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打斷你的腿!”田汀辰伸出手,手心上迴旋起一個洶湧遊動的風團,狠戾地盯著來人。來人馬上跪下來,帶著哭音磕頭道:“少俠,我真的是路人啊,你放過我吧!”“不到黃河不死心!”田汀辰很少遇見這麽難纏的人,沒什麽對付的辦法,腦海中閃過寧易被獵豹叼在嘴裏的恐怖場景,痛下殺心,打出一把風刃。


    來人見情況不妙,憑借一點點修為,堪堪躲過了一小半攻擊,一隻腿被風刃打得血肉模糊。強烈的視覺衝擊讓田汀辰一愣神,這是自己嗎?依仗著有點本事就隨意傷害他人嗎?


    “不,這不是我!”田汀辰煩惱地大喊道,驚訝地退後兩步,不遠處傳來陣陣跑動的聲音,聽上去來的不是人而是動物,數量不算少。


    “野狼!”來人倒吸一口氣道。


    野狼群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之前被田汀辰打退的狼群裏的唯一幸存者,它跟為首的野狼嗚嗚叫了幾聲,為首野狼在來人五米外停下,有些懼色地望著來人和田汀辰。“這些家夥真是無孔不入!”田汀辰備戰道。


    “少俠,救我啊!”來人失去了一條腿,自然沒什麽戰鬥力,隻好唿救道。


    “被狼群盯上,這是你的命。”田汀辰害怕寧易也受害,有離開之意。來人大叫道:“哎喲我的小祖宗,這是什麽命不命的!是鮮血的味道把狼引過來的!”


    被鮮血引誘,這是野獸的本能……看著地上的一團豬肉,田汀辰不寒而栗!


    “是你用豬肉把獵豹引過來的!”他說道,腦子在飛快轉動,來人並不是路人,而是故意要置他們於死地。寧易聞到的不同的味道,正是新鮮豬血的味道。來人被一語說破,頓時啞口無言,這種搬石砸腳的事,絕對是他人生的汙點。


    “少俠,你想錯了,我不是……”


    “住口!你這個無恥小人!”田汀辰明白了真相,對此人更是恨之入骨,“你的歸宿便是狼月複中!”說罷就憤然甩袖而去,狼群似乎放下了心,一個個摩拳擦掌,來人心驚膽戰,把全身真氣散發出來,構成一個保護罩,攔在身前。野狼毫無懼色,前赴後繼,對保護罩發動進攻。


    尖利的狼爪很快把保護罩抓得千瘡百孔,為首野狼縱身一躍,撲在保護罩上,張開血盆大口,隻一撕咬,就切出一道大口子。來人苦苦支撐,臉色愈見蒼白。


    “少俠!少俠救我啊!”來人自知兇多吉少,又轉而向田汀辰求助,“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救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你!”田汀辰在遠處冷冷盯著來人,不為所動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對真相不感興趣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來人的真氣輸出已到極限,卻連填補保護罩的漏洞都做不到,一隻較瘦的野狼跳過保護罩新開的一個裂口,撲到來人身上就是一口,來人的左耳被咬下。來人忍住疼痛,一拳打在野狼頭上,才解除危機。


    “我叫普榮,是武境人!”來人失魂落魄地說道。


    田汀辰琢磨著普容的話,結合寧易之前的描述,難道來人是寧易口中的說書人普老道?


    “你是普老道?”田汀辰試探道。


    “少俠,你認識我啊!”普榮欣喜道,“救我!救我!我知道很多東西,一定會對你有用!”


    “百味草在哪裏!”田汀辰問道。


    “啊?哪有什麽百味草啊,寧易那小子傻的,少俠,我實話告訴你,百味草在人界已經絕跡了,隻有仙界才有!”


    “你居然騙寧易!”田汀辰眼看普榮的保護罩被狼群全部撕碎,本想幫助狼群,殺了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後來轉念一想,打出一記風刃把離普榮最近的幾隻野狼打飛,正色道,“你為什麽要騙寧易?”


    普榮鬆了口氣,而野狼在被打退後,又卷土重開,嗷嗷叫著撲上來,為了讓田汀辰繼續相救,普榮快速說道:“我曾和他的醫師喝酒,醫師醉了,告訴我他守著一把手裏劍。少俠,手裏劍啊!隨便一把就是黃金萬兩!但是我沒問出劍在哪裏,這隻有醫師和寧易知道!正好他的醫師被蛇咬,我就順手推舟,告訴他百味草在虛境,沒想到這小子上當了,取了劍來衝境!少俠,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普容咽了口口水,“你救我,我們出去後,黃金萬兩,一人一半!”


    田汀辰的內心世界電閃雷鳴,天旋地轉,已說不出是怒不可遏還是悲不能憫。黃金萬兩,確實可以一步登天,大富大貴,多少人夢寐以求。而踩著別人的屍骨來得到**,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兩樣,到了冥界數數過往作為,足夠把你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真相有多傷人,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會感歎還是不知道的好。


    田汀辰閉上雙眼,一滴清明的眼淚隕落於心,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他一個人,煢煢獨立,孑然一身。不要相信別人,不要付出感情,才能獨善其身,不受汙濁沾染。鶴藍消逝的元神、明主賢被火龍貫穿的胸膛、哀真人殘忍地抽筋扒髓、遊若鴻對師妹的熟視無睹、寧易毫無生機的眼睛……一幕幕蕩漾在心頭,洗滌著一個迷茫的靈魂。


    “與我無關就好了,這些人,這些事,何必記掛呢?”田汀辰苦笑道。


    狼群把普榮的身體一掃而空,而地上的血液都被舌忝舐幹淨,飽月複的野狼用大有深意的目光看著田汀辰,瞳孔中卻刺入一抹深寒。野獸的第六感告訴他們,那個凡人的氣場變了,變得那麽冷酷,那麽危險。


    “嗚——”為首野狼長鳴道,指揮狼群撤退。


    田汀辰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寧易,用手扶上他的額頭,寧易的身體已經沒有溫度,脖子上的血也停止了流動。就這個角度望著天空,是不是看到了什麽記憶中的美好,美好到在彌留之際都必須再溫習和珍惜一遍。生命的最後一刻,寧易用最後一點力氣看向了田汀辰。


    田汀辰以為寧易已經不在,愣了一下,眼眶了積滿了淚水,溫柔地對寧易說道:“我找到百味草了,馬上就去救你的醫師。”


    寧易的眼中流出醇醇幹淚,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撐到這一秒,得到了最想知道的消息,寧易走了,神情那麽安詳,心靈那麽平靜。


    “寧易,寧易……”雖然認識的時間短暫,但是田汀辰已經把寧易看做是夥伴,寧易孝順、善良、純潔,從來沒有壞心,遭到奸人暗算,葬送了自己的性命。“難道好人沒有好報嗎?想要達到目的隻能作惡嗎?”田汀辰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知道真相,又不能說,隻能騙人,這樣對寧易真的好嗎?”


    “告訴你百味草在哪的人,就是殺害你的兇手啊!”田汀辰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寧易,百味草在人界不存在啊!你的醫師……也要去了!寧易,對不起!我為什麽要騙你,為什麽要騙你!”


    痛哭之後,積壓在心中的猶豫釋放了出來,心情異常寧靜,田汀辰凝視著寧易,低聲說道:“可是,看著你的臉,那樣渴望地看著我,我隻想給你一個幸福的答案。寧易,請你安息!”


    副體死亡,本體也會跟著消亡,這是哀真人告訴他的。田汀辰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寧易下葬,帶著碧血青雲,繼續向迷霧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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