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荀夫子笑道:“哈……我荀老頭輸了這一局,可我不和你下了,我要和他下。”他指著張良說:“子房!你是個很好的對手。”他對這名少年也有所耳聞。


    “請師叔指教!”張良見荀夫子雖然聲色俱厲卻又和謁可親,此刻,他反而沒有剛才那麽懼怕於他了。


    “師兄!你一定要把荀老頭殺個片甲不留。”韓若水在張良的肩膀上一拍,恐嚇他說:“否則的話……嘿嘿……你就要被我打得遍體粼傷了。”


    張良看著韓若水把手上的關節捏得啪啪響,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他笑道:“子房,定當盡力而為……”荀夫子說道:“你必須用盡全力,否則,老夫也不輕饒你。”


    然而,棋下至半盤的時候,荀夫子發現張良落子布局時,竟能下一步而看三步,實在讓他感到壓力,他忽然心生一計,就問道:“子房可有攀越高山的決心呀?”張良迴答道:“山高高不過意誌,石硬硬不過決心!”他心知是計卻又不好拒答。


    荀夫子又問道:“你既然有決心,可有什麽遠大的抱負呀?”張良一個分心,就讓他把自己困了一個死局,此刻的他,可是下又下不了子,答又答不上話了。


    韓若水為張良憤憤的鳴不平,“荀老頭!你出混招!你是故意想讓子房師兄分心的,好讓他輸……”“我可沒說不許出混招!你好像也沒說喔!”荀夫子可是塊老薑,他也耍了一迴無賴,“你有本事,就別讓我分他的心呀!”


    “哼!那我就把你的嘴巴給堵起來!”韓若水發下狠話來,他想到荀夫子剛才問張良的話,就答道:“遠大的抱負嗎?哼!立下淩雲誌,敢去摘星星。”


    “子謙!真是勇氣可嘉呀!你可別口出狂言喔?”荀夫子見他年少輕狂倒也沒敢笑話他。


    韓若水不屑地說道:“那是當然!正所謂:風吹不動泰山,雨打不彎青鬆。”他才不能讓人瞧不起。


    荀夫子本想讓張良分心好從中鑽他的空子,卻不曾想到反倒讓張良鑽了他的空子,現在反而輸掉了一子之位,他笑道:“子房!今日你我可算是棋逢敵手!”“是師叔承讓了!”張良謙恭地拱手說道。


    荀夫子並需要這樣的恭維,一臉正色地說道:“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承讓不承讓的。”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卻又轉過身來,問:“你就是韓非的忘年之交?”


    “承蒙韓兄不棄,張良受益匪淺!”張良謙謙有禮地拱手說。


    “果然!”荀夫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完轉身便走。


    京子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說:“子房師兄就是想拜這位荀師叔為師?”“正是!”張良未能拜他為師卻並不感失落,“不過他已經不收學生了。”他從韓非的口中得知,這位荀卿的脾氣很大,看來果然如此。


    “荀師叔管教弟子比較嚴厲,所以很多弟子不敢拜在他的門下,故而也就不收弟子了。”顏路倒是慶幸他們沒拜在師叔門下,“你們這麽年少莽撞,若是拜在師叔的門下想必有人要吃苦頭了。”他一點也沒有嚇唬他們,荀卿管教弟子的確是非常的嚴厲。


    “顏二師兄!你想說的是不是我呀?”韓若水總覺得他們三個人當中就他莽撞,“沒想到你總是笑嘻嘻的卻也不是個好人。”


    “哎呀?子謙師弟!你這話說得……”顏路被他這樣一說,他那略顯秀氣的臉可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像極了害羞的大姑娘。


    “難道子路說錯了嗎?”伏念見顏路話都說不出來了,“儒家眾多的弟子當中,沒有一個像你這樣膽大妄為目無尊長的。”


    “你……”韓若水剛想發作,卻被京子函拉住了,他覺得這位大師兄的脾氣和那位荀師叔有得一拚,要是得罪了他以後的日子可就沒這麽好過了。


    “沒話說了,就跟我走吧!”伏念轉身就向著“三省屋舍”而去。


    韓若水瞪著大眼睛滿臉氣唿唿的,一副想要把伏念吃掉的樣子,京子函不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麽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來,就拉著他跟在伏念的身後邊走邊安撫他。


    顏路和張良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2)


    來到三省屋舍前。


    “三省屋舍!”張良若有所思地看著門額上那塊扁額,“難道這就是曾子所雲的,每日三省吾身之意?”“的確如此!”顏路點點頭說:“子房對儒家的典故也不陌生嘛!”


    “子房也隻是聽韓兄講過這樣的教義。”張良謙虛地說:“子房不敢驕傲。”


    “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京子函對儒家的經典也有所接觸,“就是說,每天都要問一下自己這三件事有沒有做好,如果沒有做好就要立即改正過來,不可再犯。”


    “子函說的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伏念對這兩位新來的小師弟倒也讚賞,隻是還有一人他可不是很待見,“子謙師弟!不是自命不凡嗎?你可有見解呀?”


    “這有什麽難的?”韓若水就知道他是故意想要刁難他,他想了想京子函剛才的話,“這其中的意思嘛!就是替別人辦事是否盡力了?與朋友交往有沒有不誠實的地方?先生教的學是否都學好了。”他說著就往屋裏走去,“說了這麽多的廢話,這裏不是睡覺的地方嗎?幹脆點,就是每天在臨睡前,想想今日的得失與作為,這不就得了。”


    他們一聽,他竟敢口出狂言冒犯先賢,無不詫異至極。


    “身為儒家弟子,你竟敢對先賢出言不敬?”伏念聲色俱厲,“我今天就罰你收拾屋舍,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你放……”韓若水剛想破口大罵卻被京子函捂住了嘴,他隻能轉溜著大眼睛,京子函才放鬆了一點點,他又想大罵,“我……”卻又讓京子函捂上了,他還替他說:“子謙師弟大概是想說:我知錯了!”


    “哼!是這樣最好!”伏念緩和了臉色,“這裏已經住滿了,我安排你們到那邊的一個小單間去,剛好可以住三個人。”


    京子函一聽,喜出望外地說:“這樣最好!”他見師兄們都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怕……子謙師弟會防礙到別的師兄。”


    “什麽呀?”韓若水沒想到他會他來說事。


    “這倒是真的。”伏念帶著他們往一旁的小屋裏去,“就是這裏了,子謙!你負責打掃。”


    “什麽?為什麽是我?”韓若水不服氣地嚷道:“真是笑話!我是來當下人的嗎?”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要罰你的,你不願意掃?可以!”伏念很認真地看著他,“那就改罰抄寫《論語》十遍。”他可是從來不開玩笑的。


    “你憑什麽罰我呀?”韓若水在敵視他,“我還想罰你呢!”“就憑我是你的大師兄。”伏念見他又要對他出言不遜了,臉色很難看地說:“你若是再敢頂一句,就兩項並罰。”他這一招還是有那麽一點成效,韓若水適時的閉嘴了。


    看著韓若水翻白了眼睛死死地瞪著伏念,張良不由得暗暗低笑。


    (3)


    “子謙!我們就收拾收拾吧!”京子函為他打破僵局,拉著他去收拾床榻,“今天也夠累的了。”無奈之下,韓若水也隻好埋頭收拾。


    張良從窗戶看出去,見小院裏也有點狼藉,他狡黠地一笑,在韓若水耳邊低聲說道:“這位大師兄可真是難相處啊!好像和我們有仇似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人。”眼看著他的小陰謀要得逞了節奏。


    “就是呀!”韓若水猛然地抬起頭,“整天板著一張死人一樣的臭臉,好像我們欠了他很多的錢一樣!”他終於知道什麽叫做火上澆油的意思了。


    “你說什麽?”伏念的臉陰沉得很可怕,“你再說一遍!”


    “哼,既然你這麽喜歡聽,我再說一遍又何妨!”韓若水有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你就是板著一張死人一樣的臭臉……”他恨不得和他大幹一場好出一口惡氣。


    “我再罰你把外麵的小院也掃了。”伏念壓抑著怒氣,“等一下我會來檢查,你若敢不遵,絕對有你好看的。哼!”他說完,甩袖而去。


    “大師兄!”顏路對韓若水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跟著伏念的腳步出去了。


    他們一邊走還一邊低聲地說著話,“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會很不一樣。”“我想,一定是讓人頭疼的日子。”“大師兄是未來的掌門人,先適應一下,去管教一些難對付的弟子,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呀!”“你對此似乎很高興?是不是?”伏念對這位師弟的態度有點不滿。


    “嗬!儒家也難得有這樣膽大妄為的弟子,不是嗎?”顏路儒雅的笑聲漸起。


    “子路!你……”伏念認識他這麽久了,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樣貌似頑劣的一麵。


    韓若水看著他們走遠了,就把所有的怒氣發在張良的身上,“張子房!你這個滑頭,我跟你沒完……”他說著毫不留情地向張良撲了過去。


    張良卻笑道:“我隻是有這樣的看法而已!可沒叫你說出來呀?子謙師弟!”他邊說著邊躲開他的攻擊,實在躲不開了兩人就扭打在一起。


    “哎?你別打他了……”京子函竟然把韓若水拉開了,攔在張良的身前,“最多……我幫你掃就是了。”


    “你幹嘛要對他這麽好呀?”韓若水有些不忿地盯著他,“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京子函被他氣得臉都紅到耳根去了,“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他說著就往一邊收拾去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說了!子函師兄,你別不理我呀!你可要幫我,這麽大一個院子我一個人掃……大師兄說了,等一下還要來檢查呢!”韓若水也不是沒頭沒腦的人,他不幫他的話,可就沒人幫他了,這院子雖然不大可也不算小了,靠他一個人掃似乎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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