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天佑用那迷茫的大眼睛盯著看,葉天楓不明所以,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幹嘛這麽看我,羨慕?羨慕吧,哈哈!”


    自己為什麽要羨慕一個連自己媳婦都找不到的家夥,文天佑還是識趣的沒有說出口,隨意打斷別人的自娛自樂也是不好的行為。


    因為以物換物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所以到傍晚的時候,隨性的貨車全都裝上了交換而來的土豆,比預想中要快上很多,可惜因為出了那檔子事,文天佑一點都沒有高興起來。


    晚飯的時候辰逸還沒有迴來,文天佑有些擔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吧,看著他焦躁的走來走去,葉天楓滿不在乎的打著哈欠勸道:“放心,放心,絕對不會有事的,應該是被留下喝酒了吧。”這麽久不見,藍錦那家夥肯定會軟磨硬泡留王爺。


    文天佑心急如焚,所以就沒怎麽注意他的話,不過倆人還沒說上幾句話,辰逸就迴來,完好無損的。


    “安心,沒有大礙。”辰逸進了屋,直接說道:“已經開始全城徹查,最近出門要小心。”後麵的那句話是對葉天楓說的。


    未免打草驚蛇搜查的行動隻能私下秘密進行,邊城防守森嚴,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將武器運進來的,不過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事,傾盡全力,找出這批武器是早晚的事。


    “唉,希望早點能知道那些賊人。”差點卷入到滔天大案裏,文天佑真是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後怕。


    看文天佑有些無精打采,辰逸將手裏的劍放到桌子上,沉聲道:“你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傷到一根汗毛,這兩天別出客棧,凡事等這事了結了再說。”


    第一次感覺金屬碰到硬木上發出的聲音這麽讓人安心,文天佑重重的點點頭,長唿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夕陽西下,餘暉熱量還挺足,感覺屋子有些悶,文天佑打開了窗子。


    後院裏,葉天楓正吆喝著人把裝滿土豆的車給整理好,文天佑一邊吹著涼風,一邊算計著迴去怎麽先把這些土豆育種,剛迴來的辰逸也沒有著急出去,坐在圓桌邊喝茶。


    雖然麵容跟平時一樣平靜,但辰逸心裏的疑團卻是一點都沒有消除,按照藍錦所說,最近邊城並沒有什麽異動,蠻人那邊也很平靜,到底是誰弄出了這個禍端,想遍了京城那些可能會沾邊的人,但是懷疑都不成立,一點頭緒都沒有。


    太陽徹底落山,天色一下子變暗,文天佑正想著迴身把燈給點上,還沒起身,院子就有了一陣騷動,因為一時看不清楚路,他們的貨車在移動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兩輛車,轟然一聲悶響,這時辰逸已經把屋裏的燈點燃,就著橘色的光芒,文天佑看到昨天那幾個徹夜看守的商人迎了上去,一臉的慌亂和害怕······害怕?


    溫暖的光映在眸子中,瞳孔猛地收縮,文天佑退了幾步,一把抓住辰逸的袖子,“後院的那車裏有鐵器相撞的聲音······”


    那是剛才撞到的那兩輛車發出來的聲音,鐵這種東西運到這個敏感的地方不用多考慮,肯定就是自己心中想的那樣。


    “留在這裏別動!”扔下這句話,辰逸瞬間就消失了。


    文天佑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腦袋裏簡直都不能思考,自己不是在做夢吧,怎麽會這麽巧?!


    心裏緊張到了極點,不由得屏住了唿吸,他能聽到樓下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掌櫃的說到一半被打斷的話,夥計們慌亂的聲音,然後好多人進到了後院。


    他聽到有人驚慌失措的說道:“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


    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過後,一個陌生的尖銳到破聲的聲音喊道:“你們敢這樣對我,睿王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然後文天佑看到那倆人躺在地上口吐紫色的血,全身抽搐著,很快就停止了動作,臉上滿是恐懼和痛苦,是服毒自殺了······


    這一切發生在兩分鍾之內,但文天佑卻感覺特別的漫長,漫長的好像在看一部與自己無關的電影,看著後院突然湧進來好多人,看到十多輛被劈爛的車子夾層裏的武器······


    不過這事沒有結束吧,那人死之前喊了睿王,那個保邊疆安穩的人做了通敵叛國的事情?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又要開始打仗?文天佑心裏七上八下的開始胡思亂想。


    屍體和武器很快被人搬走,那些人悄無聲息的撤退,客棧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的幻想一般,辰逸很快返迴三樓的客房,深深了看了眼明顯還在狀況外的文天佑,“我有事情需要馬上離開這裏,暫時可能迴不來,葉天楓會保護你迴安溪縣。”


    “你要去哪?”這個節骨眼上辰逸要走,文天佑控製不住自己瞎想,抓住辰逸手臂的手有些發抖,“別走······”


    “安心。”辰逸輕扯出個淡淡的笑容,從懷裏掏出一個木製的牌子,用溫柔又不失霸道的力道塞到文天佑抓著自己的手心裏,然後趁機抽出了手臂,“再見了。”


    辰逸當夜離開了邊城,什麽都沒有說。第二日清早,文天佑跟著葉天楓也離開了這座土城,雖然隻短短的呆了兩個晚上一個白天,但這期間發生的這些事情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迴去的途中,文天佑老老實實的坐了馬車。


    辰逸就這麽走了,並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這時文天佑才意識到他倆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關係,也許他這樣一走可能再也不會迴來了,而自己對他的事情卻是知之甚少,他住在哪裏,家裏都有什麽人,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像那樣的人也不可能在那彈丸之地久留,不過這分別也太突然了,文天佑心裏有些發悶,手裏緊緊攥著那個木牌子,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還欠那人五千兩的銀子呢,他會迴來的。


    雖然迴去的載重要更重些,但是隊伍卻行進的非常快,文天佑都沒感覺身體有什麽不適,就迴到了安溪縣,不過離開了兩天的光景,感覺好像很久似的,兩旁的街道都有些陌生。


    迴來的路上,葉天楓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到了安溪縣,簡單的告別後就命人把他送迴村裏,文天佑想要問辰逸的話又吞了迴去。


    到了文家,送他迴來的人交給他倆大大的木盒子,說是辰逸給他買的東西,本人既然已經不在,這個東西代為轉交。


    文天佑抱著沉重的盒子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了家,把東西一放好,整個人就撲倒了床上,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又經過了一上午的車馬勞頓,身體酸痛不已,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睡意。


    是因為發生的那件事太過嚇人還是因為辰逸的離開?文天佑自己也說不清楚,總感覺耳朵兩邊好像有什麽東西一樣,嗡嗡的叫個不停,頭痛欲裂,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麵,自殺身亡的偽裝商人、微笑著的辰逸、散落一地反射著森冷的光的武器、穿過來之前從山上失足那一刹那的絕望和驚慌······


    身體被一片灼熱包圍,不管躲到哪裏都是那麽熱,文天佑努力掙紮卻怎麽也脫離不了那片燃燒著的火海,身體痛的要命,眼睛好像要流淚,嘴微微張開,喃喃道:“辰逸——”


    再次醒來時,眼睛剛一睜開就對上四隻靈動的眼睛,文天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了聲音,不過他是想喊來著,可惜喉嚨又幹又疼,隻是發出了兩聲“啊啊”。


    “二叔,你醒了?”文雲皓歡快的喊了一聲,然後就跑出了廂房,不久,除了行動不便的大嫂,全家人都來到了床邊。


    文天佑這才發現自己正安穩的躺在床上,想要坐起來卻感覺四肢無力,身體不正常的溫度提醒他,他這是發燒了。


    啊啊,這個時節發燒,真可是夠可以的,應該是驚嚇過度加上勞累吧,雖然解釋的通,但是可真夠丟人的了。


    “別亂動,你發燒了,老實的躺著。”看著兒子那虛弱的樣,鍾氏心疼的趕緊攔住他別起來。


    “自己就是個大夫,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文老爹的話雖然是責怪,但是語氣裏滿是擔心,“還有哪裏難受?”


    “我沒事。”文天佑不想讓他們擔心,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


    看弟弟的臉色沒之前那麽紅了,摸了摸額頭,溫度比剛才要低些,文天賜這才放下心來,最近文天佑可謂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都快忘記他這個弟弟身體虛弱了,還好隻是發點低燒。


    “辰逸呢?他沒有跟你一起迴來嗎?”文天賜不解的問道,辰逸跟文天佑一直都是在黏在一起的,怎麽沒有看到人。


    聞言,文天佑一怔,握了握手,發現手裏的木牌不見了,激靈了一下,啞著嗓子喊道:“我那木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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