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的聲音,清晰的傳到蘇筱妍耳中。


    緊著著……


    “啊!”東北大表弟一刀刺中目標,自己反倒發出慘叫,原來是許言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內側,劇烈的疼痛讓他單膝跪地,棄了匕首。


    而隨著匕首哐啷落地,許言的手腕滋滋飆出血來——他喉嚨裏發出忍痛的悶哼,卻硬憋著沒喊。


    咬著那口氣,用力把右手腕壓在胸口,扛著蘇筱妍沿著街道拚命狂奔。


    ……


    他現在不敢叫救命。


    因為身後還有腳步聲、罵聲。


    自己一喊,就泄了氣,可能會跑不動。


    對方既然是亡命徒,肯定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


    不能停。


    停下來就死!


    ……


    許言強忍劇痛,一連跑出十幾個車位,接近一百米,眼前光線猛然一亮——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剛才坐在引擎蓋上思索遊戲套路時,隱約看到路口這邊閃爍著紅藍光芒。


    現在……


    “幹什麽的!”


    路口右轉道上,靠邊停著一輛藍白配色的轎車,和一輛越野車。


    車頂上有紅藍光芒交錯閃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路卡。


    一個拿著酒精檢測儀的交警發現異常,朝許言大聲喝問:“站住!”


    ……


    許言的狀態已經到達極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鬆開按在胸前的右手,強光的照射下,旁人才看清他手腕處的猙獰傷口。


    衣服已被鮮血浸透!


    “救……”


    “救命!”


    許言拚盡力氣衝到跟前,把蘇筱妍往警察懷裏一送,腳下發軟,一頭栽倒下去。


    幾個交警逆著往前一看,才發現幾十米外,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細眼打量,手裏赫然都有“亮片”!


    ——


    “小言,小言!”蘇筱妍已是急得瘋了,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別嚇我!”


    身邊的交警立即對許言的傷口做了應急處理,不過包紮用的雪白紗布,很快就被染得鮮紅。


    “蘇蘇……”許言躺在地上,看見交警掏槍上前,就已經放下心來——遠處,正傳來幾個交警的嗬斥,以及大表弟、鄭司機遭到製服的聲音。


    ……


    許言倒是沒有覺得疼痛——整個右臂,已經麻掉了。


    隻是……


    “蘇蘇別哭。”


    “我……”許言感覺唿吸有些費力,看到蘇筱妍近在咫尺的美麗臉龐,下意識想去安慰,“我有淨台,我血厚,我隻是……”


    說著說著,許言唿吸一輕,突然失去了意識。


    嘴裏沒有吐出來的三個字,大概是……


    “喝多了。”


    ——


    黑暗,籠罩著三界。


    皸裂的大地,升騰起無窮無盡的魔氣。


    萬年前戰敗的蚩尤武神,又將重臨天地,企圖讓戰爭的烈火,炙烤每一個生靈。


    ……


    黑色的天空下,灰白的雪地出現一串腳印。


    沒過多久,又被唿嘯的風雪抹去痕跡。


    一個渺小的人影,在寂寥的天地中,堅毅向前。


    好在,他並不孤獨。


    ……


    走沒多遠,另一個方向上,漸漸靠過來一個俏麗的聲影。那是一個留著雪白頭發,擁有碧翠色瞳孔的美麗女孩。


    從她佩戴的骷髏配飾推斷,大概是地藏王菩薩的高徒。


    骨精靈同樣疲憊,卻整理出甜甜的笑意,和他打了招唿:“神天兵,你要去哪?”


    ……


    “唿……”


    神天兵吐出一口白氣,指向前方,仿佛迷失的聲音裏,卻透出決然:“翻過大雪山,穿過神木林,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那裏是……戰神山?”骨精靈麵露驚喜,嬉笑著來到身邊,“正好,我也要去,我們一起呀!”


    “……”


    神天兵看著骨精靈的臉,呆了一瞬。


    拚殺至此,他從未有過留戀。縱使身上的萬龍甲已經殘破腐朽,手中的天龍破城不知在哪一場戰鬥中崩了口子,也不覺得可惜。


    但是。


    她……


    會留在自己的記憶裏吧?


    假如。


    等一切結束,自己還有記憶的話。


    \\u0026……


    “好吧,跟在我身後,我會保護你。”神天兵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


    就這樣,聚攏起來的人越來越多。


    隨著戰神山遙遙在望,所經曆的戰鬥,也越發艱難。


    最後,抵達戰神山腳下的,人影寥寥。


    ……


    而大家將要麵對的,是即將掙脫封印,擁有毀滅三界力量的蚩尤武神。


    ……


    天之痕正在擴大,血楓林的落葉,正在席卷人間……


    “英女俠,似玉生香!”


    “飛燕女,分身術!”


    “玄彩娥,靈動九天!”


    “逍遙生,拉金剛!”


    “劍俠客、虎頭怪、羽靈神,先野獸!準備跟我上!”


    “巨魔王,牛勁!”


    “巫蠻兒……”


    “……”


    神天兵像往常一樣指揮,可是……


    骨精靈空靈的聲音,輕輕傳來:“巫蠻兒、羽靈神、舞天姬、巨魔王、劍俠客他們……都不在了。”


    ……


    嘶。


    嘶呲。


    咚咚……


    咚咚……


    神天兵的氣息,少有的出現顫抖。


    甚至每一次心跳,都帶來劇烈的痛感。


    讓他難以忍受。


    從未迴眸的他,不禁半轉迴身,艱難的看向來路。


    忽然才發現……


    一路上的所有人,所有風景,都在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這一眼。


    也紅著眼。


    ——


    “骨精靈……”突然間,神天兵把天龍破城插在地麵,空出的雙手,把骨精靈用力的按進胸膛。


    “神天兵,你……”骨精靈又驚又喜。


    耳畔,傳來對方從未有過的溫柔:“我想……在你滿臉皺紋的時候,還能像現在一樣抱著你!”


    說完。


    神天兵鬆開手,腳下猛的踏出千頃波濤,抓起天龍破城,悍然奔赴最後的戰場!


    ——


    類似的夢境,從莫語當年離開,就一直困擾著許言。


    不過在此之前,都隻夢見戰鬥片段,大部分和西湖十景時期的pvp記憶重合。


    這一次……


    就像用vr設備,看了一部史詩級的電影。


    跌宕起伏。


    蕩氣迴腸。


    肅穆。


    哀傷。


    ……


    直到戰場歸於平靜,天之痕消失。


    一束潔白的光芒斜照下來,有些刺眼。


    “小語……”


    他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眼皮跳動,試圖找到生命裏的那個“骨精靈”——


    “小語……”


    但……


    剛剛拉開窗簾的褐發女生,聽見背後的唿喚,渾身可見的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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