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殿上次隻是草草看過,此次再看,果然是不同凡沒有北明宮那麽氣勢輝煌,卻有著無法比擬的文化氛圍,棕紅色的大門深沉厚重,向兩邊敞開著,裏麵的林木花草帶著特有的草木清香撲鼻而來,再看那房舍,莫不是精致美觀,與景色交融。(..tw)


    “我們是求學來的學子,這兩位是我的友人,不知殿內可還有地方暫居?”程知秋彬彬有禮地對著一個內監詢問,順手掏出了一紙書信,上麵寫著幾個大字,子瑜不好湊過去看,倒也不清楚是什麽。


    內監趾高氣昂地看了一眼書信上麵的字,謹慎地微微點頭,道:“三位且來這裏登記造冊。”說著奉還了書信,領著三人來到了一旁的房舍之中,讓三人各自寫下身份來曆。


    “秋月苑還有空房,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們過去,在這裏入學白日可以翻閱湖心閣典藏,不得損毀,不得私帶,可以抄寫帶迴,若然自己沒有時間,也可雇人抄寫,……夜間大門落鎖,若有事進出需報監管知道,……折桂殿是皇帝恩典,方便學子的,切忌不可在殿中鬧事,若有違者,輕則趕出,重則終生不許入昭義。”


    把應該注意的事項重點說了一遍,內監就不再理會他們,另指了一個小工模樣的人,讓他領著三人去往秋月苑。


    怎麽感覺這麽像是入大學的情形啊?子瑜暗自歎服社會的先進,如此有條理地安排還真是秩序嚴謹,扯了扯程知秋地衣袖,問道:“你剛剛給他看的是什麽啊?”


    “喔,這是文所給的薦書,推薦學子入司學用的,憑著這個才能夠有入住折桂殿的第一重資格,第二重,則是剛才內監的一關,他們會觀察你的儀容儀表,連字體也有人查看,若是皆可,這才會允許進入折桂殿居住。”程知秋以前自知第二重資格不過關,也就不敢來昭義,此番得以順利進入,精神爽利,話也跟著多了,說得更詳細了一些。


    太康重才學,村有村學,鄉鎮有鄉學,便是一族之人,也有私設族學的,更不用說城中還有更正規的文所了。能夠得到文所的薦書是極了不得,隻有文所第一才能夠有此資格,文所之人少也數百,百人之中第一名,那已經是極有才學的了。


    如此層層推薦選拔上來,能夠進入折桂殿的莫不是人中龍鳳,文章辭藻自不必說,就連儀容都是極好的,程知秋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特例了,這還是文所地先生看他才學極好,不忍耽誤,這才抱著試一試的看法給了他薦書,為此,還惹了不少爭議。


    薦書到手已經數年,程知秋卻一直沒敢進入昭義折桂殿,暗自引以為憾,卻還是不忍撕毀薦書,反而精心保管,果然,如今用上了,還順利進來了,欣喜之情自不待言。


    聽明白這種種。子瑜咂舌。程知秋還真是被容貌所誤啊。就是不知道他臉上地傷疤到底是怎麽來地。想來也不是什麽愉快地迴憶。


    “這裏就是秋月苑了。有什麽需要可以叫小人過來。小人還可以幫忙抄書。也不貴。一本書十個銅子兒就可以了。”短褂粗衣地小工笑容滿麵地毛遂自薦。“小人自認一手字還算不錯。價錢也合適。老爺們地時間是要研究學問地。這等小事盡可交付小人!”


    蘇木青被叫做“老爺”也就罷了。他已四旬。稱作老爺也不冤枉。隻是。程知秋還不到三十。子瑜才十五。被叫做“老爺”還是頭一遭。笑一笑。算是接受了這種討好巴結。答應了若是抄書會去找他。


    這算是折桂殿獨門地生意吧。還真是有經濟頭腦!子瑜在宮裏住過一段時間。知道內監地身份其實並不高。宮內有什麽粗活累活。除了那些粗使地婆子。就是靠這些內監。若是有個傳令之類地事情。也會交由內監來做。算是優差了。


    而折桂殿裏地內監。看樣子已經是二級地主了。光是負責登記造冊而已。其他地諸事不管。下麵還有小工可以差遣。倒是挺不錯。這種應該算是肥差吧!


    “我敢肯定。那兩匹馬一定是烏雲驥!”


    “得了吧,馬瘋子,你怎麽跟烏雲驥較上勁兒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有熬出頭,這次科考你可一定不能夠錯過了,別成天什麽烏雲驥烏雲驥地了,你若是真的沒事,不如去聽雪閣看看,默雪姑娘可是難得一見的佳人啊!”


    “說起來,龍靖老弟,默雪姑娘似


    情有獨鍾啊,獨獨對你笑了,你可要抓緊機會啊!”


    “兩位兄長取笑了,科考十年一次,十年辛苦在今朝,還是科考為重,文藻折桂,誰不心往之,兒女私情,還是容後再議!何況,我隻是覺得那默雪姑娘似為故人,因此才多留心,兄長切莫再開如此玩笑!”


    正要關門,子瑜聽到了那個“馬瘋子”,想起了小時候見過的那個愛馬如癡的人,是那個人嗎?好奇心起,聽得聲音靠近,便留了半邊門,向外看去。


    當年不過匆匆一眼,哪裏能夠認出哪個是馬瘋子,隻看得四個書生模樣的人風采卓然,最出眾的莫過於那個略微居後的“龍靖”,眉目清朗,一表人才,最難得的莫過於舉止謙恭,對身邊兩者都是有禮有節。


    他身邊兩人相貌清俊,著文瀾衫,這種藍底上素繡蘭草翠竹的衣衫行走之間顯得風采翩翩,最為書生所愛,價格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的,也是有錢的象征。最左一人,五官端正,卻沒有什麽可出彩的地方,目中似有癡色,不理會身旁三人所言,嘴唇蠕動,也不知自語著什麽。


    秋月苑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帶著花園水榭的院子,房間還算多,想必這四人也是住於此院之中的,想著,就看到其中一個文瀾衫看到此房有人驚訝了一句:“不知是哪裏的學子又來了,咱們還是去拜訪拜訪吧!”


    另一個文瀾衫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白紙扇,附和道:“也好,隻是,天色有些晚了吧!會不會太打擾?”


    子瑜聽得此話,打開了門,高聲道:“不打擾不打擾,求之不得,正想要拜訪幾位!”拱手為禮,雖然生疏,卻因年紀小,也無人責怪。


    程知秋配合得很,想來是突然得了此驚喜,有些興奮過度,子瑜才把人讓進屋子,他就招待開了,茶水糕點卻是龍靖從他的房間取過來的,這裏對學子的待遇很好,一般早上就有人送過來茶水糕點,其他時間,則需要自去取買,也有長期雇用那些小工往來的,也有自帶仆役的,十分方便。


    書生之間,無論是清談還是虛話,總是有好些話可以說,程知秋走的地方多,見識廣,除了開始的問詢之類由那四人主導,到了後麵,那四人幾乎就成了純粹的聽眾,卻也是相談甚歡。


    馬瘋子大名馬恩,其父馬世元是馬販子出身,後來為西州一富,因出身飽受歧視,所以讓馬恩出來科考,混個官身,可惜馬恩並不是這塊兒料,愛馬如癡,恩科落榜,其父不甘心,又讓他再來,還帶著表弟馬龍靖同來,他這個表弟都是才華卓越,深得他這兩位友人好感。


    “我們和馬瘋,呃,馬恩相識已久,他這人,就是愛馬如癡,旁的也沒什麽不是,若有說話不應,不去理他,過了那勁兒就好,剛剛在門口看到了兩匹好馬,等他迴過神來隻怕還要一會兒!”史鵬舉解釋著,他為人倒是大氣,口無遮攔,有些隨興所至的意思。


    “鵬舉話不中聽,莫以為怪,我們三人相識也有十幾年了,說話有些無所顧忌,知秋可還習慣?”屈原朗為人就小心得多了,顯得有些拘謹靦腆。


    程知秋大手一擺,說:“哪裏,我極羨慕幾位兄弟之情,看得眼熱啊!”略頓了頓,“既然同住一院之中,還要多多來往,互相關照才是。”


    “如此甚好。”幾人點頭誠是,一個院子的人若是能夠和睦相處了,也省卻不少麻煩。


    蘇木青對此類談話不敢興趣,聽了一會兒就借故離開了,子瑜本來還想要多聽些,可是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什麽有用的,倒是觸到一些唐經格的事情,但是那個程知秋大概顧慮太深,打了個哈哈就略過去了,子瑜隻知道那唐經格犯了什麽事,然後被斬首了,害的科考也延了一年,方才在今年進行。


    那件事情似乎影響不小,各地整飭學風,司學江中亮還曾專程到太學訓導了一番。


    這些折桂殿的學子白日除了在殿中讀書自學,結交好友,就是到太學請教師長,太學常駐的有幾位十分不錯的老師,逢五,還有皇子師李世言前往講學,極得學子追捧,那一天,就連去大恩寺上香的閨閣小姐也會多出很多,想要譜一曲才子佳人的美談,其熱鬧之處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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