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就很平常了,每天看看他剛出世的小侄子,看看山上一天一個樣的藥材苗子,和自願當長工的孫升榮一起又從森林邊挖了不少腐殖土迴來撒到地裏,葉天楓他們種的甘薯和土豆長勢非常好,看來這地種這兩種農作物是沒有問題的。


    除了照看藥材,文天佑閑著的時候就默寫他前世所學的醫書還有熬製膏藥,身邊沒有武藝高強神出鬼沒的辰逸,江清流和葉天楓自從那天也沒有來,汪神醫和趙大夫也沒過來,日子很平靜,跟文天佑曾經想象的一樣,邊城的那次驚險、森林中的探險、縣城救治流民這些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般,特別的不真實。


    不過文天佑卻明白那並不是一場夢,辰逸留下的木牌留下的醫術留下的藥材,什麽都在提醒他,這裏應該是有個人的,練字的時候他用標準的姿勢,一直擔心會有石子從哪裏飛過來打到自己,睡覺的時候他滾了兩下卻沒有碰到什麽,也沒有人無可奈何的讓自己老實睡覺,大大的床上隻剩下他一個人,文天佑意識到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辰逸的存在。


    不過習慣了又能怎麽樣?辰逸到底是不能在他家呆太久的,不但是因為他的身份更是因為他身肩著的重任。


    等文天佑反應過來的時候,宣紙上已經大大小小的寫了無數個辰逸,不禁有些失笑,想要揉搓給扔了,不過看著自己寫的還挺好就撫平了放到桌案上,正打算滅燈睡覺,傳來一陣敲門聲。


    文天佑心道這大半夜的過來敲門不用想也知道是葉天楓這個混蛋,肯定不放心迴來又要囑咐自己別說漏了嘴,所以很是不客氣的打開了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弄虛作假的事情告訴江大人的,你······”


    後半截的話在看清楚外麵站著的人時自動消音,外麵那挺拔的身姿和硬朗的麵容,腰間斜挎著寶劍一身不容忽視氣勢的人,不是辰逸又是誰!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月光下的辰逸時,文天佑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文天佑心道都說說曹操曹操就到,辰逸這家夥也是不禁想啊,剛念叨著人就到了眼前,這披風戴月的樣子看來是剛趕迴來啊,趕緊伸手帶了把人,“剛到?趕緊進來吧。”


    “肚子餓不餓,晚飯吃了嗎?”見辰逸還跟以前一樣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經常坐著的地方,文天佑心裏那絲違和感徹底的消失了,好像還跟以前一樣,辰逸不過出去辦了點事,現在又迴來了一般,文天佑給他倒了杯茶,很自然的開口詢問道。


    “我不餓。”辰逸將腰間的寶劍解下來放到櫃子上,看著桌上擺開的筆墨,抬頭瞥了眼文天佑說道:“在練字?嗯,比以前進步不少。”


    說這話的辰逸臉上倒是柔和不少,文天佑甚至能從他微微翹起的唇角看出來他心情不錯,心道這出去一次辰逸變化很大啊,上次誇自己的時候明明口氣還很生硬的說,現在都能這麽自然了,不過這家夥這樣還是比板著要帥氣的多。


    辰逸很是仔細的把寫滿自己名字的紙從頭到尾看了又看,雖然這字還稍嫌稚嫩,但是看著真是舒服,看了這紙他連夜趕路的疲勞好像都被一掃而光,整個人立刻精神了不少,原來並不是隻有自己心裏想著他,看不到自己文天佑也是掛念著啊,還以為這小大夫是個沒心沒肺的呢。


    連夜趕迴安溪縣天色已經黑了,本來是不應該這個時候來打擾人家的,不過腦子裏老是想著文天佑在做什麽,最後實在沒控製住,就跳牆進來了,肚子積攢了不少話想對他說,見到人以後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定定的看著他。


    油燈內的燈芯不停的跳躍著,光影閃爍,對視著的倆人的臉忽明忽暗,辰逸的眼神好像有種能讓人靜下來的魔力,看著他,文天佑這陣子以來心裏的焦躁和猜疑都變得不那麽難受了,許久不見的人再次出現,文天佑心裏也是高興的,感覺自己對著辰逸心跳都快了不少,果然是好的激動啊,看著那俊朗的臉突然蹦出來一句話,“你還是這樣比較好看!”


    好看,好看?好看!


    看到辰逸眼含笑意的望過來,文天佑頓時有種把自己的腦袋拿下來看看是不是電量不足了,自己剛說了什麽?啊啊啊啊,犯花癡犯到男人的身上,也真是夠了!


    “是嗎?我知道了。”辰逸很是淡定的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下文天佑,“你什麽樣都好看,什麽樣子的我都喜歡。”


    文天佑斯巴達了,整個人僵的跟個木偶一樣,這是什麽情況這是?為什麽上述的對話讓人有種想歪的感覺呢,這應該是男女之間的對話才對吧,為什麽他倆說出來這麽自然?而且辰逸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看著文天佑一臉淩亂的樣子,辰逸輕笑了一下,自顧自的躺到了床上,眼睛卻一直在盯著文天佑看,這人可真是有意思啊,心裏想著什麽都會表現在臉上,出去了這一趟他就發現了自己對文天佑的那感情不一般,那種牽掛的感覺就是喜歡吧,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人,所以也不確定這種感覺,不過心心念念的趕在第一時間就是為了看到他,見到人以後心裏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消失不見,身心都是歡喜的,果然就是喜歡。


    對於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人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跟自己之前所接觸的人都不同,辰逸心裏也說不清楚,甚至於對自己在這麽短的相處時間內喜歡上一個人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突兀,文天佑就像是潤物細無聲的細雨,一點點的接觸到他,一點點的滲透到他的心裏,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腦海中。


    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對任何人產生那種感情的,他以為他的存在隻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鎮守在戰場上的工具,十多年的流亡生活,他對自己的爹娘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戰亂中五六歲的自己跟家人走失了,直到當今聖上找到了他將他帶迴了京城,他以為他隻能在殺戮中尋找自己的存在,直到遇見了文天佑。


    與文天佑的相遇讓他覺的原來還可以這麽活,那人不但沒有對自己的容貌和混血出身毫不在意,在一起度過的日子裏讓自己明白,這一身功夫可以用來保護人可以用來幫助人,而現在隻要跟他呆在一起,他就覺得自己滿心歡喜,即便是文天佑身上充滿了各種各種讓人起疑的奇怪的地方。


    半天反應過來的文天佑忽然想到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把事情跟他說通下氣,臉色一下子變的嚴肅,開口問道:“辰逸,你被跟蹤了知道嗎?”


    話題跳躍性有點大,不過辰逸倒是並沒有很吃驚,看著他好整以暇的迴道:“不知道,不過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蹤我。”他自己本身就是頂尖的高手,而且葉天楓在自己身邊也安排了不少暗衛,如果真有人跟蹤自己,他應該是有察覺的才對。


    沒想到辰逸竟然沒有發覺,文天佑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這人的功夫到底高到了什麽樣的程度連辰逸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明明自己都將那人抓到了現行,登時連鞋子都沒有脫,直接爬到了床上,對著辰逸的臉急切的問道:“怎麽會?那人是個跟你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特征很明顯,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痕,那人之前傷的差點死掉,還是汪神醫給搶救迴來的,你應該知道這人的。”


    聽他這麽說,辰逸臉色倒是稍稍變了,不是吃驚而是有些奇怪,見文天佑那激動樣,放緩了語氣安慰的說道:“別著急,慢慢說,你說的這人我倒是略有印象,不過那人是當今聖上的貼身護衛,沒人知道他的身世經曆,隻知道頗受皇上的信任,不過中間消失了很長時間,我在京城呆的時間不長,隻知道這人在恭親王一眾反賊被平滅後迴到皇宮,我曾經在皇宮內跟他有過一麵之緣,那人武功的確深不可測,如果是他的話,我倒是有可能會沒有發覺。”


    沒想到辰逸竟然認識這人,文天佑心裏沒有一點放鬆反而更加的焦急,急不可待的說道:“既然那人是皇帝的心腹,那他監視你的事情一定是皇上的意思,你可要小心。”說完見辰逸還是並沒有上心的樣子,壓低聲音道:“我雖然並不清楚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但是也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雖然做的問心無愧,但是難保會有人有些陰暗的心思,你應該曉得‘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


    最後幾個字,文天佑說的很輕,輕的隻有他倆才能聽的清楚,畢竟這可是非議當今聖上的話,真被有心人聽了就有可能抓著這事大做文章,到時候他和辰逸可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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