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迷陣,不錯的手段,”顧修雲瞧了眼迷霧,暗自點頭,“那些離空門弟子都有開脈四重天修為,再加上精通陣道,就這麽死了的確有些可惜。”


    “然而,沉火國和金煌國未免太著急了些。”


    顧修雲微微搖頭。


    屠若寒和殷秋月臣服冀風國之後,一直留在聖壇內,後來雖被送到重華河,卻一直不曾命他們做任何事情,直到今日,依舊封困在某處密室內。


    與之相比,沉火國和金煌國收服離空門弟子後,就顯得急躁了許多。


    才短短數日,便讓那些宗派弟子教導門下修習陣道,並令其在各處布置陣法,如今重華河畔的陣法,有九成都出自離空門之手。


    顧修雲明白,兩國之所以如此行事,是為了壓冀風國一頭,但如今拂鬆長老尚在人間,他們這麽做,反而讓對方占據主動權。


    “先看看局勢如何?”


    顧修雲掐動手指,推算片刻後,便找到一條路徑,潛入迷霧深處。


    迷霧陣內,一群金台祭司盤膝端坐,中間是兩位玄光台祭司。


    角落裏,十六位離空門弟子三三兩兩,正在煉製陣台。


    這些宗派弟子體內的靈力極其微弱,連洗脈境都不如,更別說施展仙道秘術,顯然八目神教有意限製他們的實力,以免這些弟子犯上作亂。


    僅有的靈力,隻能用來煉製陣台。


    顧修雲懸空而立,藏在迷霧中,靈力完全收斂,連一絲氣息都未曾泄露。


    這份手段,足以令同輩驚歎。


    能做到這一步,是因為他已經將迷光遁,離塵遁都完全悟透,兩門遁術彼此配合,再加上靈甲術,才能將氣息完全收斂,不被人發現蹤跡。


    望著那些宗派弟子,顧修雲眯起眼睛,暗自催動靈龜黑甲簽,掐算起來。


    這一刻,他的雙目變得無比幽黑,眼前的宗派弟子不再是人類形態,而是化作一根根絲線,彼此交纏。


    那些絲線並非宗派弟子本身的命運線,而是他們身周的微粒,沙土,乃至細微生物的命運線。


    每個生靈存於世上,都會與萬事萬物彼此牽連,向前走一步


    ,身周的空氣會被擠開,腳下的泥土會被壓實,這一切,或許在外人眼裏很尋常。


    但顧修雲透過一根根絲線,卻能反推出,修行者的過去跟未來。


    這也是他悟出的天機大道。


    如今的顧修雲,隻能算是初窺門路,必須走到宗派弟子麵前,才能推算出他們的行蹤軌跡。


    若是擅長天機演算的仙道強者,即使相隔千萬裏,甚至相隔一個世界,也能算盡天機,望斷過去未來。


    足足半個時辰後,顧修雲才停止掐算,額頭上早已布滿汗珠。


    推算修行者的過去未來,遠比世俗凡人難得多,因為他要透過與之糾纏的無數根絲線,反推出此人的命運軌跡。


    如此一來,顧修雲需要推算的,就不隻是一兩根命運絲線,而是千根萬根,耗費的心神自然無比龐大。


    “這些宗派弟子,果真與拂鬆長老有聯係。”


    顧修雲收迴靈龜黑甲簽,向陣外走去。


    如今,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片刻後,他來到重華河深處的祭壇大殿。


    殿內擺滿了神像,三位大祭司彼此互視,都露出一副冷峻神情。


    “塗芒,那十六名離空門弟子都在我等的控製下,絕不可能出現意外,依我看,是你想多了!”


    “不錯,他們空有四重天修為,體內的靈力連洗脈境都不如,一道秘術都施展不了,即使跟拂鬆勾結,也翻不出浪花。”


    炎湛和真煌接連開口。


    “二位,天外邪靈手段詭異,你們能否保證,那些宗派弟子絕對不會出亂子?”塗芒大祭司冷聲道。


    延展和真煌低哼一聲,沒有迴應。


    宗派弟子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讓自身實力大增,用的不好,也會傷及教眾,但如此珍貴的利劍,他們怎麽舍得丟棄?


    “三位前輩有禮。”


    顧修雲踏步走進大殿,躬身行禮。


    “惜命道友,你來的正好,”塗芒大祭司露出笑意,“全冥已將個中情形告知我等,但老夫與兩位大祭司論見相左,正想聽聽你的意思。”


    “惜命道友,不久前,我剛從離空


    門弟子處歸來,他們並無異狀,”炎湛大祭司麵色陰沉,“這些宗派弟子如今有半數投靠在沉火國麾下,若沒有足夠的證據……”


    “晚輩明白。”


    顧修雲笑了笑,“拂鬆長老潛入此地,本就是在下的推測,兩位大祭司心中存疑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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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惜命道友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了!”真煌大祭司沉聲道。


    “沒有。”顧修雲搖頭,“但諸位可曾想過,拂鬆長老為何能恢複傷勢?他當時肉身被毀去九成九,即使神通再驚人,也隻剩一絲靈力,別說是玄光台祭司,就算是金台祭司,也非他所能敵。”


    “何況,那些金台祭司身邊都有八目神像,神像金光的威能,絕不是一個重傷垂死的拂鬆長老所能抵擋!”


    三位大祭司眉頭微皺。


    “此事原由,全冥祭司已經說過,與那潛逃的弱水宗弟子有關。”真煌大祭司說道。


    “不錯,既與此人有關,那如今在秘境中四處殺戮,讓神教風聲鶴唳的,就未必是拂鬆長老了!”顧修雲目光肅然。


    “惜命道友,你這些推測,我等不曾懷疑,”炎湛大祭司說道,“拂鬆長老至少有七成可能,已經潛入重華河,憑他的手段,若潛伏在世俗凡人或者赤台祭司中,很難被人發現。”


    無論是世俗凡人還是赤台祭司,都是凡人之軀,以拂鬆長老的修為,將靈力完全收斂,扮作凡人,並無難度。


    至於金台祭司,他偽裝不了。


    因為八目神教的功法與四大宗派截然不同,那是類似於妖修邪道的功法,拂鬆長老若真的潛伏在重華河,一定是以世俗凡人或赤台祭司的身份行事。


    “三位大祭司,既然你們相信,拂鬆長老就在重華河,那你們認為,拂鬆長老會不會舍棄十六個開脈境強者,獨自跟神教廝殺?”


    顧修雲淡聲道。


    聽到此話,炎湛大祭司和真煌大祭司麵露難色。


    十六名離空門弟子,兩大國度費盡心思才成功收服,如今卻要舍棄,換做誰都不會願意。


    “兩位前輩不必煩憂,在下並非是讓二位殺了那些宗派弟子。”顧修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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