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震驚極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可我記得,陛下賜死了陳魚容啊。”


    陳東雁神情悲痛:“賜死的聖旨是真的,但陳魚容沒死,她在天牢裏。”


    紀嫣一直在山上,她很少下山,但即便是很少下山,關於陳魚容的議論,她也聽了很多,可見那個時候,陳魚容事件,引起了多大的反響,幾乎全國百姓們都在議論。


    賜死陳魚容的聖旨,是跟著另外兩道聖旨一起發出來的,而那兩道聖旨,都跟陳東雁一關。


    一道聖旨是廢除陳東雁殿衛軍衛長的稱號,貶他出京。


    一道聖旨是封陳東雁為九關九城的督侯,巡視九關九城,統管九關九城的所有武侯和關侯,必要之時,迎戰薑國。


    當時邊關戰事吃緊,大家可能都沒想過那兩道聖旨有別的深意,隻當陛下是要重用陳東雁。


    就算是紀嫣,當時也沒多想。


    可如今,聽了陳東雁說,陳魚容沒死後,再聯想到那兩道聖旨,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紀嫣說:“當時陛下發了三道聖旨,其中有一道聖旨是賜死陳魚容的,另兩道聖旨是關於你的,而你之所以被廢除殿衛軍衛長的稱號,貶黜出京,去九關九城,其實是因為陳魚容,對嗎?”


    “陳魚容是你姐姐,哪怕她犯下了滔天罪行,你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處死,你要救她,所以隻能自貶出京,去九關九城為她贖罪,是嗎?”


    陳東雁沒想到紀嫣這麽通透,一點就通,他還沒親口解釋,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這倒是為陳東雁減輕了心上的壓力。


    他不願意再重新迴顧那時候的事情,也不願意再重新迴顧那個時候的心情。


    陳東雁低低嗯一聲:“我求了陛下,願意用我的餘生來為姐姐贖罪,原本我去九關九城,是沒打算再迴來的。”


    如果不是經曆了九死一生之事,他是真的不會再迴來的。


    紀嫣聽的心酸,又十分心疼陳東雁,這個男人,出身高貴,武力驚人,就算不去邊關建功立業,也是響當當的殿衛軍衛長,他本立於雲巔,俯瞰眾生,可因為他的姐姐,他從雲端跌落,一輩子受困於贖罪的罪孽裏,這對他來說,何其的不公平,又是何其的殘忍。


    在這一刻,紀嫣無端的有些恨陳魚容了。


    本來陳魚容做的那些事情,就讓人痛恨,可到底跟自己無關,所謂事不關己,聽過也就罷了。


    可這一次,陳魚容的事情,徹徹底底的影響到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實在喜歡不起來那個還沒見麵的大姑子。


    紀嫣轉過身子,將陳東雁抱住:“夫君,你不要難過了,既然姐姐沒死,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你的苦難已經結束了,以後有我陪著你,照顧你,心疼你,你再也不會經曆那些痛苦的事情。”


    陳東雁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我早就不難過了。”


    紀嫣心說,騙子,你的表情和語氣都透著難過,還說自己不難過。


    到底是自己的親姐姐,怎麽可能不在意,不難過呢?


    哪怕事隔境遷,哪怕物是人非,隻要一想起來那個人,就不可能無動於衷,這就是親情啊。


    如同她被哥哥驅逐的那些年。


    她和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真的懂陳東雁,了解陳東雁內心裏的傷痛,那可能就是紀嫣了。


    紀嫣的手臂很緊的摟在陳東雁的腰上,給他力量,給他溫暖。


    陳東雁心裏的難過一點一點的消失,他捧起紀嫣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真的不難過了,紀嫣,謝謝你。”


    紀嫣仰起頭,觀察他的臉,發現他眉宇間的悲色消散了下去,換成了尋常的神色,她在心裏慢慢鬆口氣,臉上也再次展露笑容。


    “姐姐既還活著,那就是大喜事一件,以前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相信你大難不死,一定有後福,我也相信姐姐,終有心地向善的那一天。”


    陳東雁不抱希望:“但願吧。”


    紀嫣說:“你放心,我會幫助姐姐的,等有空了,我去天牢看看姐姐。”


    陳東雁皺眉,不太想讓紀嫣去,怕陳魚容又發瘋。


    但也不想打擊紀嫣的積極性,就含糊的嗯了一聲。


    紀嫣腦瓜子很聰明,她剛在說庫房的事情,陳東雁卻跟她扯到了陳魚容,那說明,那個庫房,跟陳魚容有關。


    紀嫣問道:“夫君,西邊那個庫房,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是因為那個庫房,原來是姐姐用的?”


    陳東雁搖頭:“不是,姐姐跟我分開住的,我們不在一個院,各自用各自的庫房,不混淆一起。”


    雖然陳東雁和陳魚容都屬於三房的人,但他們沒有單獨立門戶,跟陳府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兩個人住在兩個院子裏。


    因為當時陳東雁沒娶妻,三房也就沒特別的地域劃分,陳東雁和陳魚容住的院子都大,各自有各自的庫房,存放各自的東西。


    他兄妹二人的夥食都是分開的,又加上陳魚容後來進宮了,陳東雁一天到晚都在宮裏當差,姐弟二人各有經營,庫房就沒混在一起。


    陳魚容有陳魚容的庫房,不管是她被送到莊子上,還是對外賜死她,實際上把她關在了天牢裏,她的東西,陳東雁也沒動過。


    陳魚容的庫房還在,庫房裏的東西也還在,沒人去動,她院子裏的丫環婆子等伺候的人全部遣散了,那個院子空了下來。


    雖然空了下來,謝氏還是會定期讓人去打掃,所以那個院子,除了沒人住外,還跟以前沒什麽區別。


    陳東雁把陳魚容那個院子裏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下。


    紀嫣哦一聲,表示明白了:“既不是姐姐的庫房,那應該就是你為姐姐準備的嫁妝了。”


    紀嫣能想到的情況,就是這兩個了,如果還不是,她也想不到別的了。


    陳東雁說:“嗯,那個庫房裏放的東西,確實是姐姐的嫁妝,不過不是我為姐姐準備的,是爹娘生前為姐姐準備的,也可以說,那是娘的嫁妝,留給姐姐用的,還有爹得來的一大部分賞賜,我倒也添了一些東西,添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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