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司命當然知道大司命的心思,同時也知道她要是再動手必定會傷上加傷,隻見她二話不說飛身而起,與此同時她的雙手在胸前劃出一個太極形狀,四周的氣流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吸納著無數的綠葉在凝聚,不斷地越聚越強……


    少司命一直以來都是以青紗罩麵,此刻,周圍的氣流流動得如同颶風般強勁,帶動著青紗不斷的飛揚,在這青紗之下的應該是一張清純俏麗的臉蛋吧,然而,此刻在她青紗之上的眼睛裏卻露出了與她格格不入的殺意……


    顏路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從她眼睛和外形上看出,她的年紀應該不是很大,也就在十八九左右,他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高深的修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看著她眼中越來越強的殺意,顏路不敢大意,他暗中提起‘坐忘心法’的五成功力,盈溢在全身上下,已經進入了備戰的狀態之中。


    這時,隻見少司命雙手向著顏路一推,凝聚著的綠葉變成了三道綠藤,如同一條矯健的青蛇一般向他襲去,想經此來把他纏起來,然後,再以葉片作為暗器攻他的要害,除了那一次與黑劍士交戰之外,從未有人能躲開她這一招的攻擊。


    顏路早已猜到她這樣做的目的,所以,他對纏過來的綠藤不予理會,果不其然,少司命以為他已經無力抵抗,故而隨手招來十幾片綠葉,再以內力向顏路射出,直取他的五大要害,她心中不禁冷笑,儒家也不過如此。


    然而,顏路就是等著她的暗器襲來,待到綠葉將要近身時,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讓那五成‘坐忘心法’的內力調和,瞬間改變了綠葉襲來的方向,隻見十幾片綠葉如同流水遇到河石一般繞過顏路的身體向後麵飛去,並未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原來坐忘心法’等同於可以用意念來改變一種物體的行動與形狀的特異功能。


    少司命略作驚訝後,馬上對顏路發動第二次的攻擊,她以手指掐動禁術,讓纏在顏路身上的三道綠藤,瞬間變成了十多道,並且越纏越緊,越纏越多,幾乎要把他偽裝成一個綠色的巨人一般,這樣的束縛之下世上恐怕沒有幾人能逃脫。


    再看,星魂與伏念戰況。


    星魂的聚氣成刃的功力雖然威力驚人,然而,他的右手是重傷初愈,此刻與之對戰的又是名劍太阿加上伏念獨創的聖王劍法,一時之間竟也未能占到上風,伏念雖然早就知道星魂是個少年天才修為不淺,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有空手白刃的修為,與他對戰了幾十個迴合,竟然稍稍覺得自己要處下風了。


    這時,伏念注意到顏路竟然被少司命的綠藤所繞,已經不能動彈了;所謂高手過招招取人性命,伏念隻是稍稍的分神,就讓星魂的氣刃刺進了胸膛……


    然而,顏路把內力提到八成,以意念驅動綠藤,綠藤的另一端竟然迅速地向著少司命遊移而去;少司命不由得大吃一驚,想要抵擋卻已經無能為力,於是,她想要停止對他的攻擊,可是這樣一來情況反而變得更遭糕,隻見,所有的綠藤都以電光之速繞在她的身上,這種如同被巨蟒緊繞的痛苦,讓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伏念不知道顏路是故意不作反擊而為之,所謂關心則亂,所以他敗在了星魂的手裏。


    當顏路製服了少司命後,看見星魂的氣刃刺在伏念的胸膛上時,頓時驚住了,如此一來竟然對月神的到來毫無察覺,那個可是他朝夕相處的掌門師兄,在如此危難之際,他卻隻能這樣看著不能為他解困,他是多麽的痛心。


    這時,月神見少司命受製於自己所凝聚的綠藤,心中一驚,知道顏路並非庸手,然而,她此行並想對儒家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她看準了顏路在分神的時候,對準他的琵琶骨射出一道氣刃……


    “大師兄!……”顏路看著伏念慢慢地倒在血泊中,同時覺得有一道無形的力量透體而過,他的意識也慢慢地模糊……


    (2)


    當顏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發現自己就躺在小聖賢莊大堂外麵的空地上,這裏站滿了人,為首的就是李斯,在他完全清醒過來後,想坐起來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他迴想起昨夜的激戰,伸手摸了摸被氣刃透體的琵琵骨,醫術精湛的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的武功內力已經全廢了,這時他有些心灰意冷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醒了就對我說說,你所知道的事情吧。”李斯已經注意到顏路醒了過來,見他又把眼睛閉上了,就知道月神所言不假,他已經武功盡失,於是他對侍衛們說:“把他扶起來。”昨夜六劍奴迴來了卻沒有帶迴《黃石天書》,他必須從他的嘴裏知道張良的下落,這樣才有機會找到天書的所在。


    “是!”兩名侍衛過來把顏路扶起。顏路坐在地上,這才看清小聖賢莊此刻的模樣,到處都是血跡斑斑屍首橫陳狼藉不堪,所有的書籍名典都堆落在不遠的空地上,另外,就是所有的儒家弟子被捆綁著跪了一地。


    “快說!張良到底身在何處?”李斯不禁厲聲問道。顏路就知道他會向他逼問張良的去向,所以他才不讓張良告訴他,他笑道:“子路不知!”李斯並不相信他,說:“他昨夜迴來隻有你見過他你說知道?誰會相信?你還是快說吧免得牽連整個儒家。”


    “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顏路依然笑道:“實在很對不起!相國大人!想來子路是幫不了你。”他毫不畏懼,即便用刑他也不怕,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無懈可擊,他已經做到了。


    “哼!我相信你會說的!”李斯冷哼一聲,說道:“來人!把他帶上來。”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幾名侍衛抬著一個滿身血痕的老者走過來,顏路一眼便認出了荀夫子,此刻,荀夫子兩眼緊閉不知死活。


    “師叔!……”顏路滿是擔憂地叫道,他轉頭怒視李斯,吼道:“他是你的授業恩師!你也能下得了這種毒手……”李斯漠然地說道:“是子路你忘了吧?荀卿說過他隻有一個弟子,是已故的韓非子。”顏路怒道:“不說他是你的授業恩師,就算是陌路人,你也不能對一個八旬的老人下如此毒手。”


    這時,荀夫子卻睜開了眼睛,說道:“子路!無須多言,你這是對牛彈琴!省口氣吧。”顏路見荀夫子沒死,心裏才稍稍放鬆,說道:“師叔!你可安好?”荀夫子雖然全身都傷痕累累,可他的兩眼卻依然炯炯有神,說道:“子路!師叔不久矣,你要記住,儒家不可亡,隻要有一個儒家弟子在,儒家就在。你可聽明白?”他說著又閉上的眼睛。


    “師叔!子路不明白。”顏路不知道他意欲何為,隻覺得他像是在交待後事一樣,這讓他很難過。隻見,荀夫子依然閉著眼睛,說道:“很快你就會明白了。”他知道大限將至,世上已經沒有他放不下的事情,隻希望張良可以實在他自己的夢想。


    “子路!你若不說出張良的下落,你的師叔可就要吃點苦頭了。”李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你還有人性嗎?”顏路的憤怒猙獰了他本來秀氣的臉孔。李斯淡淡地說:“如果子路比我有人性的話,就把張良下落說出來,我保證沒有人會受到一絲傷害。”顏路冷冷的說:“無可奉告!”他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可他卻無可奈何。


    “很好!”李斯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他對侍衛說道:“鞭刑!”“是!”一個侍衛領命後,揮起長鞭就甩在荀夫子身上,然而,荀夫子卻緊閉著雙眼,抿緊著嘴唇任由他們鞭打,一聲不吭地忍受著這樣的折磨。


    “師叔……李斯快他住手,快住手!”顏路麵對此情此景已經憤怒得淚盈滿眶。李斯適時地說道:“隻要你說出張良的去向,我馬上下命叫他住手,也放了所有的人。”顏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說:“你會不得好死的!”溫文儒雅如他,竟也說出這樣詛咒人的話,可見他對李斯已經恨之入骨了。


    這時,荀夫子睜開眼睛看著顏路說道:“記住我的話!”他說完在舌上一咬,血從他的嘴角流出,睜著眼睛坐化在地;顏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叫道:“師叔!……不要!”


    李斯沒想到荀卿會有此一著,頓時傻了眼,他本想以此要挾顏路,如今看來是無望了,他心一橫,手一揮,說:“燒!”侍衛領命後,一把火丟進小山一樣的書籍中,頓時,煙火衝天彌漫了整個小聖賢莊內外,這也就是之前玉繡在山峰上看到的情形。


    “把他們活埋了。”李斯再掃視眾儒家弟子說道,他滿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他卻萬萬想不到,此刻在蜃樓之上,陰陽家已經得到了解開秘密的七個關鍵,他卻還在這裏解一時之氣憤,實在可笑。


    李斯在焚書坑儒後,又聽說嬴政在迴鹹陽的路上受到了叛逆份子的伏擊,他認為這件事與張良有關係,所以他要把顏路押解到鹹陽城,讓嬴政親自問出張良的行蹤,可顏路怎麽也想到他曾與丁胖子共同關在地牢中,隻是彼此之間不知道罷了。


    嬴政同樣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怒之下就把顏路關進了死牢,這一關就是七年;前幾年嬴政還來審問過,後來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除了送飯的牢卒一天來兩次,他就像被人遺忘在角落裏的一顆塵埃一樣。


    “這麽多年過去,我想過了斷自己,可我忘不了師叔臨死前的話。”顏路迴憶至此,久違的淚水打濕了的他的臉龐,“儒家弟子皆已殆盡隻有我還苟活於世,隻要有一個儒家弟子在,儒家就在……”他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玉繡也已是淚流滿麵,她知道他心裏有千萬種難受無法抒解,她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於他,隻能這樣陪著他哭,此刻也終於明白當年龍魂之戰的時候,大司命為什麽會不在場了,原來她重傷在身,正如當年的少司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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