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四迴度佳期花燈雙雙偕老重瘟疫鴛鴦故故分飛話說葛小大因了那一天在自己**,取得了生姑的香囊,乃武所用的手帕,起了疑心,即同喻氏敬天二人悄悄商議,搬出楊家居住。


    喻氏找到了太平街內有一幢空屋,租金十分廉少,正合小大居住,即向小大敬天說知,同去瞧過,都很合意。


    由敬天揀定六月十一日黃道吉日,搬出楊家。


    遷入新屋。


    又怕被生姑先行知道,發生了別的變故,因此到了初七的那天,方向生姑說明,托生姑向楊家退租。


    恰巧生姑已被乃動勸醒,對待小大非比往日,聽得小大同喻氏來說十一日要遷居到太平街去,明知因了疑心自己有了不端之事,便一口應允,到楊家退租。


    一切說好,喻氏即迴轉沈家,吩咐生姑收拾家具,自己到了十一再來相助。


    生姑答應之後,送過喻氏迴到裏麵,屈指一算,離十一隻有四天,忙同了三姑,慢慢的收拾起來。


    到了十一的一天,生姑已把一切家具東西收拾就緒,喻氏、敬天都來相助,小大也忙得汗下如雨。


    葛家雖是貧苦,東西倒也不少,足足的搬了一天,方才完畢。


    乃武卻送了一分厚禮。


    進了太平街新屋,布置灑掃,又忙了一迴,方都就緒。


    生姑一看,這所房屋,樓上也有兩個房間,樓下客堂灶披,房子半新不舊,還覺不差。


    喻氏知道小大、生姑尚未圓房,決不能住在一個房中,把樓上兩個房間,一個給生姑居住,一個小大同三姑安宿。


    到十八日圓房之後,生姑、小大自然住在一個房中,三姑卻另房居住。


    安排穩妥,方迴轉家中。


    敬天因小大圓房,離這天隻有七天,一切圓房時所用物件,喻氏在購辦時候,已安放在太天街新屋之中,隻須她來整理一番,床桌木櫥等物,都放在生姑房中,將來便是新房。


    敬天瞧一應事務,都已差不多了,也自迴去。


    到了明天,喻氏、敬天又到小大家中。


    預備喜事。


    小大心中欣喜,自不必說,便是生姑,也覺得很是樂意,幫著喻氏等料理,並沒有一些不悅。


    喻氏見了,先放了心,覺得生姑對於乃武,並沒有戀戀不舍意思,不知有什麽奸情,當下也不再放在心頭,隻忙著預備小大喜事。


    葛家雖是貧困,小大圓房,也是件要緊大事,總得辦些酒席,請請親友。


    其餘如布置新房,購辦應用物件,添製幾件拜堂時用的新衣,同了生姑做了新媳婦穿的衣服種種事情,已是把喻氏、敬天二人忙一個手腳不停。


    小大這幾天,因了家中有事,便不再到店,幫著喻氏辦理。


    便是生姑,也忙碌了多日,接著發喜帖,辦酒席,又預備了一下,不覺已到了十六,明天即是好日子了。


    喻氏細細一算,所預備的錢除了購辦東西,製辦衣服,用去四十餘元之外,還剩了四十五元光景,明天的用度,已差不多了。


    隻因並不是娶親,隻是圓房,用不著花轎執事等費用,隻須叫一個掌禮,拜堂送天地和合,到了新房之中,坐迴花燭,外麵請親友熱鬧一天,即就成功的了。


    圓房禮物,亦就完畢。


    小大、生姑二位小夫妻們,即可以同住一房,實行周公之禮。


    一切費用省下不少。


    要緊的隻有酒席一項,早由敬天雇了一個廚子,殺下兩頭肥豬,連酒菜算來,有了二十元,是足夠的了,其餘花燭使用人等的貨用,用去了十五元,很覺舒齊,不算枯薄,還可餘下十元,留給小大,作為日常之需,心中便是歡喜。


    當夜宿在葛家。


    到了明日吉期,小大、生姑。


    喻氏、三姑四人絕早起身,敬天也清早到來。


    這一天的客人,來得倒也不少。


    喻氏的丈夫沈體仁、楊乃武、小大的堂弟葛文卿、愛仁堂藥店小老板錢寶生,都到小大家中賀喜。


    生姑的母親,因已老病在床,正在南京,沒有到來。


    生姑這天是新媳婦,自然不便出來照唿親友,隻坐在新娘房中。


    這天的吉時,是在午後未初,敬天一麵料理事務,一麵瞧著時刻,見已是未初模樣,忙吩咐掌禮伴娘,準備拜堂。


    伴娘把生姑在新房中掇了出來,同小大並肩立了,一齊拜過了堂。


    接著便是見禮,第一個自然是沈體仁同喻氏,然後敬天夫婦,諸親友都見過了禮,方迴房休息。


    生姑這時,穿著新媳婦裝束,頭上珠珞紛垂,越顯得珠圓玉潤,絕豔人寰,諸親友沒一個不嘖嘖稱讚。


    小大、喻氏、敬天等幾個,又招唿了親友坐席,一個個歡唿暢飲直鬧得燈闌酒罄,方各自迴去。


    沈體仁、喻氏,又吩咐了小大、生姑一迴,喻氏又把所餘的錢交給了小大,方同沈體仁迴去。


    敬天夫婦俟客人散後,把一切事務,料理清楚,也迴家中。


    小大同生姑,便在這一夜內,成就了百年大事的周公之禮。


    生姑心中,早知道自己已非完壁,戰兢兢地怕是要漏出了破綻,雖在預先一天,悄悄備下了一方雞冠血酒的綢帕,到了這時,有意做出了顫吟畏縮,淺笑低嗔,眉頭緊鎖,玉肢輕搖的嬌態,仍怕小大知道了破花殘柳,擔了一夜憂心。


    可是小大還是破題兒第一遭的事情,那裏識得其中玄妙。


    又加著如生姑般的美人兒,軟玉溫香,早把魂靈兒飛上了半天,有什麽功夫去細辨真偽,狼吞虎咽,恨不得立刻把生姑和水吞下,不由得使生姑曾經滄海之感,越發覺得小大的粗獷可厭,乃武的溫存體貼。


    要不是經了乃武的一番助導,又得生意外變故。


    好夢易過,明天早上,小大、生姑都絕早起身,小大因了圓房,向店請假三天,這天便不再出門。


    貧苦人家,不如富家豪門,新媳婦可以香閨俯起,享畫眉之樂,必須自己經紀,料理家中。


    生姑起身之後,依舊如平日一般操作。


    轉瞬間三朝已過,小大仍每天到店,生姑自然仍如未圓房時一般,事事須自己經紀。


    三姑又是個呆傻不堪的女子,除了幫著煮飯洗衣,學做一些粗針線之外,竟是一事不能。


    同生姑談話,隻除了呆話,一些沒有。


    因此生姑覺得寂寞非凡,小大的心情,又不甚溫和,對待生姑雖還算好,可是白天到店,晚上迴來,倒頭便睡,有時的把生姑**一陣,什麽輕憐蜜愛,萬種溫柔,款款情話,小大哪裏懂得,把生姑這般一個美人兒,磨得悲哀不堪,心中委屈萬分。


    一個人的時候,常是以淚洗麵。


    便抽個空閑,又寫了封情給乃武,訴說自己苦況。


    乃武對於生姑,未嚐不知道她的苦楚,隻是事已如此,無法挽救。


    倘是再續情絲,被人家知道,名譽掃地,豈不是愛之反而害之,隻得硬了心腸,把慧劍暫斷情絲,覆了一封信給生姑,勸他好好廝守,以禮相勉。


    又把各節大道,婉轉的說了一迴。


    將來生下孩子兒,教子成名自有好比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以後若是須自己幫助之處,隻要不越乎禮,自己能力所及,無不應命。


    暗中又關切詹氏,照顧生姑,詹氏很是賢惠,知道乃武能斷絕生姑,心中已十二分的歡喜,聽得乃武命自己照顧生姑,便一口應諾,詹氏也知道生姑紅顏薄命,生成這付天仙般的容貌,卻嫁一個醜如鬼怪的葛小大,算是可憐之極,理宜照顧,便不時的送些銀米。


    生姑得了乃武書信,也稍覺安慰。


    又常是得到詹氏周濟,知道是乃武的主使,越發感激乃武。


    小大家中,本是貧苦非常,仗著小大做一個豆腐夥計,那裏能得養家活妻。


    也虧得詹氏有些銀米送來,生姑做些活計。


    三姑這時,粗的針線,也勉強做得,賺些小錢才可以支持度日。


    這般的過了半年光景,有一天,也是合當有事。


    乃武因接到生姑一封書信,道是生姑的親母,老病身故,死後蕭條非凡,無錢為殮,南京家中,有信來借貸,無奈小大平時連過度日子還有些勉強,如何有錢寄去,懇求乃武看在昔日情份之上,周濟一些。


    自己因了經濟困難,實在連盤費都沒有,生身母親死了,也不能迴去,命苦已到極點。


    乃武見了,便迴了一信給生姑,一口應允,已代寄了十塊洋錢到南京,又勸生姑不必悲傷,至損玉體,爾我的情分,這區區十元,不必掛在心懷。


    不料這一封書信,生姑一不留意,被小大取著,細細一看,認得下麵的署名是楊乃武三字,信上的言語,小大並沒有多識字理,不甚明白,心中不由得大疑起來,忙把書信藏好,到敬天家中,給敬天觀看,敬天一看,早明白生姑同乃武,果然以前有了不端之事,即向小大說了,小大那裏忍耐得住,立刻要迴去同生姑吵鬧。


    還是敬天明白其中事理,忙止住了小大。


    一麵把喻氏請來,一同商議。


    喻氏倒也曠達,吩咐小大不必同生姑吵鬧,一則鬧將出來,聲名難聽。


    二則生姑同乃武的奸情在住在乃武之中之時,如今卻已斷絕往來。


    吵了起來,不要生姑一橫了心,托了乃武出頭,小大這種人家,那裏敵得過乃武的勢力,倒弄巧成拙。


    好得他們二人,已斷了關係,不如暗中監視,使他們不能會麵,自然不能成好的了。


    反可以有時借著乃武,幫助小大,豈不是好。


    敬天小大聽了,覺得一些不差,小大便不同生姑說起,隻在暗中注意。


    可是生姑同乃武,同住在楊家之時,有過奸情,已被小大、敬天、喻氏等知道,生姑見了乃武書信之後,心中十分歡喜,又很感激乃武,因想念已死的母親,心亂如麻,隨手把信放在抽屜之中。


    過了一天,想著了這封書信,不要給小大瞧見,忙去一找,那裏還有影蹤,心內很是惶急,怕小大見了吵鬧。


    到了晚上,小大迴來,生姑心頭好似小鹿亂撞,以為小大定得同自己大鬧。


    誰知小大一言不響,好似並未見著乃武的書信一般,方放下了心。


    光陰匆匆,不覺又是一年,正是同治十二年份。


    小大賺錢仍然如此,生姑倒也慣度清貧生活,不再覺得難堪。


    而且因了生姑善於治家,把家事整理得有條不紊。


    生姑又聰明非凡,不論什麽精細活計,一瞧便會,一會便好,倉前鎮的人,多喜歡生姑的針線,賺的錢便稍稍增加。


    生姑又甚精細,常有餘蓄,生活便比較了去年好些。


    到了三月下旬,小大店中一個大夥計死掉,小大即頂了這缺,賺錢雖是多些,事情卻是忙了。


    不論是店中的什麽事情,如買豆子,送豆腐,製豆腐等一切事務,都得小大受理,因此須宿在店內,不能天天迴家,這也因了豆腐生涯,必須在三更天光景起身操作,方能應付早市。


    若是天天迴家,自然不能每天三更到店。


    好在生意人家,隻以賺錢為主,怎能夠因了享閨房豔福,廢了店務。


    所以生姑知道之後,十分歡喜,忙忙的置辦了一付被褥,送到店中,作為小大住在店中之用。


    小大自這天起,一個月內,迴來安宿不到十天。


    生姑在家中,同三姑料理家務,做些活計,倒也不覺什麽。


    匆匆的又過了三四個月,已過了署伏,正是秋涼七月天氣。


    倉前鎮上,賽行極盛的盂蘭勝會。


    七月中的盂蘭會,這時候年年舉行,卻沒有一年來得盛大。


    隻為這年的夏天,厲疾盛行,死於疫病的人很多。


    便惹出了一班巫師僧道,暢言休咎,說是上天降罰,若不亟求天憫,不知要鬧到如何地步的瘟疫。


    聽得的人也不管是真是假,一唱百和,仿佛真的大禍臨頭,全鎮的人,都嚇得戰戰兢兢,街頭巷口,常聚著許多人竊竊私議。


    茶坊酒肆,更有許多人造謠生非,說得千真萬確,什麽天上降下了五部瘟神,地間放出了五煞惡鬼,專布疫氣,聽得的人,越是人心惶惶。


    當下便有人創議賽會打蘸等事務,向上天解攘,散掉瘟疫。


    這時候的人心。


    對於賽會打醮等事,都十分的信任,頓時寫願簿相助,預備會事的預備會事,忙一個不亦樂乎。


    又因了有放出五煞惡鬼的言語,特別注意於七月中的盂蘭會,這也是相傳下來說七月是鬼月,孟蘭會專超度陰魂。


    如今既有五煞惡鬼,非得超度不可,便舉行一個盛大的盂蘭會,先由鎮上紳耆出麵會商出會的經費,同盂蘭會中所需物件,自然有一班熱心的人,分頭前去預備。


    又因了取媚鬼神起見,把會中景致,要弄得盛極非凡。


    盂蘭會本是年年舉行的賽會,不過這一年異常的盛大。


    一切會務,由年年舉行賽會的人去擔任,分頭到各處去借應的物件,招人煉各種功夫,什麽高抬閣高蹺肉臂燈等,自六月初直準備到七月二十光景,方漸漸辦理完善。


    早有人傳到外麵,知道這一年的盂蘭會,不比往年,盛極一時。


    內中有除了全付執事,旗傘等應用物件之外,尚有茶箱、玉鑾旗、架角端等物,最珍貴的有珍寶紮成的種種物件,功夫方麵抬閣、高蹺、肉香爐等,其多自不必說。


    隻是高抬閣一項,共有十八座之多,都是高有三丈光景,這種盛會,已足有二三十年沒有舉行過了。


    這個風聲,別說是倉前鎮餘杭縣中都已傳遍,便是杭州省城之內,也都知道。


    倉前鎮到了七月底的一天,有這麽一個盛大的盂蘭勝會。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一鳴掃描,雪兒校對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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