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出,天下亂,世道坎坷。♀在危機重重步步險峻的局麵下,既然目的地是一致的,那結伴上路才是明智的選擇。紅英和蕭落雪都是明智的人,因此不需要言語商量,兩人默契的選擇了同行。


    可是既然有了兩個人,那就會有矛盾和分歧,紅英和蕭落雪也不例外。雙馬並行,紅英冷靜而嚴肅,長劍在腰,時刻都保持著警惕,眉頭一皺就能夾死蚊子,隻是那張標致的臉實在是太冷漠了,就差額頭上貼個標簽:近我者死!以致於寒氣外放,直接形成了以她為圓心半徑一丈的真空圈,在繁亂擁擠的流民潮中可謂奇葩。


    而蕭落雪就是這真空圈中僅存一顆微粒。她的懶散與紅英的嚴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沒骨頭似得掛在馬背上,手裏永遠握著白玉酒壺,那線條妍媚的眼睛也是陣明陣暗,好像一不留神就能睡著。


    “喂!”紅英有點看不下去了,真不知道就這種敷衍應付的態度,她是如何活到現在的:“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蒼茫大山,對手是一群妖獸!難道你是去山區郊遊的,再順手采兩朵蘑菇抓兩隻野兔?”


    “知道,知道。”蕭落雪不耐煩的擺擺手,“瞧你的臉冷的像全天下人都欠你二百五的銀子一樣,有妖獸也被你嚇跑了,我想趁機獵點丹都不行。”


    “好啊。”紅英長眉一掀:“那下次遇到妖獸了,你就衝上去廝殺,我在後麵給你呐喊助威。”


    “想得美,”蕭落雪雙手抱拳讓自己的馬隨便走:“說道兔子,玉藏血是被天源神殿的神使滅了嗎?畢竟是那麽強的妖寵,她們肯定會忌諱。”


    紅英稍一停頓,說道:“放心好了,即便沒被滅,少主也不會帶著寵物跟你鬥,她絕對會跟你絕對公平的一戰。”


    蕭落雪媚眼微眯:“果然伺候人伺候慣了的,你這忠心耿耿的嘴臉,看起來還真是讓人反胃。♀”


    紅英冷冷勾唇:“那我縫的軟鱗甲你別要了。”


    “想得美,你模了我的胸,怎麽能不出點血?”蕭落雪看起來理直氣壯:“你要知道,我出行從來都不用花錢,所有的店子都把我的光臨當成榮幸。”


    “賣臉嗎?”紅英麵無表情的執著韁繩,簡直不明白她有什麽好得意的。“所以我現在也該覺得自己榮幸,感激你賞臉伴我行,一路恭恭敬敬供奉女神一樣供著?”


    “呐,你要樂意這樣,我可喜聞樂見。”蕭落雪淡定的眯眼望天。


    青鱗蘇魔蛇的蛇蛻是個好東西,當天紅英就收起了它的皮,連夜趕製兩套護身鎧甲,映著燭光密密縫,看起來無比賢良淑德。當然,護身鎧甲這種東西,對尺寸要求非常嚴格,不合身在戰鬥中就可能會影響速度和準確性。紅英需要知道蕭落雪的具體尺碼,結果量體的時候就起了爭執。


    “不許用那長尺抵著我的胸。”蕭落雪皺著眉一臉嫌棄:“很明顯就是私塾裏先生拿來給不聽話學生打手板的。”


    “愛量不量,你以為我這麽喜歡幹活?”紅英索性將東西扔在了一邊,雖然她一直照顧圓圓,可是圓圓向來聽話懂事,對她也極為恭敬服從,哪裏挑三揀四過?


    “就做跟你一樣大的好了。”蕭落雪收斂衣襟躺在床上:“根據白天的觀察,目測咱倆差不多。”


    紅英登時氣急,一把抓她起來,扯掉衣服:“那你讓我也來目測一下好了!”


    現在這種形勢下,走官道會更安全一些,可是紅英和蕭落雪都不是畏懼危險的,更何況找人心切,遠離城鎮之後,兩人迅速走了山林捷徑。


    要走的遠些,就與人同行,要走的快些,就獨自上路。目前結伴而行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總有人不需要這樣做。比如雲緋煙。出發不幾日她便月兌離了隊伍,作為尖兵先行一步。為此黃玫瑰很不高興。


    滿臉暴躁之色的黃家老祖宗趕著獨角獸奔到一個同樣銀絲勝雪卻滿頭小花的老人旁邊:“現在的後輩真是不懂禮數,這意思擺明了是嫌棄我們速度慢。”


    “就是就是。現在的後生實在太差勁了!”老人同樣忿恨:“前段時間那個來求藥的小輩竟然叫我阿姨!還說我看起來像四十歲!簡直殘忍!”


    “——這樣不好嗎?因為你已經一百四十歲了”黃玫瑰鬱悶的看著忽然焦躁的人。


    “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你實在是太心狠嘴毒了!下次我種的蠶豆熟了不給你吃。”老人家瞪著一雙無比澄澈的眼睛,看起來不能更無辜。


    “——你曾經給我吃過嗎?”黃玫瑰愈發鬱悶,索性收起鞭子。竟然來找風蘭蘭聊天散悶,自己簡直腦子有問題。


    “我明明特意送過一片菠蘿味的西瓜給你!”


    “因為我給你灑掃了三天庭院?”


    “我還送過你五味奇妙果。指甲蓋大小的果子,第一次吃是哈密瓜味,第二次吃是油桃味,第三次吃是蘋果味,第四次是香蕉味,最後一次還有葡萄味!我實在是個天才!”風蘭蘭捂著胸口目光陶醉,臉上寫著:本人很棒很偉大。


    “指甲蓋大小的果子?吃五次?你知道一口咬了是什麽味嗎?”黃玫瑰嘴角抽搐:“是毀天滅地的味!一咽就缺乏生存*,為此,我還用火靈力伺候你溫室裏的花整整五天!”


    “我們這樣風餐露宿日夜趕路,很容易變老啊。”風蘭蘭忽然轉移話題,無比心疼的撫模著自己的麵頰:“都怪該死的妖獸,打斷了我對青春不老果的培養。”


    “——你怕老?你明明老的很自然啊。”黃玫瑰沒好氣的瞅著她,每天起床都能看到她往臉上塗花汁,每天睡覺都能看到她往臉上沾藥膏,而且還不止一次,簡直像匠人刷牆一樣,刷了一遍又一遍。搞得自己很長時間做噩夢,夢到一張七色彩虹溝壑縱橫的臉。


    “話說,世界上最讓人傷心的事情是什麽?就是一張開眼發現自己的眼角又有了一點下垂。”風蘭蘭憂傷的撫模著臉蛋。不好,黃玫瑰心裏發出了預警:嘮叨模式開始啟動了。


    “哎,”風蘭蘭一聲幽幽歎惋,千迴百折,“人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麽?紅顏辭鏡花辭樹,青春易逝人易老。一天天,太陽升起又落下,有人出生就有人進墳坑。我就看到自己的麵頰漸漸鬆弛,脖頸的肌膚再不複以往的光滑,簡直就像鈍刀子割肉,割了一刀又一刀。想當初我最興奮的事情是什麽?每天晚上都被自己美得睡不著,一照鏡子迅速恢複精神,看著自己的花容玉貌,頓時覺得世界充滿了希望。這個世界啊,是如此的荒涼,全靠我蘭蘭來照亮,可是現在呢?我依然每天晚上睡不著,因為閉眼今天就過去了,明日睜開眼,我就又老了一天,簡直後麵有一頭獨角獸在趕著一樣,逼著自己往蒼老的胡同裏爬,不爬就有鞭子抽你,一抽就是一條皺紋——”


    “——我現在就忍不住拿鞭子抽你了。”黃玫瑰拉著獨角獸遠遠躲開。


    獨角獸忽然噴著鼻息發出了嘶鳴,黃玫瑰頓時麵色一肅:“有情況!”


    隻見前方大路上搖搖擺擺的衝過來幾具死屍,渾身的血肉還在刷刷的往下掉,散發著腐臭難聞的氣味。黃玫瑰正要揮起長鞭,卻見風蘭蘭忽然雙眼發亮,好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樣,屈指一彈,一顆豌豆種子打著旋飛了出去,嘭的一聲一擊爆頭,緊接著倒地的僵屍身上長出一片綠油油的豆苗,而那惡臭的屍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清理垃圾,杜絕瘟疫,種出莊稼,提供食物,一步到位全搞定!你說這次民眾該如何感激天源神殿?”風蘭蘭看起來很得意,一邊說一邊不斷的彈出一顆顆的種子,就地利用肥料種莊稼。“有了更多的信仰之力,女神的力量就會更強大。”


    “聽說雲緋月那小妮子實行了清野政策,有疾病和屍群出現的城鎮全部放棄銷毀,那裏的居民可是隻有死路一條了。”黃玫瑰忽然歎道:“別看那丫頭手無縛雞之力,可是滅在她手下的性命可一點不比我們少。我看她雲緋煙急著走人就是想跟她妹妹拉開距離,避免碰見。”老人家現在愈發的不爽:因為現在這種情況更是說明了雲緋煙的用意,她們是留下來清理戰場順帶救濟災民的,直接從衝鋒大將變成了後勤兵。


    “我可不操心別人的閑事。隻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而已。”風蘭蘭說著從獨角獸上站起了身來,一手微蜷捏了一個法訣,身上騰起柔和的綠光,她高高的舉起手臂,一頭白發隨風舞動,頭上的小花也隨著擺動,單手一握一個小巧精致的碧玉笛子出現在了手中,她微微低頭,笛子湊到唇前,一段悠揚的樂曲飄揚而出。


    這曲子實在令人聞而忘憂,解愁消恨,甚至忍不住手之足之舞之蹈之,仿佛可見平湖秋月,千裏煙波,浩渺雲海,紅日噴薄,渾身都有用不完的勁。兩人身後跟著的那些修為不夠的靈士一個個眼神沉醉,目眩神迷呈現出醉酒一般的狀態,有的人甚至遏製不住就地起舞,結果都被黃玫瑰一個一個用鞭子給抽醒過來。


    而那仿佛有魔性的音波在空氣中飄蕩開來,便可以看到周圍枯黃的樹木迅速返青,長出新的葉片,藤蘿那蛇一般柔韌的身體也舒展開來,戀人一般依偎著大樹。可是這些藤蔓其實一點都不溫柔,它們細長卻韌性十足的枝條纏繞住了一個個路過的腐屍,拉到樹跟前包裹纏繞起來,瞬間變成了肥料。


    一曲終了,風蘭蘭慢慢睜開眼睛,少女一般伸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藍天的動作。黃玫瑰撫掌讚道:“你的曲子真是越來越好了,雖然表麵看起來你的心境是越來越差。不過還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啊。”


    風蘭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來捂著心口,一臉嬌羞,麵上騰著兩朵小紅暈:“哎呀呀,你竟然這麽直接,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黃玫瑰頓時惡寒,渾身一抖差點從獨角獸上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發一次文太不容易了每次都跟後台相愛相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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