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城中,燈節已經結束,有些散盡繁華的寂寥之感,大街小巷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安寧,除了客棧空了不少,連帶著街邊的小攤販也少了不少。


    “這燈節倒是不錯,咱們下麵去哪兒,我聽說各城的燈節時間都不一樣,若是可以,不妨咱們挨個趕個遍兒!”小個子的周六在燈節上得了便宜,拐得哪家的姑娘跟他廝混了一晚上,還定下了海誓山盟,雖然都是哄人的,卻也讓人樂而忘返。


    “嘖嘖,看你那笑,真是……”旁邊唏噓聲不斷,這個半路插進來的女孩兒正是那途中的古怪少女容珍,此時她換了一身白衣,愈發顯得清麗脫俗,那歪髻上插著一根很顯眼的白玉簪,卻是燈節時哄著周俊毅給她買的。


    “怎麽了,你好事不成還不許旁人快活了!”周六打起嘴仗來從來不會輸,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女子而容忍一二。


    “老六!”最是老成持重的周大皺了皺眉頭,嗬斥了一句,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周俊毅。


    周六嘟囔了一句退到一邊兒,這兩天倒是好好地休息了一下,勁頭很足,就是怎麽著也要顧忌著不能敞開懷來胡鬧,倒不如在軍營裏麵好,訓練是苦些,卻也可以勾肩搭背隨處胡鬧,偏偏插進來一個姑娘家,真是別扭。


    周俊毅腳步不停,甚至都沒有看到身後有人在胡鬧,周大緊跟著他的腳步,周六不說話之後覺得沒意思,瞅個空子喊了一聲“我去看看老四!”就跑了,就剩下容珍還寸步不離地跟著。


    “這幾天都沒見著,可能不在這座城市吧!”周俊毅皺著眉頭說,雖然是借著這個名號躲一躲家中雜事,可來了卻也不能空手而迴,反倒是認真起來,以前大概還有玩笑的意思,現在卻是全然的執著了。(..tw)


    周大還沒有答話,容珍就湊過來搶話:“呆子,你倒是告訴我你找誰啊!我幫你找,就算不用樓裏的關係,我也能夠幫你找到!我容珍說到做到!”一隻手已經挽上了周俊毅的胳膊,把半邊身子都吊了上去。


    “鬆開,像什麽樣子?!”周俊毅出聲斥責,甩開手去,不理會容珍那一臉委屈的表情繼續向前走著,就好像沒有聽到容珍的話一樣。


    周大看著女孩子家泫然欲泣的樣子倒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棲霞樓的消息為天下之快,覺得或許她們會有辦法呢?拿出了懷中收著的圖像,說道:“周兄是在找他,不知姑娘可曾見過這孩童?”


    畫紙上地子瑜好像是活著地一樣。或濃或淡地黑墨畫得很有立體感覺。讓容珍眼前一亮。問道:“這是誰畫地啊。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畫法。真是好看!”


    周大撫額。他怎麽把希望放在這個古怪地少女身上呢?她地口中似乎從來沒有什麽正題。一想到初見麵地時候她就用鞋子丟將軍。然後一跳一跳地跳過來讓人抱。真是有傷風化。甚至還讓將軍給她拾鞋。


    雖然最後鞋沒有拾。她還是纏著將軍給她買了一根發簪才算作罷。當真是磨人得很。什麽相逢就是有緣。什麽心有靈犀。什麽天作地合地。這是正經女孩子說地話嗎?好吧。她本來就是棲霞樓地。不正經。


    “呆子。你站住!”這工夫周俊毅已經走出十來步了。容珍喝了一聲。引得路人都看過來。她嬉笑著衝著大家做了個鬼臉。“不是叫你們。繼續走路繼續走路哈!”


    周俊毅倒也一時走不成了。站住了。眉心攏成感覺自己自從見了這少女就是頭大如鬥。不能打不能罵。還真是奈何不了她了。


    “我知道這孩子!”這樣一句話輕巧地從紅唇中吐出。引得周俊毅地神情緩和了一些。看著她問:“你知道?”還有幾分懷疑。她信口開河地能力可不是一般地。


    “當然!”自信地點了點頭,昂起了下巴,一副“你來求我我就說”的神態,俏皮可愛。


    “愛說不說!”周俊毅又皺起了眉頭,走得還更快了些,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周大看了看這個,看了看那個,還是收好了那張畫緊跟而上。


    的不吃,那軟的你總吃吧!”容珍跺了跺腳,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個快步走開的身影,轉身摸入了一條巷子裏。


    …………


    宅院在半山腰上,原來可能是富戶家裏安置的偏院,就是那種藏秘密的地方,可以是積藏財寶,也可以是金屋藏嬌,而現在,則成了綁匪的棲息地。


    “東西送去了可有什麽反應?”火急火燎的杜嘯首先問著。


    送信去的是個灰衣護衛,用幃帽遮了臉匆匆而迴,一路上還繞了好幾個圈兒,就是怕人跟蹤。


    “沒有反應。”幹淨果斷地答著,之所以送完信沒有馬上返迴就是害怕蘇君發現了潛藏的人,然後跟蹤而來,現在看來……


    “讓我去見子瑜!就是被你們擄來的那個孩子!”莫語冷酷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


    聽到這聲音,那護衛首先低了頭,他把人引來了這裏,就是他的不對,而他還沒能發現,更是更大的錯誤。


    “算了,你沒有留意小孩子,不是你的錯!”邱晏息事寧人地緩和著大哥的怒氣,打著圓場讓那護衛退到一邊兒,而他自己則是抓起了眼前的子瑜,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讓他進來!”大哥徐輝雖然有些不滿,卻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三家之中雖然以徐家為尊,卻還是要多加籠絡,不然,很有可能就是分崩離析,若是那樣,徐家也不能獨活。


    “莫語,別進來!他們不是好人!”子瑜扯著嗓子高喊,卻也沒人理會,這深林之中,倒也不怕聲響傳得太遠。


    莫語還是進來了,被一個護衛押著進來,手臂反扣在身後,被扭進來了。


    “子瑜!”一眼看到子瑜的情況,莫語有些激動起來,掙紮了一下,竟然被他給掙脫了,跑了兩步,到了子瑜的身邊。


    邱晏沒有放鬆警惕,杜嘯倒是揮了揮手,讓那個護衛都退下了,一個小孩子而已,哪裏值得這麽勞師動眾地防備。


    “你沒事吧?”兩個人同時開口問對方,一問完都愣了,笑了起來。


    “倒是兄弟情深啊,他是你哥哥?”徐輝冷眼旁觀著,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當日裏激起了杜嘯邱晏對於仇恨的記憶,卻又阻止他們殺死子瑜,為的不過是騙那蘇木青過來以命換命,小孩兒不足為慮,卻也不可養虎為患,大可以在蘇木青死後再收拾他。


    莫語從進來到現在的表現一直很正常,沒有絲毫武功的樣子,更是在那一撲的時候跌倒了,看上去就像是個力氣大點兒的普通孩童,放鬆了邱晏的警惕,讓他收起了匕首,放開了子瑜,他有信心這兩個孩子跑不了。


    “不是,莫語是我的好朋友!”子瑜堅定地說著,拉著莫語的手,扶他起來。


    一句“好朋友”子瑜以前也說過好多遍,卻隻有這迴聽得莫語激動莫名,若不是自己,他可能落不到這樣的地步,而現在,他非但不怪自己,還把自己當做好朋友!眼中一熱,差點兒沒有落下淚來。


    “好朋友嗎?等到你們兩個隻能活一個的時候,你會選擇讓他活,還是讓自己活?”徐輝冷冷地問著,一反他往日的寬厚溫和。


    曾經,也有那麽一個人說要跟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可是,為了逃命,那人把他留在了身後,甚至還絆倒他以求阻礙蘇君的視線是好朋友嗎?那一刻,徐輝的心冷了,徹底冷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被蘇君當做死人忽略了,這樣逃過了一劫,而那個要做好朋友的人則很倒黴地被殺死了,就在他眼前死掉了。


    “讓他活!我說過要對他好的!”子瑜不假思索地說著,如果真的能夠活一個的時候,自然是讓他活,客觀上,會武功的莫語能夠逃跑,而自己不行,反而是拖累,主觀上,若是自己死掉就是下一次穿越呢?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吧!


    眼眸中滿是堅定,生生死死,都無所謂,能夠活就活得開心,能夠死,也要死得幹脆,這樣就可以了,明知必死還要留戀生的機會,那可能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死掉好了!反正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的!”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隻知道聽話,一如子瑜以前說的木偶一樣,那就是自己以前的日子,如果沒有了子瑜,自己大概還是那個木偶吧,所以子瑜,你不能死。


    “莫語,你不懂!”子瑜拉住莫語,低聲說,“如果我死了,不一定就會是死能這麽說,莫語,你的生命隻有一次,死了就沒有了,就算是再有的可能性也不超過億分之一,而我不一樣,這已經是我的第二次生命了,活的這六年都是賺的,也是多餘的。”


    這番話子瑜說得輕聲,可是在場的人還是都聽到了,聽得莫名其妙,第二次生命,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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