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甘一諾自然不會傻得去問,為什麽昨晚不直接送我迴家這類會滋生曖昧的話,對於昨晚,她完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過去算了。


    隻不過,視線在後視鏡裏與司徒醒的相互交錯間,她猛然迴憶起昨晚奇怪的夢境。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親吻她的雙唇,蜻蜓點水般輕柔,仿佛將她視為珍寶般的愛護。這感覺太夢幻,觸感又太過真實,她一時間竟分不清這一切是夢境還是現實。


    早上起來,唇上似乎還留有陌生的餘溫,最要命的她想起了夢裏那人的臉……


    下意識地輕撫雙唇,當她發現自己正在幹什麽時,視線剛好與司徒醒的再次相遇。倏地,她的手觸電般的收了迴來,習慣掛著冷然清淡表情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染上兩片緋紅,她這是在幹什麽?用力將手指在身體兩側收緊,她將視線轉到了車窗外。


    初夏的晨曦並不十分熱烈,暖暖的陽光,灑落在馬路兩側綠意盎然的綠植,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又是一個夏天。


    甘一諾有些茫然:不過一年的時間,難道對她來說已經太久了?


    終於到了,司徒醒停好車,甘一諾如蒙大赦,在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總算到了。


    在轉身離開前,甘一諾稍稍沉吟,最後也不過隻說了句謝謝,這個時候,她大概也隻能說謝謝。


    司徒醒端坐在駕駛位上,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隨意地搭在車窗上,表情淡漠地迴了句:“不用謝。”


    甘一諾不再遲疑,快步地往自家走去,背脊僵直,背心處一片灼熱,雖然看不見,她仿佛還是是感受到來自背後的那道滾燙的視線。


    直到那道纖弱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外,司徒醒才轉迴頭,纖長秀雅的手指,輕點薄唇,他的嘴角不可遏製地微微上翹。


    嗯,滋味很不錯。


    用鑰匙開門,看到餐桌上好整以暇坐著的甘一言,甘一諾還是有些不習慣。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在家,就算甘一言出事以前,他的時間也是安排得慢慢的,不是參加各種比賽,就是在實驗室裏做試驗,兩人隻有非常重要的節日才能聚到一起。現在幾乎每天都能見麵,她倒是沒有不適應。


    甘一諾掃了一眼餐桌,白粥,速凍包子,白煮蛋,小菜……內容還算豐富。她們姐弟兩,都是**料理自己生活的好手。


    甘一言埋頭喝了一口白粥,表情淡淡的說了句:“迴來了?洗手吃飯。”


    甘一諾忽然心情就好起來,從昨晚,她就發現這個弟弟對她態度上的改變。雖然,還是一副對她並不熱絡的樣子,但是卻實實在在的關心她。這說明,他對她的敵意已經在逐漸消散。


    笑著應了一句,甘一諾愉悅地去洗手。


    難得的一頓早餐,氣氛輕鬆怡然。


    喝下碗裏的最後一口白粥,甘一諾抬起頭,這才發現甘一言正定定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甘一諾抽出一張紙巾不解地問:“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依然是清淡的語氣,甘一言一隻手隨意地搭在餐桌上,直視著她:“多久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甘一諾一頭霧水:“什麽多久了?”


    看她一副“我沒事,我很好”的樣子,甘一言隻覺得心裏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竄:“我問你,你被人這麽欺負多久了!”


    甘一諾這才明白,弟弟問的問題到底是什麽,原來是為了昨天的那通謾罵電話。說真的,對於不甚在意的人和事,她是不會太過介意的。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陸非的病情出現了反複,她甚至會直接無視了昨天的電話。


    跟她一般見識,隻會降低了自己的品格。


    “一言,這不是你該關注的。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你隻要安心準備手術就行。”


    甘一言真是不喜歡,她還是將他納入保護的範疇之內,語氣又拔高了幾分:“甘一諾,你打算就這麽毀了自己?你才26歲,就準備這麽跟陸非,陸家耗下去?”


    不說陸非現在是植物人,就算他好好的站在他麵前,單憑他的那個媽,甘一言也是不讚成姐姐跟他在一起的。


    她不該遭受到這樣的相待。即使,他對她曾有過怨恨,甚至恨不得再不見她,內心深處,她還是他最親近的人。


    或者,怨恨的源泉也由此而來,被最親的人遺忘,那種失望,憤怒,氣惱,一度折磨得他不得安寧。


    甘一諾在聽到他這句話時,臉色迅速冷了下來,眸底一片冰冷,她雙眸直視著眼前年輕的男人,由於一段時間的放縱,他的臉不複從前的白皙,大大的眼睛下烏青一片,不過二十歲的人,倒是多了一份滄桑的感覺。


    最讓她感到陌生的是,他居然會質疑她跟陸非的感情。再怎麽樣,他也是他們感情的鑒證人之一。


    甘一諾放下手上的碗筷,語氣已經變得沉肅:“甘一言,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你這樣說。”說完,她拿好碗筷進了廚房。


    她從來沒有打算放棄陸非,無論生死。就算他一輩子躺在那裏不能動,她也不會放棄。這是她的執念,不可更改。


    洗完澡換好衣服,甘一諾發現甘一言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視線落在對麵開著的電視上,卻仿佛神遊在外。看她出來,甘一言告訴了她,他的決定。


    他不做手術了。甘一諾壓根兒沒打算跟司徒醒在一起,如果他接受了這樣的幫助,甘一諾要怎麽還這麽大的人情?


    他不想自己給她帶來麻煩,更不願意,自己成為左右她感情的因素。


    甘一諾已經有些動氣,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這不是個玩笑。


    她壓了壓心火,說道:“甘一言,我從沒發現你是這樣一個出爾反爾的人,你昨晚不是已經答應了!”


    甘一言不答反問:“甘一諾,你到底把司徒醒放在什麽位置?”他不信,聰明如她,會看不出來,那個男人喜歡著她。


    甘一諾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司徒醒,楞了一下,一時語塞,竟然沒有立刻去反駁,那個人不過隻是比陌生人熟悉一點而已。


    片刻後,她已經恢複了平靜,撂下一句:“甘一言,這件事你最好慎重考慮,現在我要去上班,晚上迴來我想聽到你的最終答案。”就出門了。


    早上七點,正值上班,上學的高峰期。甘一諾站在站台上,等了幾分鍾,平常一直會坐的835才來。這條線路途徑許多小區,學校和寫字樓,所以比其他線路更加擠,甘一諾擠了半天才隨著人流擠上車。而車廂裏的人都像罐頭裏的沙丁魚,擠得滿滿當當。


    甘一諾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並不是很在意,擠在過道裏,一手拉著頭頂的吊環,一手扶著前方的椅背,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可是,她右後方的小女生,似乎並不習慣,青春洋溢的臉上寫滿著不滿,在他身側的小男生也跟她一樣穿著校服,雙手將她圈在自己懷裏小聲的哄著。“就快到了……”


    甘一諾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多美好的一對。美好得讓她想起了曾經,十六歲暑假過後開學的第一天,陸非早早等在她家樓下,等她一起上學。那時的公交車也是這麽擠,她被擠在人群中,手沒無處,著急得頭上冒出大顆的汗珠。陸非也跟著急,幸好,他擠了半天,將她帶到離車門最近的角落,微微掙紮了一番,用雙臂為她撐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那一天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她還清晰地記得,男孩變得略微急促的溫熱唿吸吹拂在她臉上的感覺,癢癢的,麻麻的,撩得她心跳胡亂跳著,一向正經八百的臉也染上了兩片可疑的粉紅……


    那是第一次,他們的距離靠得那麽近,男孩清澈明亮的雙眸眷戀又略顯羞澀地看著她,那一刻,兩顆年輕的心第一次貼得那樣近。


    正陷在迴憶裏微笑,她的腦海裏倏地浮起另一個畫麵,麵容清俊的男人,用他指節分明,修長秀雅的手,提著一袋藥和一袋吃的,遞給她,表情隱忍而克製……


    怎麽會想起他!甘一諾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有些懊惱自己的情不自禁。


    甘一諾不知為何,甘一言的態度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堅決拒絕手術。


    或許,司徒醒知道些什麽,前段時間,不是因為他的開導,甘一言才迴歸正途的嗎?


    甘一諾拿起手機,手指快速地按下一串數字,突然她停了下來,對自己的荒唐感到羞恥,她憑什麽一再要求他的幫助?


    將電話放下來,甘一諾返迴甘一言的房間,無論如何,她必須讓他同意手術。


    其實,姐弟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甘一諾重新將利害關係又說了一遍,說話時,她的雙眸牢牢不抓住甘一言的視線,平常她審問疑犯時會用這種方式,加強壓迫感。此時,她卻想用這種方式逼甘一言就範。


    甘一言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最後,甘一諾忍無可忍,隻得搬出兩人都適用的殺手鐧。


    “明天,你親口跟爸爸爸媽媽說一遍你的決定。”說完,她不再看甘一言已經變色的臉,大步走出了房門。


    她不信,她的弟弟能夠在父母麵前親口放棄改變現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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