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阮光下意識的勾手拿過手表,一看時間,九點三十五。


    她愣了片刻,腦子終於漸漸清醒過來以後,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邊揉著頭發一邊焦躁的左顧右盼著。


    完了,今天上午是有課的呀,怎麽會一覺睡到這個點才醒呢!我昨天晚上是幹嘛了,難道一晚上看完了一整套兩百萬字的小說嗎!想到這裏,她突然僵了一下,慢慢的下了床,轉過身,仔細的端詳起自己床上的兩床被子來。


    對了,昨天晚上尤悠跟我住在一起了,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然後我到客廳去一直坐到三點多才迴房間睡覺,然後天亮了,然後……尤悠不見了。


    阮光歎了口氣走到床邊開窗通風,之後快速的打開房門走到客廳,客廳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環顧了一圈確定沒人之後,又急急的走進廁所,望一眼,也沒有人在。


    “哈,”阮光頂著亂蓬蓬的頭發,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下,喃喃自語道:“真的走了啊。”


    幽魂助教應該也走了吧。


    阮光抬頭瞥了一眼嚴凡緊閉的房門,又低頭瞥了一眼茶幾上的0.5份早餐,不知不覺的出了神。


    昨晚的事,尤悠應該不記得了吧,她醉得那麽厲害,那要不就當成沒發生?還是跟以前一樣約會、去秀吧、快樂的混在一起,日子照樣很開心嘛!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阮光秒秒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使勁的抓著頭發,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過不管怎麽辦,都不能裝成事情沒有發生,這樣太不負責任了。


    ——我沒有辦法對尤悠產生“可以上床”的那種喜歡。


    這件事必須讓尤悠知道。


    然後,然後……既然是以戀人為前提交往的,那果然就隻有分手了吧?


    雖然單方麵提出分手的人很不負責任,但是知道行不通還拖泥帶水的人更加不負責任,阮光重重歎出口氣,起碼不能做那個“更加不負責任”的人。


    她開始覺得隱隱有點胃疼,隨意的洗漱過後,阮光單手頂著胃走迴客廳,坐在了沙發的正中間,準備開始掀開蓋子吃嚴凡順手幫她做的早餐。然而,剛一揭開蓋子,她一眼便注意到了瓷盤邊擺著的一張小小的紙條——


    “法式餡餅要用烤箱隔水加熱,嚴凡。”


    阮光盯著這張紙條看了三秒鍾,冷著臉瞥了一眼盤子裏的冷餅,最終雙手捂住“嘰裏咕嚕”的胃部,仰天長嘯了一大嗓子,把紙條撕成了半厘米見方的紙片重重扔進了垃圾桶。


    “橫豎這個學期的全勤記錄要被毀了,研究室的全勤獎金也拿不到了,”阮光捏起冷餅,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一邊走進自己的房間整理書包:“那接下來的日子就隻好泡在那個免費的省圖書館裏咯。我一定會挑定價高的書看的!”


    阮光暗暗地想著,將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裏,然後將嚴凡擺在瓷盤邊調製的一杯什麽顏色深重的湯一飲而盡,就著餅三兩下給狼吞虎咽完了。


    “嗯……味道不錯,跟我們家以前樓底下老爺爺賣的燒餅跟豆漿有得一拚!”


    阮光給出了至高的評價(當然不能被嚴凡聽到),洗好盤子,背上背包朝圖書館進發了。


    一直到坐上了地鐵,阮光才將手機開了機。


    剛一開機,微信的提示消息就響個不停。阮光咬了咬嘴唇打開它,果然大多都是尤悠發來的。


    ——早上醒來發現居然在你家,昨天晚上醉成那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你睡得很沉,我早上還要上班就先走咯!


    ——你的室友人好冷淡啊,真是難為你了,要不然到時候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好了。♀


    ——晚上老時間秀吧見!


    看完所有的微信,阮光靠在椅背上,聽著地鐵發出的均勻的運行聲,漸漸收緊了握著手機的手指。


    尤悠果然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阮光看一眼時間,還有十個小時就到那個所謂的“老時間”了,也就是說還有十個小時就要見到尤悠了,怎麽辦才好呢?


    她就這樣在圖書館裏糾結了一下午這個問題,以至於到最後離開的時候,她隻看了半本定價25.8的小說。


    天已經徹底黑透了。一些街邊小店開始陸續打烊,一些大的商戶賣場也準備開始盤點清算,而剩下的另外一些則正要開始迎接它們一天當中最賺錢的黃金時段。


    比如此刻阮光麵前的這個閃著粉紅色“秀”字的地方。


    阮光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用參加葬禮般的心情走進娛樂場所,她拖著腳步,心情沉重,愁眉不展;這一切,正好與吧台旁邊又說又笑的尤悠跟女老板二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看見阮光朝她們走來,女老板抬起修長的手臂,優雅的朝她揮了揮手。


    “小光,昨天真是麻煩你了!”


    阮光剛剛坐下,尤悠就一臉不好意思的賠起罪來。


    女老板在一旁單手托著酒杯輕笑,語氣輕柔的說:“也不怪你,誰叫你的對手是我那個千杯不倒的堂妹呢,你說是吧阮光。”


    阮光跟著笑起來,接過尤悠遞來的小半杯酒,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那你們先自己玩著,等下我老公要過來,他來了我再帶他來見你們,先走咯。”


    女老板放下酒杯,拍了拍阮光跟尤悠的肩,微微一笑轉身沒進了人群之中。


    喧鬧的空間裏,一下子仿佛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然而一瞬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讓阮光有種失聰的錯覺。


    良久,還是尤悠先打開了話匣子。


    “那個,老板的丈夫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真是好奇。”尤悠靦腆的笑著,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阮光點頭附和道:“是啊,不過不管怎麽樣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吧,老板看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尤悠笑眯眯的撇了撇嘴:“當然不會是一般人,是個能把同性戀變成異性戀的人!”


    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麽月複黑的話,尤悠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微微紅了臉。


    舞台上的勁歌熱舞表演開始了,人們都把目光投向台上舉著激光燈槍的火辣妹子們,舉著酒杯高聲尖叫起來。


    阮光重重的唿出口氣,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拉了拉尤悠的手,帶著她走出了秀吧。


    一走出酒吧,耳邊的舞曲聲瞬間消失,導致兩人都一陣陣的耳鳴;她們沒有拿上各自的外衣,站在深秋的夜風中有些瑟瑟的發涼。


    尤悠走近阮光,拉起她的手臂望了望她的眼睛:“怎麽了小光,有什麽事嗎?”


    阮光的短發被風吹得翻飛起來,在臉頰邊掃來掃去很淩亂。她微微眯著眼睛,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表情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尤悠,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開了口。


    “尤悠,我們分手吧。”


    尤悠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張了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但是一臉的訝異已經完全能夠體現她此時的心境了。


    阮光抿了抿嘴:“你也許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但是我記得,我記的一清二楚,所以我沒有辦法當它沒發生過。我試過了,我真的很努力地試過了,但是我真的不行,我沒有辦法跟你像正常情侶一樣進行那些肢體接觸。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開始得太草率,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就隨隨便便的作出承諾。對不起,對不起尤悠。”


    “為什麽?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又有什麽關係?我都能當它沒發生過,為什麽你不可以呢?”尤悠的臉頰緋紅,緊緊地拉著阮光的手臂,望著她的目光炙熱。


    阮光一愣,因為太意外所以結巴起來:“你、你記得,昨晚的事?”


    尤悠重重點了點頭:“昨天的事情是我太衝動了沒有忍住,應該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小光,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所以現在,我們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很開心不是嗎,為什麽要為了這種事分手?”


    “問題是,你現在當做沒有發生過而刻意忽略掉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浮現出來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可以等,”尤悠一臉堅定的看著阮光:“我可以等你慢慢適應身體接觸以及之後那所有的事,等多久我都願意。總之,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跟你分手,我絕對不要跟你分手!”


    “尤悠……”阮光的表情軟下來,看著幾乎快哭出來的尤悠,現在隻剩下了對自己深深地自責。


    “我絕對不接受分手。”


    夜風唿嘯,尤悠握緊阮光的手指冰涼。


    “嘿,你們兩個站在這兒幹什麽,外麵多冷呀,快跟我進來!”


    突然有人勾住了她們兩人的肩膀,兩個人同時迴過神來,發現是套了件男士外套的女老板。


    “我老公在停車,我們先進去,待會兒帶他來跟你們玩玩色子。跟你們說哦,他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可以贏過佳音的人,你們可得小心了!”


    孟佳遇一手挽過一個姑娘,拉著她們迴到了秀吧。在進門的一瞬間,她扭頭望一眼強作歡笑的阮光,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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