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杖和桃兩位老人見他們一天一夜未歸,他們正在門外眺望,正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迴來了!老頭子看,是他們……”老太太眼尖,遠遠地就看見他們向他們走來。


    “你們不必擔心!我們隻是在山中采藥忘了時辰,在山中過了一夜。”玉繡見他們迎上來,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擔心極了。


    “一定餓壞了吧!快吃點東西。”老太太拉著他們進屋。“嗯!”玉繡忽然感覺到一種親人的關愛,心中的暖流迅速擴散,讓她找到一種久違了多年的溫暖的感覺,她把藥簍放下坐在桌案前端起早飯就吃。


    “采了這麽多?這棵紫靈芝怕是有上百年了吧。”老頭看著藥簍說道。玉繡邊吃邊說:“這是三天的藥!靈芝這種靈藥可是要講緣份的,不是想要就能要的!”老太太很高興的說道:“老頭子,我們去把藥熬了吧,早吃早好。”“哎!”老頭應了聲就和老伴走了出去。


    白鳳默默地看著他們都流露著喜不自禁的喜悅,他的心裏也蕩起了一種久違的熱流,這兩天和玉繡相處,觸碰到心中柔軟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經厭倦了飄泊的日子,迴想起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能觸碰他內心深處的人隻有她,他收藏著自己所有的記憶,他的傷,他的痛和他那悲劇一般的身世。


    夜,依然是諡靜的,玉繡偷偷地從窗戶爬進來,躡手躡腳地躺在榻上輕輕地舒了口氣,還以為自己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想到白鳳卻突然睜開眼睛,幽幽地說:“這麽晚到溪邊去洗澡,就不怕遇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新的體香。


    “你?……你敢偷看我?你真是個**……”玉繡驚得倒抽一口冷氣,猛地坐起來,兩手握拳狠狠地向他揍去,不過她那小拳頭還沒落下就讓白鳳的大手抓住了。


    “我才懶得偷看你呢!”白鳳心中暗笑,如果他告訴她六年前他就已經看過了,她不是要氣暈過去?玉繡氣唿唿地說道:“你這個人真的不能對你好,我用天衣無縫針法幫你把衣服縫好了,你卻這樣對我……”她使勁地掙脫他的手,“放開!好痛啊!”白鳳確定她不會再打他才鬆開手。


    “你沒偷看,你怎麽知道我去洗澡了……”玉繡白了他一眼,“謊都編不圓。”白鳳不置可否地說:“我吃過晚飯就去洗過了,我都知道要去洗澡,你會不去?”他笑了笑說道:“再說了,黑漆漆的也看不見……”


    “你還說沒有偷看?誰信你……”玉繡抓到他的話柄了。“隨便你吧!”白鳳一個翻身,背對著她,說:“別吵了!我可是要睡了。”他從來都沒有偷看過,隻是碰巧罷了,不過想起當年的那個美麗的畫麵,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癡迷的笑意。


    玉繡氣得背對著他躺下來,漸漸地氣也就消了。


    (2)


    睡至半夜,玉繡從夢中醒來,淡淡地舒出一口鬱悶地氣息,她轉頭過去竟發現白鳳不在床榻上,三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幹嘛去了?她走到窗前,就看見那輪又大又圓的明月高高地掛在夜空之中,清冷皎潔的月光灑遍這裏的山林。


    如此良辰如此夜,玉繡心中思念的潮水又向她湧來,幾乎要把她淹沒了,然而這時,她竟發現在月下的樹上站著一個孤獨的身影,一身白衣在這樣皎潔的月光下更顯白淨,一輪孤月加上一個孤影這樣出塵飄逸的一幕,總讓人生心生憐惜。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站到樹上去幹嘛呀?”玉繡來到樹下,在一個石磨上坐下。


    “那你說說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院裏來做什麽呀?”白鳳早就知道她來了。


    “賞月呀!”玉繡聽到他這樣有刺的話竟然也沒生氣,“你也是起來賞月的?”她抬頭看向他笑了笑,她在想,也許他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這樣刁鑽也許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讓他感到牽絆的人,他這樣驕傲也許就是因為心裏的那份熱情還沒有退卻,又不想讓人發現所以就用驕傲來掩飾一切。


    “站在月下就是賞月的?”白鳳明明不想和對著幹卻還是做了,“我看星不行嗎?”他想起前天夜裏,被她默默的抽泣聲弄醒了,她卻睡著了,手裏還緊緊的抓著那塊寫滿情意的錦帕,他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些會覺得心裏很煩燥。


    “哦!”玉繡雖然這樣應著,但是她卻在偷笑,這家夥還真的不肯有半點認輸。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竟不知疲倦,直到東方露出了一抹耀眼的紅霞,一輪旭日代替了皎月,他們才知道漫漫長夜已經過去,他們這樣說了一夜的話竟沒吵架還真是奇跡,他們看著似火的朝陽心裏都有著一股澎湃的激情。


    “好美的朝陽!”玉繡感慨地說:“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看過朝陽了。”


    “我從來就沒有看過。”白鳳的話音依然清冷,但是他說的卻是實話,他從來都是來去匆匆從未停下腳步看看眼前的景色,他的輕功獨步天下,竟讓他錯過這麽多美好的東西,不知道是喜是悲,也許他也該把腳步放慢試著去看看眼前的事物。


    “以前在天蠶穀的時候,我和姐姐經常看日出日落,也許隻有那段時光才是我一生最美好的迴憶……”玉繡似乎感覺到了姐姐當年的無奈,她不是不夠勇敢地去愛衛莊,也許她才是讓她覺得牽絆的人,如果沒有她,也許姐姐會像赤練一樣追隨在他的左右吧。


    “和張良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嗎?”白鳳略帶諷刺地說:“哦!也許他心裏還有個少祭司,你也隻能靠邊站了吧……”他看著她黯然地神色沉默了。


    “我有必要和一個死人吃醋嗎?唉!即便說了你也不會懂,懶得跟你說。”玉繡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愛,本來她今天的心情還是挺好的,讓他來了這樣的一拔什麽心情都沒了。


    “估計是你不肯麵對現實吧。”白鳳決定弄清楚她和張良之間到底怎麽迴事,“他讓你為他放棄了一切,在他心裏卻還裝著別的女人,你不難過?”這是他所看到的和他個人理解的,當年韓若水找到他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的過往,隻知道她和衛莊都有些事情隱瞞著張良和赤練。


    “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沒有人可以做得到,不去感動和傷心……”玉繡並不在意他話中的意思,因為她知道張良不是那樣的人,“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幾個匆匆而過的過客,張良如是,少祭司和我如是。”她不知道在以後漫漫的人生中還會不會有別的過客,但是她會珍惜每一個愛她的人。


    “過客!?”白鳳被這兩個字敲了一記沉重的心門,他心裏的那個人也是嗎?


    (3)


    他們在這裏一連住了幾天,老太太每次熬藥的時候,玉繡都會偷偷地在裏麵加入東海明珠的粉末,老頭服了兩天就已經不咳了,而且聽他說睡眠也好了很多,看著他慢慢地好起來,玉繡也放心了許多。


    要不是白鳳提醒玉繡,六劍奴尋到這裏來會他們不利,說不定她還會在這裏住上一年半載的再離開呢!為了不連累他們,玉繡和白鳳隻好告別兩位老人,離開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再次走上他們的人生路。


    他們共乘一騎來,當然也得共乘一騎走,這樣兩位老人才不會對他們的關係產生懷疑。


    走出好長的一段路程了,玉繡見白鳳還是坐在她的身後,並沒有要下馬的意思,她出其不意地以手肘向後攻擊他的胸口,白鳳哪能著她的道,她的手肘還沒到,他就已經落在一旁的樹枝上了。


    “算你跑得快……”玉繡一擊未中也並未生氣,“不然!打斷你的腿。”她說著已經策馬飛奔而去。白鳳見她走的方向不對,就追上了去,落在前方不遠的樹上,說道:“你好像走錯路了吧!我們來時可不是那個方向喔!”他真的懷疑她是不是傳說中有過目不忘之能的人。


    “沒錯呀!就是這條路。”玉繡連頭都沒抬一下,“我要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不會留你也不會為難你。”她早就想去那個美麗的地方了,隻是一直都沒能獨自走開。


    白鳳輕蹙劍眉,曾幾何時他也聽過這番話也是出自她的嘴裏,看著她絕塵而去的背影,雖然說上不擔心,但他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深山野嶺中遊蕩吧!他還是要跟在她後麵去看看,到底是什麽地方能吸引她不顧一切地前去。


    玉繡策馬闖進了那片桃林之中,看著紛紛揚揚的桃花飄落,這種美不是她能形容出來的,跳下馬忘情的在穿梭在桃林中,隻見她張開手接住飄落的花瓣捧在手心,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唿吸著,感歎道:“好香啊!真美!”隻有在這樣很短暫的一刻可以讓她放開心中的痛楚,忘情地自我抒情。


    “原來你早就想好要來這裏。”白鳳適時的落在一棵桃樹上,淡漠地說:“那就留在這裏隱居好了。”他忽然覺得他又看到了當年在隱居點的花叢中的那一幕,當時他還想嘲笑她是個瘋子,可如今看到同樣的畫麵,他竟然不想嘲笑她。


    “嗯!挺不錯的建議!”玉繡稍稍平伏心中的歡欣之情,“能在這樣的世外桃源裏生活,還真是美事一樁。”“要不要我幫你把張良找來,好讓你們雙宿雙棲?”白鳳覺得在她笑顏的背後總有那麽一絲愁緒,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以他對張良的了解,他不可能是那種會讓感情糾纏不清的人。


    玉繡聽到他再一次提及張良,就下意識地摸摸懷中的聞香玉,心中美美地想:“除去蠱氣我就能和他長相廝守,生兒育女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了……”然而她想起了景淑子的存在,她的眉頭也隨之糾結在一處。


    那是一個為了救他可以放棄貞節名譽,甚至生命的女子,其實玉繡也可以,然而在張良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在他的身邊的隻有景淑子,她已經默默地守候在他身邊六年了吧!愛與不愛這個問題總會讓人難以取舍,玉繡對張良更甚,所以她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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