭偉的短信,他告訴她:我終於出來了,想我了吧?


    她沒有迴。因為她收到短信時,正在和嶽啟飛喝咖啡。


    比起滿是貓屎味道的咖啡,她真的很懷念紅茶的味道,即使那是便捷茶包,被開水一湯,會有一股包裝紙的味道。可紅茶入口雖苦,細品透著甘甜,不像咖啡,怎麽品都是貓屎惡心人的味道。


    喝過咖啡,嶽啟飛送她迴了家。


    車停在公寓樓下,他陪著她走下車,有些期待地望著她:“時間還早,我去你家坐坐吧……隻是坐坐。”


    簡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好半天,才抬起頭,“對不起,我家沒有咖啡。”


    嶽啟飛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理解般地微笑:“那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香港,買點上好的咖啡,順便再給你買些衣服和首飾,新戲宣傳的時候用。”


    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我明天先辦一下港澳通行證。”


    “好!那我讓人預定後天的機票。”


    她輕輕點頭,“嗯。”


    嶽啟飛再沒說什麽,上車離開。


    目送著嶽啟飛的車消失,她無力地轉過身。


    然後,她看見陰暗的角落裏站著一個深深鐫刻在她心底的人影,他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十二點四十迴去睡的,比限定時間晚了十分鍾,木有想到還是被煩人逮個正著,教育批評一番。


    丫真是夠煩人的,居然定了鬧鍾逮我太陰險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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