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聽完白鳳所說的一切,玉繡幾乎有一刻鍾說不出話來。


    “怪不得你這麽驕傲目空一切了,原來你還真的有過人之處!六歲就馴服了白鳳凰,你真的很了不起啊!”玉繡的眼中盡是驚羨之色,隨後神色又暗淡下來,說:“這麽說,你也不是我的哥哥,我還是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垂頭喪氣地低頭不語。


    白鳳也在沉默不語,他有一個困擾著他多年的問題,在他心裏似乎很在乎眼前的這個人,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想不起來是在跑馬場後山的時候,還是從打賭輸給她的時候,又或者,是從蜃樓上把她救迴來的時候,還是在水潭邊看見她的時候?但是他敢肯定,絕對不是現在才開始的……


    直至此刻,白鳳依然還在淩亂當中,他當年和黑羽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在問自己,是不是把黑羽當成玉繡了?如今麵對著玉繡,他又在問自己,是不是把玉繡當成了黑羽?


    “玉琮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受傷了?”玉繡發現他的神色不對便隨口地問道,她始終認為他也算是玉家堡的人,所以他還是她的玉琮哥哥,她見他不動聲色地木然著,就有些緊張地打量他全身上下。


    忽然,玉繡覺得背後有一股力量把她推向白鳳,當她反應過來想抬頭看他的時候,白鳳的嘴唇已經吻住了她。


    玉繡的心底在問自己,世界萬物都已經消失了嗎?怎麽聽不到一絲的聲音?不,還有一個聲音很響,就是他和她的心跳聲,他靈活有力的舌尖在她的嘴裏盤旋,引導她的柔軟向他嘴裏滑去,他溫熱的鼻息狂野地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感覺到一種狂燥在心底油然而生。


    玉繡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舌頭被他吸允著隱隱的有些生痛,腦海裏竟是一片空白,手腳又開始有些麻木了,這種麻痹的感覺迅速的遍布全身……


    “原來我一直愛的人是你!”白鳳在她耳邊低喘著,他的唇是放開了她的,可是他把她抱得更緊,他從來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藏一份這麽久遠的感情,其實,從他看見她追捕著諜翅鳥的時候,就已經找迴那種心動的感覺了。


    玉繡喘著粗氣覺得頭好暈,全身就你虛脫了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靠在他的身上慢慢地喘著氣,她依稀記得張良吻她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她一想起這個名字就用力地推開他,躲到一邊很痛苦的抱著頭,此刻她的腦子裏竟然是一片空白,她很努力地想想起張良樣子,可是她竟然想不起來……這讓她很痛苦。


    “玉兒妹妹……”這是白鳳一直都想對她叫的稱唿,他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痛苦,其實他看著張良和她在一起這麽甜蜜,他也覺得很好,可是當他看見她在為張良而痛苦的時候,心裏就免不了硬生生的刺痛起來。


    玉繡爬起來就跑,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難道他不知道她喜歡的是張良嗎?


    白鳳遠遠地跟在她身後,在這樣的深山野嶺中處處都是危機,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2)


    天已經黑了下來,玉繡靜靜坐在一棵大樹旁,她尷尬得有些緊張,她把懷裏的玉石拿在手裏把玩著,玉石上閃著淡淡的綠光就像夜明珠一樣,這時,白鳳生起火烤著山雞,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怎麽就這樣毫不猶豫呢?


    “餓了一天了,吃點吧。”白鳳撕下一個雞腿,遞給她,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玉繡放下手中的玉石,拿過雞腿低頭就咬,她不想說話,更不想和他說話。白鳳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不再說話也靜靜地吃著。


    “赤練死了之後,她的劍我一直留著,有空我將它取來還你。”白鳳忽然想起這件不關痛癢的事情來,他知道玉荷讓她來找衛莊,就是為了要把鏈蛇軟劍帶迴去,而時至今日她也沒有做到,也許她根本就沒想過要把劍帶迴去吧。


    “你不恨她嗎?”玉繡得知是他埋葬了赤練,心裏充滿了疑惑,那個可是殺死他心愛的人的殺人兇手。


    “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也恨夠了。”白鳳輕歎,“其實她說得對,這根本不能怪她……”黑羽是為他擋劍而死,不是她故意要殺死她的,在流沙這麽年,看著她對衛莊這麽死心塌地的追隨著,也實在讓人感動,當年她為衛莊擋劍死,讓他想到了黑羽,其實她們都一樣,愛得這麽真這麽傻。


    兩人再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玉繡靠在樹上睡著了,白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就像當年他偷偷地到她房裏看她一樣,他總是輕輕地叫她“玉兒妹妹”,最希望她能開口叫他一聲“玉琮哥哥”,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句“玉琮哥哥”讓他突然明白,其實藏在他心裏多年的人是她……


    白鳳想起在跑馬場後山見到她時,心中的悸動讓他迷茫,他曾一度以為自己在性取向這方麵出了問題,直到在小聖賢莊外看到一身女裝的她,才放下心中的疑慮;接著,她和張良一起出現在墨家秘密據點外,心中的不悅足以讓他誤以為自己是在討厭她;當他意識到她和玉家堡扯上關係的時候,心中的欣喜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在蜃樓上,對她的驚豔足以烙進他的心坎裏;她中箭墜海時,當時的矩離在他看來也是沒有把握可以接住她,而他卻毫不猶豫地去做了,看著她身上插著箭,他心裏的痛如今還記憶猶新;在墨家秘密據點,看著她和張良在濃情蜜意的時候,他總是很煩燥……


    在龍魂現世的時候,她曾多次遇險而他卻無力保護她,這一直都讓他心生憂慮,直到她被帶著遠離了那個戰場,他才稍稍的放心;他迴到秘密據點偷偷的看到她在痛苦時,他曾淚眼模糊地替她包紮手上的傷口,不曾吟詩作賦的他,也能寫下兩句安慰她的話;這次的重逢,他心裏更是激動不已,隻是,她在為張良痛苦的時候,他卻在為她痛苦……


    白鳳迴憶著和她的點點滴滴,漸漸地也進入了夢鄉,忽然,他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他警覺地睜開眼睛,玉繡見他醒了,就低聲說道:“我……要去小解!”說著就往遠處走過去,她手裏拿聞香,上麵所發出的光完全可以起一定的照明作用。


    此刻,天尚未大亮,在陰暗的林木中玉繡手中的玉石,散發出來的光亮還是依稀可見的,當白鳳看著幽綠的光消失了,不由得心裏一緊,然而,不一會兒又亮了起來,他才鬆了這一口氣,暗自嘲笑自己有些緊張過頭了。


    可是,當他再看過去的時候卻沒有了光亮,他猛地站了起來,也顧不得是不是自己杞人憂天了,瞬間來到剛才光亮所在的地方,卻沒有發現玉繡的蹤跡,這迴白鳳可是真的慌了神,慌忙叫道:“玉兒妹妹……”可是沒有人迴應他,他曾猜想,她是不是獨自離開了?可是,在這樣的森林中,她又怎麽走得出去?


    直到他聞到了聞香玉的味道就推翻了所有的猜測,白鳳手中緊握著這塊玉石,他的眼中露出了殺意,能在他毫不知覺的情況下把人帶走的隻有六劍奴,他們六個人的氣息連在一起不容易被人發現,一旦發現了,六個人已經同時出現。


    白鳳瘋狂地向森林外奔去,四處尋找六劍奴和玉繡的蹤跡,然而他卻一無所獲,他放出諜翅鳥去找尋有關他們的信息,隨著諜翅鳥帶迴來的信息,他一路向北邊的邊塞尋過去,雖然他的心裏一直在奇怪,六劍奴怎麽會帶著玉繡往北邊去,然而,他深信諜翅鳥帶迴來的信息是不會有錯的,他不可能放過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3)


    沒想到白鳳這樣一找竟找了一年多,諜翅鳥曾經多次帶迴了玉繡在鹹陽宮的消息,可是他幾乎尋遍了整個鹹陽宮也沒能找到玉繡的所在,他也曾逼問過宮女太監們,他們卻告訴他說玉繡已經被處死,並且拋屍亂葬崗之中。


    白鳳當時聽到這樣的消息,眼淚都已經填滿了眼眶,他咬緊牙出動了逆流沙的力量,找遍了鹹陽城所有的亂葬崗,在沒有發現玉繡的屍首時,他一直都在自我安慰,她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死掉,再說她身上有天蠶蠱氣,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置她於死地。


    直到白鳳在再次想進鹹陽宮裏尋找線索的時候,意外地聽幾個出宮的太監的對話,原來他們是奉命去沙丘平台拜祭一位娘娘,說是嬴政最寵愛的一個妃子,當他們說到這位娘娘的封號時,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竟然聽到他們說玉妃,他們竟然是拜祭玉妃。


    白鳳一著急就逼問他們陵墓的所在位置,他駕著白鳳凰火急火燎地趕到沙丘平台,並且真的找到了那座“玉妃陵”,這座陵墓雖然修緝得富麗堂皇,卻是孤伶伶的矗立在這座山頭上,讓人感到好不淒涼。


    “不會的……玉兒妹妹……你怎麽會……”白鳳撫摸著冰冷的石碑,悲傷得無以名狀,“你怎麽可以就這麽死掉?”他一直都以為隻要能找到她,就一定可以讓她忘記張良而快樂起來,可是這樣的結果是他未曾想到的。


    “你不是說你不會這麽容易死掉的嗎?”白鳳悲傷的叫道,他活了二十多年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悲傷過,即便黑羽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天地化為零”的感覺,“你不是說你有蠱氣護身,不會死的嗎?你……”他似乎想起了一些關於她死亡的事情。


    白鳳滿懷的悲傷已經讓他失控,他竟沒想起她身體裏的蠱魄,當年她為了救醒端木蓉竟舍身涉險被衛莊一掌斃命,後來就是蠱魄吐絲為她愈傷,十五天後破繭而出,這件事曾一度讓他驚訝不已,但是卻又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


    “玉兒妹妹一定又活過來了,一定是這樣,她是被困在這個墓裏了……”白鳳一手擦幹眼淚一手抬手準備破碑挖墓,他這時才注意到墓碑上刻錄著玉妃的生辰與死亡時間,生辰的時間對不對他不知道,可是這死亡的時間讓他疑惑,這個日期竟是在三年前。


    白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他這樣瘋狂地尋找她竟忘記所有時光的飛逝?可他明明記憶猶新地記得他在一年前遇到玉繡並且是讓六劍奴劫走的,這座墳墓是葬著玉妃的沒錯,玉繡就是玉妃,玉妃就是嬴政最寵愛的妃子……


    白鳳淩亂中竟在山下找到了幾個守陵人,他們告訴他那座墳墓的確是三年前下葬的,而且他們還是嬴政親口下令為她守陵的人,這讓他堅信墓中之人絕不是玉繡,所以他又往鹹陽宮裏趕去,不料,卻在半途中遇到了六劍奴正在追趕著一個貴胄公子與他的隨從。


    白鳳出手並非是要相救這一主一仆,而是想找六劍奴問清楚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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