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無事便談詩作畫,或者下棋彈琴,兩人間不會有多時間,但每一次相聚都是美好恬靜的,發乎情止乎禮,暢所欲言著心中所感,唐經格發現蘇敏是那麽孤寂,而她的才華並不下於自己,甚至很多地方還有著出乎意料的見解。


    若是她身為男子,若是她……怕就不會有那麽多人說她弄權了吧!總說是太後專政,可是唐經格看到的卻是這個女子不斷地放權,四大臣不時就迴來稟明什麽,有幸聽過一次,蘇敏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讓那些大臣忐忑不安。


    說是兒子,小皇帝和蘇敏的關係卻並不好,也難怪,本來也不是親母,蘇敏不能夠生育,據說是因為一次懷孕被其他妃子下毒,結果孩子沒了,而蘇敏也再也不能生育了,似乎是為了補償,那一次,她被冊封為了貴妃。


    許多宮中秘聞並不是全然被湮沒的,即便那些啞婢不會說話,卻總有一個愛嘮叨的鳳五不時出現,有些煩,卻也帶來了許多消息。


    然而好景不長,不知道周謹是從何處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藏身在鳳儀閣的偏殿之中,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鞭打,被人一口一個“賤人”,“淫賊”地罵著,唐經格的心裏也很不好受,卻無可辯駁,說什麽呢?說什麽都沒有用,說什麽也改變不了自己已經是一個男寵的事實。


    也許是真的下!也會聽到一些同為男寵的人這麽說,但,他們怎麽能夠理解呢?真是無知。


    “經格,委屈你了!”蘇敏的話柔軟,有些感慨,“周謹狂躁自鄙,我……”


    “不用說,我都知道軍權在手,難免他會如此,太後不必如此自苦。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看見她的眉尖輕顰願意看著她麵有苦色,忍著疼痛握緊她的手,那微薄的暖意讓臉上蕩起了明朗的笑容“太後勢孤,皇帝年幼,經格都知道。”


    大在握的周瑾憑什麽支持一個年幼的皇帝,因為她吧,因為她所以才會如此,若是沒有了周謹的支持,不敢說是另一次謀朝篡位,卻也敢肯定朝廷的局麵未必能夠有眼前的平靜一力撐起了現在的局麵,柔弱的雙肩又怎堪如此重負?


    他懂。他知道。他心憐。


    自己不能夠為她做點兒什麽。那就陪。哪怕隻是能夠讓她多些笑容。自己也滿足了。真地是心甘情願此地毒打相比之下又算得了什麽呢?


    也許是為了止周謹地再次到來。也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養傷。唐經格搬到了有著別號“男寵院”地輕木園居住。在這裏他看到了那麽多別有居心地男子。也看到了讓他震驚地一幕。兩個男子然可以……


    “偷看別人做什麽。若是你願意也可以陪你試試看。你還沒有試過那種滋味吧地確算是不錯!”


    同樣地灰衫穿在鳳衛身上是說不出地挺拔偉岸。穿在鳳五身上更多瀟灑。撩起地下擺隨意地別在腰間。側倚牆頭。就不怕掉下來地樣子。嘴裏還多了一根草芯。隨著咬噬而翹動。


    “什麽偷看!我隻是過去找人地!”輕木園藏書最多地周公子。據說曾經是某個大官地幼子。被送進來地時候好似陪嫁一樣帶著許多藏書。那個溫文爾雅地男子一直與書籍為伴。笑起來也是溫和如玉。那樣地人。怎麽……


    雖然隻是一晃,唐經格還是看清楚了,那個壓在他身上的男子是誰,在這園中,那男子也算是出名的了,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被鳳衛告誡要留心,那個男子是奸細,涼國的奸細。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收下?很想要這麽問,卻又想到了在上位者的很多身不由己,她的身邊可有多少能夠說真心話的人?看到那些啞婢就知道了,一個都沒有,甚至連言語都成了一種多餘,因為一句話的錯誤就可能是萬劫不複。


    看到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越是為她心憐,她在外人眼中的專權霸道,甚至放浪形骸,又是如何身不由己?


    麵對周謹的強權她不能夠反對,麵對別人的試探她需要麵具保護自己,麵對周圍的耳目她需要暗自小心,好似群狼環繞的羔羊,如果想要不被吃掉,如果想要存活,就需要掩飾,需要偽裝成狼一樣的兇殘,這是多麽不易,又是多麽艱辛,她那麽柔弱,是如何度過了這麽多年?


    恨沒有早一點兒遇到,恨沒有早些為她分擔,隻能夠看到她的寡言寂寥,看到她的背影單薄,衣衫輕飄。


    “是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眼光亂瞟,鳳五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對這個男子多加關注,唐經格,的確長得很好看,屬於男子的好看,卻又有女子的柔美,柔而不媚,柔而不妖,越看越是舒服,一見忘俗,倒是難得見他如此


    息,兩靨飛紅。


    “當然是!”氣勢不足地說了一句,聲音有些大,卻又惑,“你不是看管這裏的嗎?看到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麽不管?”閉了嘴,遲疑著,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後宮?這樣的罪名好似都是說那些對宮妃無禮的男子,而剛才所見卻不適用於此種罪名。


    都是她的男寵哪!她知道了,可會有一點兒的不高興?還是會滿不在乎?想象著那個女子會有怎樣的看法,怎樣的想法,又有些出神。


    “兩情相悅的事情,你叫我怎麽管?難道真要看他們一個個都寂寞死了嗎?”跳下牆頭,吐掉口中已經沒有滋味的草芯,鳳尾草的草芯最開始是甜的,越到最後越是苦澀,含得久了,那種苦也如滲入心田一般,嚐過一次再也不會忘懷。


    “呸!”吐掉一口吐沫,皺著眉頭抹嘴,一時忘了時間,含得有些久了。


    沒有聽到鳳五句話的開頭,卻聽到了結尾,是啊,沒有了她的眷顧,這些所謂的男寵隻能夠在這個園子中一步不出,若是時日久了,也許真的會寂寞死的吧!她,已經有多少天沒有叫自己了呢?


    日月無光,等待的日子裏,不到她的時候,每一天都好似一年一樣漫長,看不進去最喜歡的書,就連吟詩作畫都少了情緒,若是再沒有鳳五時不時的打擾聒噪,也許他隻能每天坐著發呆吧!


    “喂,今天的天錯,你怎麽不出來走走?”


    “在他不在那裏,你可以去借書了!”


    “輕園南邊兒也有梧樹,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那樹嗎?我帶你去看!”


    梧樹是一種很奇怪的樹,隻能夠在鳳凰花的地方存活,而它本身帶有的木香令所有蚊蟲避之不及,就連夏日裏也不會有不長眼的鳴蟬在上麵聒噪。


    以前,還是很的時候,唐經格記得自己家中的院子裏就有一棵杞梧樹,再後來,那座祖宅被賣掉了,母親帶著他搬到了來昭義之前的小院子裏租住。每到夏季,母親喊人捉的時候就會惦記原來的杞梧樹,常常念叨著“要是杞梧樹就好了!”


    幼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在母親的念叨中才知道原來的院子裏是有一株杞梧樹的,而那樹是怎樣的,卻已經全然記不得了,那讓母親念念不忘的木香更是在記憶中淡去,再不複想起。


    跟著鳳五來到了輕木園的南邊兒,這個角落裏並沒有看到杞梧樹,偏僻的角落裏隻有雜草,還有些零散的花木,沒有鳳凰花,自然不會有杞梧樹,一看便知。


    “你騙我!”皺著眉,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失落,還是失望?亦或者是憤怒?


    “輕木園怎麽會有杞梧樹,我說的是隔壁,隔壁!”指著不算很高的牆壁,視線越過牆頭看去,樹木筆直的枝幹直立而起,伸出的椏杈也有越過牆來的部分,但,這就是杞梧樹嗎?


    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這樣的看與遠觀又有怎樣的區別,看了不如不看。


    突然間,腰被攬住了,不等唐經格推拒,那個一貫嬉皮笑臉,談笑風生的鳳五已經把他帶上了牆頭,站著,伸手間就能夠觸碰到那些枝,碧綠的葉片甚至就在耳旁,風過而響,搖動間勾住了耳邊的青絲,微微有癢意。


    “你――”想要著惱,卻無處發火。是自己在他麵前提過一次杞梧樹的,他好心尋著帶自己過來看,應該感謝的,即便他現在的所為有些狎昵,但……也許是自己想的多了吧,他的笑容還是真誠的。


    自從知道了男子跟男子還可以交歡,唐經格就不能再對某些舉動輕易視之,尤其是這人不止一次地對自己說過那些輕浮的話,要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還不能夠。


    “這就是杞梧樹,你聞聞,它的葉子都是帶著香氣的……”對方的鼻息就在脖頸邊,似乎隻要側頭動一動,他的唇就會落在頸上,敏感地紅了臉,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他親昵地攬著腰肢,捉著肩膀。


    鳳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味道也是清香的,特有的清香,隻要聞過便不會忘懷,而此時的感覺真好,閉了嘴,眯著眼睛,似有還無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動作小心而親密,臉上全是滿足。


    風拂過,一僂發絲也落在頸邊添覺得有些癢,唐經格略動了動頭,一不小心,擦過的柔軟讓兩人都呆住了,一個歡喜,一個驚訝,不及反應,已經交纏。


    “你是在、誘惑我嗎?”有些暗啞的聲音拖曳著口角的銀絲,乍分即和,似乎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唐經格的所有反抗都被壓在了喉間,言不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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