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問心無愧,但是驚堂木猛的一拍,聲音從頭頂貫到腳底板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忐忑之際,就聽一個威嚴而又蒼老的聲音大聲喝道:“文天佑,你可知罪?”


    前因後果什麽都沒說,直接問自己知不知罪,這可真是夠霸道的了,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吐槽的時候,苦笑了一下,文天佑迴道:“學生不知道所犯何罪,還請大人明察。”言罷,看向端坐在上麵的武縣令,一臉的坦蕩蕩,他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但是自己絕對沒有做那通敵賣國的勾當是真真的,如果真要說起來,還是他揭露了私自販賣武器的事情,與他何幹?


    不過想歸想,他心裏是七上八下的,聽聞有罪沒罪進了這公堂也得挨板子,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他們要大刑伺候,自己可就廢了,更主要的是這事千萬不要牽扯到家裏人才是真的。


    所以文天佑雖然表麵上看著挺淡定的,其實心裏都已經刮上了龍卷風。


    見他不卑不亢的望過來,目光澄清,武縣令頓了頓,高聲道:“不用狡辯,本官自有公斷,傳證人!”


    前日刺史突然下令徹查雍州境內的蠻人探子,武縣令也被弄了個措手不及,這才安置好了流民,怎麽突然出了這麽檔子的事,蠻人不是都被打退了嗎,怎麽這個時候又卷土重來,事關重大,刺史府還不惜重金貼了懸賞,作為安溪縣令,很多事他都得親力親為,加大了進出縣城的排查力度,上下一片叫苦不迭,但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尋得,就在毫無頭緒的時候,有人前來密報,武縣令沒想到窩藏蠻人的人竟然是他。


    對這個幫了他大忙的文弱的秀才,武縣令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沒想到他會和蠻人扯上關係,人證物證全在,恐怕今天這罪就能定下來。


    一聽現在不打板子,文天佑才悄悄鬆了口氣,證人?對,那捕頭抓自己的時候確實提過什麽舉報,自己在邊城的事情隻有辰逸那邊的人知道,難道是他那邊出了叛徒?如果是這樣的話,辰逸此刻怕是兇多吉少了,想到這,文天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心底突然冒出些莫名的恐慌。


    “小人花明見過大人!”堂下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一人,邊說話邊叩拜。


    聞得的聲音,文天佑看過去,那人正好行禮完畢也抬起了頭,倆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文天佑愣了一下,認出這個是村裏的人,和百裏瑜第一次見麵等車的時候見到的,當時他夾槍帶棍的說了自己一頓,自己也沒慣著他,原來是他告的自己啊。


    前麵一個王青山,後麵一個他,自己這是易招小人的體質嗎?


    看著麵帶血痕頭發被扯的淩亂的文天佑怒瞪過來,花明捂住腹部迴了個得意的笑,然後匍匐在地上,大聲道:“大人,小人和村裏的人都親眼目睹了文天佑從森林中救了一名蠻人,而且他一直和那個蠻人呆在一起,時常會一同消失一兩天,現在傳出雍州有了奸細的事,那蠻人恰好在這兩天失蹤,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而且文家以前可是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的,現在突然有了錢,實在可疑,文天佑定與那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小人句句屬實,大人您明察秋毫,斷不能被他的表麵給騙了。”


    這是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嗎?一腦補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跟著自己找茬,文天佑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來,不過是當時犯了兩句口舌,至於這樣嗎,果然寧可得罪十個君子不能得罪十個小人,這是心心念念的揪自己的錯呢。


    不過這意思不對啊,花明意思是告發辰逸是蠻人的奸細,而且言談中並沒有涉及到邊城的事,這麽說來,這隻是個簡單的事情,不,這隻是個誤會,辰逸隻是有半個蠻人的血液,他一直致力於尋找良種,讓雍州人不再餓肚子,怎麽可能會是奸細。


    是自己想多了,文天佑拱手開口道:“大人,我······”


    他正要開口,一個捕快打扮的人抱著一堆東西放在公堂的地上,稟告道:“大人,這些都是從煩人家中搜尋到的,請大人過目。”


    文天佑抬眼一看,他攢的那點銀子還有辰逸送給他的那倆盒子就在那,這抄家的速度可真夠快的,也是,家裏好像也沒什麽別的東西。


    “文天佑,我問你,這是何物?”縣令抬手示意,文天佑一看是辰逸留給自己的那塊木牌,慌亂之中放到了家裏了嗎。


    “稟告大人,這乃友人相贈,這······”


    “大人,這物件隻有蠻人才有,他口中的友人必定是那個蠻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看著那些多出來的東西,花明一邊的文天佑投去幸災樂禍的笑容,竟然把這種東西放在家裏,真是老天都幫我啊。


    見了此物又看到盒子裏那價值不菲的老參,想要相信文天佑的清白都難了,武縣令肅然的看向底下的人,冷聲喝道:“文天佑,還不從實招來,枉為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竟然成了蠻人的走狗。”


    他一拍桌子,旁邊的衙役直接上來就把站在地上的文天佑的給按倒在地,臉貼在冰冷的地麵上,文天佑整個人都快淩亂了,怎麽這東西成為了物證了,眼下要是能找到辰逸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但是他要去哪裏找人?


    眼看從旁邊扯過來一條寬凳子,這是要大刑伺候啊,文天佑顧不上會被責罰插話,趕緊大喊:“大人冤枉,辰逸絕對不是蠻人的奸細,他是好人!”文天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為辰逸辯白了,因為這些東西擺上來對他倆實在不利。


    剛剛安頓完文家人匆匆趕來的江清流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也不去想會牽扯自己,趕緊拱手道:“大人,且慢,這事還有諸多疑點,還請聽聽他是怎麽說的。”


    若是別人出言相勸,武縣令是不予理會的,但是這個江清流可不是一般人,倒不是他有大多的背景,而是這個人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軟硬不吃,天天瞪著眼睛到處替朝廷招攬人才另外一件事就是對當地父母官進行監督,所以崩看他天天給自己行禮,武縣令還是挺怵他的,畢竟敢彈劾睿王千歲的人對他更沒什麽不敢的。


    這個時候江清流能出來替自己說話,文天佑真是感激涕零,趕緊趁機開口為自己辯白道:“大人,辰逸不是奸細,辰逸他全心全意為雍州的百姓著想,怎麽會做出賣國的事情!”


    辰逸那身煞氣表明他是浴血沙場保家衛國的人,就算是有一半蠻人的血又怎麽樣,隻要他是為天齊做事的,就不能否定他的功勞。


    江清流:“”這事怎麽和睿王扯上了關係?他剛趕到,並沒有聽到花明指認文天佑的那番話。


    在他管轄的範圍內竟然出了這事,按理他也難逃追責,他想趕緊把這事弄清楚然後把人押送給刺史大人,希望大人能看在自己處理及時的麵上減輕幾分責罰,本來看文天佑那文弱樣,打幾下肯定就受不住招了,沒想到半天殺出來個江清流,武縣令恨得牙根都癢癢,但是又不能翻臉,隻得耐著性子道:“江大人,你聽到沒有,文天佑明知道那人是蠻人的身份還一起廝混,還有這些,他為什麽會白白送你這些東西?”


    說著武縣令示意江清流看放在一邊案上的證物,他這一看就看到那本煉丹的書,登時氣的胡子都吹起來,厲聲道:“你可真是膽大妄為,這書早就列為我朝*,你竟然還窩藏這東西,就衝這一條我就能治你罪,你到底意欲何為?”


    文天佑臉色變得灰敗,辰逸這保鏢當的可真是······這是要催他的命啊,這個時候要把他給供出去嗎?


    文天佑:“······”


    江清流上前幾步,也瞅到了那本書,也不知道該說啥了,當今聖上跟奉行無為而治的先帝可不同,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因為煉丹之事糟蹋了天齊的半壁江山,不惜牽累甚廣,把那些典籍全部毀之一炬,更是舉全國之力徹查餘下的罪書,這書絕對是被視為眼中釘一樣的存在,文天佑是從哪裏弄到的?


    如果武大人因為此事關押了文天佑,那他也迴天無力,雖然他不像攀關係救文天佑,但是此時能為他開脫的恐怕隻有那個手眼通天的睿王大人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淪落到以權壓人的地步啊。


    不過要怎麽開口呢,江清流眼睛在桌上的東西上逡巡,目光在瞥到那被拋在一邊的木牌時,眼睛一亮,沒想到真有這東西,而且這個那人會把這東西留給文天佑。


    他捏起那木牌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外麵一陣騷亂,然後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高聲喊道:“睿王千歲駕到!”


    江清流人一下子僵在原地,這個聲音是他沒錯,果然是陰魂不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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