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天明剛學會一招新招式,烤山雞拿在手裏還沒來得及吃,一抬頭就看見了玉繡。


    “嘿!玉姐姐這麽巧啊!”天明說道。“不是巧。”玉繡在他身邊坐下說:“玉姐姐可是專程來吃烤雞的,你不會介意吧?”天明心裏叫道:“就知道你是這樣!”可他不能這樣說,這會很沒麵子,笑道:“嘿……好啊!”他掰下一個雞腿遞給她,說:“給!別讓少羽那家夥看見了!”


    “怎麽?好像偷吃一樣……”玉繡很高興地接過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大口,忽然,聽到張良的聲音,叫道:“子明!”玉繡嚇了一大跳,她怎麽能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這時嘴裏的肉嚼也不是,吞也不是,她隻好緊閉著嘴,手拿錦帕擋著小嘴,另一隻拿著雞腿的手,隻好往身後藏著……她也學天明平時一樣,以傻笑當招唿,“嘿!”


    玉繡竟然看見張良是和顏路一起來找天明的。


    “啊……”天明已經知道要做什麽了,他依依不舍地把烤山雞放迴了食盒裏,然後,垂頭喪氣地跟在張良與顏路身後,向後山竹園走去,玉繡很好奇地想:他們去竹園做什麽?


    玉繡剛想要悄悄地跟在後麵去看看,可是她身後的那些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人好對策,對身後躲在暗處的人說:“我現在要替相國大人去拜訪一位故人,你們要是敢跟來壞了我的事,迴去相國大人饒不了你們。”


    玉繡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她想知道他們這樣神秘兮兮的去做什麽?這也許能幫她找到蓋聶還不一定呢!她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們三人行至竹籬外。


    “可是……”顏路欲言又止地想說什麽,張良了然地笑道:“師兄盡可放心,一切都已計劃妥當。”他轉頭對天明說:“是不是呀?子明!”“是。”天明很有默契地答道。張良抬頭看看天色說:“現在已經是未時了,去晚了可就麻煩了。”


    玉繡看著他們往竹舍裏進去了,她往裏瞅了瞅,顏路和天明是進屋去了,可是張良沒進去,他就在院子裏,在離竹籬不遠處坐著,玉繡奇怪極了:他在做什麽?可她躲在外麵什麽也看不到,所以就悄悄地走過去……


    “既然來了,就坐下,別說話。”張良說著話,連頭都沒抬。玉繡知道被發現了,所以也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她在他身邊坐下,問:“你在做什麽?”張良並不迴答她。


    隻見地上有一襲光影,形狀有點像是一方棋盤,玉繡用手在上麵晃了晃,若有所思地問:“這是什麽?”張良淡淡一笑說:“即便說了你也不懂,還是別問了吧!”他嚇唬她說:“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玉繡隻好閉嘴。


    這時,棋盤上開始落子了,是黑子先手,可是,卻是第一步就走天元,這是初學者也不會犯的低級錯誤,這是什麽走法呀?玉繡眉頭一皺,抬眼就看到張良無奈地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子明啊子明!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呀!”


    玉繡隻覺什麽東西晃了一下眼,隨著光線看過去,這個小光點在窗戶上的格子的十字交叉點上停住,再往迴看,這才發現張良手中拿著一枚小小的銅鏡,這個光點正是小銅鏡在陽光的作用下,所形成的反光。


    張良每投射一次反光,黑手就在棋盤上下一子,這時玉繡才弄明白,原來他是在指點天明下棋,在她心裏的疑問可就越來越多,和天明下棋的人是誰?是荀夫子嗎?他要和師叔下棋,為什麽要讓子明去呢?玉繡對此下了一個結論:他肯定有什麽陰謀!


    “哎!子房……”玉繡話沒說完就被張良搶白,說:“觀棋不語,你不懂嗎?”這時,天上一片濃厚的烏雲遮住了太陽……


    “千算萬算算差了一步,怎忘了天上還有雲彩這迴事情。”張良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地說道。玉繡笑著說:“我剛想告訴你!”張良看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子房!你在做什麽?”玉繡禁不住好奇,輕聲地問道:“是子明在和荀夫子下棋嗎?你為什麽不進去和他下呢?你們真的這麽害怕荀夫子?”“你的問題可真多呀!”張良答非所問地說道。


    玉繡見他不肯說也不強求,這時雲彩蔽日,棋也下不了了,她也閑來無事,在地上用些石子和樹葉在擺弄著,隻見,她托著下巴冥思苦想地盯著這些樹葉石子,這時,烏雲飄過,光影乍現……


    張良細看不由得一驚,這些石子和樹葉的方位布局與黑白子的方位布局絲毫不差,她擺的這些石子正是黑子的落子方位,這樹葉則是白子的落子方位,她居然可以記住整盤棋的布局?小翠和蓋聶說她有過目不忘之能,他一直不太相信,如今親眼所見卻也還是一驚。


    棋下到最後,張良知道勝負已分,所以他帶著玉繡悄然離開。其實張良這番下棋就是為了讓荀師叔出手救端木蓉而設的一個局。與此同時,此刻天明已經帶著荀夫子往墨家據點而去,在途中卻巧合地救下了正在被土匪追殺的扶蘇公子。


    (2)


    在迴小聖賢莊的路上。


    玉繡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笑道:“子房!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哦?你知道?”張良一愣,不置可否地看著她說:“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子玉可不能信口雌黃喔!”他倒是想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因為她給他的意外太多了。


    “那是當然!這是《墨經》下篇中所提到的‘小孔成像之說’對不對?”玉繡擺出一副語不驚人不方休的樣子,張良已經吃驚不小了,她念道:“景到,在午有端與景長;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於上,首蔽上光,故成景於下;在遠近有端與餘光,故景庫內也。”


    “怎麽樣?我有沒有說錯的地方呀?”玉繡對張良吃驚的樣子很是滿意。“聽小翠說,你在‘博士館’博覽群書,看來是真的。”張良平生所見的奇女子,恐怕非玉繡不可了。


    “在‘博士館’裏有的是各國的典籍,我讀過《墨經》一點也不出奇呀!隻是宋國的文字用詞比較難懂,直到剛才看到的影像我才恍然大悟。”玉繡並沒有沾沾自喜,又說:“而且韓非也曾說過,築牆鑿牖,日加畫夾,髹上而觀,望見龍、蛇、車、馬,萬物之狀俱備。”


    “沒想到你還讀過韓非的著作!”張良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說:“子房卻無緣拜讀!”他不禁想起韓非的點點滴滴。


    “我聽陛下說,這是韓非出使秦國的時候所著,我也隻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看到!”玉繡知道他和韓非的關係匪淺,寬慰他說:“你就不要難過了。”


    張良置之一笑,說:“那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那是當然!”玉繡誠懇地說:“就是說在牆上鑿一個小孔,太陽出來就可以利用反光,在漆器髹的上麵加上畫夾,就可以把屋內的景物反射到屋外的牆上。”


    “也就是說,所有的景物都可以通過一個小孔投射到反方向,圖像的上下左右會顛倒,圖像的其它特征卻不變,這就是墨子所說的‘小孔成像之說’了,對不對?”玉繡忽然覺得世界萬物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張良微笑著點點頭。


    “小翠說的你大概不全信吧?”玉繡見他一副什麽都了然於胸的模樣,就不由得用一種讓人感覺如芒在背的眼神盯著他;張良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麽,故而不出聲,她又說:“直到你見到蓋聶!才完全相信的,對不對?”她換了一種什麽我都知道了的眼神看著他。


    張良故作不解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見過蓋先生了?”“因為聾子與瞎子的答案我隻告訴過蓋先生一個人!”玉繡正得意著,忽然她想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指著他說:“哦!你是故意讓我猜到的對不對?”張良笑而不答。


    “張子房!你敢耍我?”玉繡故作慍怒地握緊粉拳想要襲擊他,卻被他輕輕地躲開了,他笑著說:“我的確是見過蓋先生了,他還把有關你的事情都告訴了我。”張良把他所知道的都和盤托出後說:“蓋先生,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和他沾上邊,就有可能要賠上性命。”


    玉繡既然知道張良知道蓋聶的下落,她怎麽可能放過他。


    “我才不怕!你快告訴我,蓋先生現在在哪裏?”張良真的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著急地找到蓋聶,難道她對他真的是有男女之情?他不敢胡亂猜測,問道:“你這麽著急地找蓋先生,到底是為了什麽?”“我要問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玉繡很認真地說。


    玉繡一定要找到蓋聶,她見張良不說話,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有別,伸手拉著張良的手臂,哀求他說:“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張良皺起眉頭,緊緊地盯著她拉著自己的那隻手,瞪了她一眼。玉繡這時才知道自己失禮了,趕緊鬆開了手。


    張良的心裏莫名地多出了一股煩燥,他撇下她,自顧自地往小聖賢莊走去,玉繡嘟囔著小嘴,氣喘如牛地在後麵緊追著。


    就在當天的下午,從海上漂來一座巨大的大船,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座巨大的海上城市,它就是金碧輝煌巨大無比的蜃樓。


    “這就是蜃樓?”玉繡站在“雨墨閣”的露台上看著這座大船,說:“難以想象的巨大工程,公輸家族和陰陽家的最高傑作。”她心裏最明白不過了,這將會是她即將要去的地方,因為蜃樓是嬴政為東渡仙山而特意打造的。


    海邊上圍滿了人都在議論紛紛地說了很多有關蜃樓的傳說,天明和少羽也在人群之中,到最後他們卻忘了時間,直到日落後所有人都散去,他們才想起桑海城的晚上是要戒嚴的,所以他們急忙地往小聖賢莊跑。


    不料,卻在途中遇上了陰陽家的大司命和幾個傀儡,而且天空中還巡視的機關飛人,如同大鳥一樣不斷地來迴盤旋著,天明和少羽為了不被他們抓住隻好拚命地跑,直到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把他們帶到了一個隱蔽的閣樓頂上。


    黑衣人就是石蘭,一個溫婉恬靜的女孩,他們就在樓頂上躲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看到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往蜃樓而上。


    而天明竟然還發現了月神和高月,他想去救高月可是卻被少羽攔住了,因為他們沒有這個能力把她救出來。


    隻見蒙恬護衛著扶蘇、李斯和陰陽家的等人登上了蜃樓,直到天已經大亮之後,這隊人馬才完全登上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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