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老遠,卻不見蘇木青和子瑜的影子,莫語知道自己還是有些自負了,焦急萬分之餘也隻能先迴到客棧等待,包袱還在,多少讓他安心了些,靜心坐等。


    再說子瑜那裏跑出了城,又哭了好一陣子才迴過味兒來,現在的父母不是以前的父母,兩種事情不能夠混為一談,成熟的思想這時候作祟,隻覺得剛才鬧得那麽一出,實在是有些丟人現眼。


    那女孩兒才多大啊,跟她計較什麽,何況,從頭到尾,蘇木青和莫語連眼角都沒有掃她一眼,自己到底在鬧哪門子的別扭呢?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還好這城中都沒有人認識自己,不然還不得被笑死啊!竟然是為了這麽微不足道的理由去撞馬車,真是找死!


    一吸一吸地抽泣著,沒有了淚水,正在緩著勁兒,剛才哭得累了,現在肚子餓,嗓子幹,還有些累,跑了這麽遠哪,真不敢想象是自己的成果,不知道若是開個短跑賽事會不會得個冠軍迴來。


    蘇木青在一旁看著子瑜平靜下來了,這才上前來,從隨身帶著的小藥瓶裏倒出兩粒棕色的藥丸兒給子瑜喂下,慢慢撫著他的後背把他抱在懷中,輕輕說道:“現在餓了嗎?迴去吃飯吧!”


    語氣正常得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至於子瑜這樣子的突然爆發,以前不是沒有過,隻是沒有這次鬧得這麽厲害罷了,隱約感覺到這是因為子瑜不喜歡那個女孩兒,那麽,就趕走她好了,子瑜不喜歡的留著也沒有用。


    有些話用不著說,既然子瑜不喜歡,那麽提也不要提了,出於這樣的想法,蘇木青直接避免掉了談論那個女孩兒的事情,事實上,他根本還不知道那女孩兒的名字,甚至連樣貌也沒有記住,這一點上倒與子瑜一樣,不注重人的容貌。


    點兒餓了!”在蘇木青的胸前蹭了蹭四道清流,感覺到臉上幹淨了,這才咧開嘴笑笑,說道:“爹爹揉揉,臉上幹得疼!”眼淚被風吹幹,害的臉上幹疼,說到底還是自找的罪受。


    被揉得通紅的眼睛,臉上白一道灰一道的花駁,現在的子瑜就好像是小花貓一樣惹人憐愛,輕輕捏了捏那有些發紅的小鼻頭,蘇木青笑了笑吧,爹爹帶你迴家!”袖子一展把子瑜的臉包住,不讓風繼續吹著,迅速迴到了客棧。


    莫語正在房間裏急得團團轉,就看到蘇木青抱著子瑜迴來了,高興之餘馬上開始準備煎藥,調養有調養的藥,生病有治病的藥,吹風了也有防寒的藥,各種方子都在莫語的腦子裏存著,看了看子瑜的情況就開始準備防治風寒的藥。


    自從冬天在北州受了涼之後,子瑜的身體就總是不好,蘇木青把那個早已遺忘了的血玉也掛在了子瑜的脖子上,那血玉別的作用不大,就是有些暖身的好處,隻可惜太小了,若是能夠找到更多的做成床,讓子瑜常常睡著,應該會更好!


    要來了熱水給子瑜洗了洗臉。這種事情蘇木青做得拿手之極。輕輕巧巧就把子瑜地臉蛋弄幹淨了。索性脫了他那已經變成灰衣地白衣。又把子瑜全身都擦了擦。擦完之後抹上特質地油脂。子瑜轉瞬就香噴噴地了。


    這油脂還是在子瑜嬰兒時期研究出來地。那時候蘇木青不太會帶孩子。以為隻要找人喂了奶。看顧著拉撒就可以了。結果嬰兒總是躺著不動。身後就悟出了小痱子。治病可是蘇木青拿手地。那些小點子很快就消下去了。這就是這油脂地好處了。清涼潤滑。裏麵添加地都是好藥。味道也清幽得很。


    子謙和子瑜是塗著這種油脂長大地。連帶著身上也帶了那麽一股子清香味兒。很是好聞。當真是氣質如蘭。腹有馨香了。


    “明日晚上就是燈節了。子瑜不喜歡這裏了。那看完燈節咱們就走!”蘇木青淡淡說著。手上不停。繼續給子瑜換上幹淨衣衫。


    這些時日他在晚間很是尋覓了一番。打探消息費了不少工夫。卻也沒有得到子謙地消息。跟那梁千山說好了。他會幫忙尋人。倒也不需要太勞心了。


    歎息一聲。他要操心地事情真地還有很多哪!


    …………


    城主府內,城主宋遠矚換過了衣衫,一身藏青色的長袍透著清雅味道,隻可惜下巴上的那一小撮胡子直楞楞的,有幾分武人的挺拔,硬是破壞了那一份清雅,看上去有些奇怪。


    分腿而坐,雙手放於膝上,靜坐不動的時候,宋遠矚也顯得硬起挺拔,頭上的金色帽冠是紗製的,三顆金珠在其間顫顫,金絲蟠龍,看起來愈發顯得身價高貴不凡。


    “大公子此來所為何事,莫不是大人那裏有什麽吩咐?”宋遠矚口氣客氣,眼神中卻潛藏著一絲輕蔑,宋明輝看起來是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卻沒有多少幹才,遠遠配不得右丞的大力栽培。


    但,世事就是這麽不公道,有些人生來就是城主,有些人生來就是皇帝,有些人生來就是平民,半點強求不得,富貴貧賤都是注定的,哪怕那人蠢笨如豬,隻要他生得好,卻也不愁沒有富貴榮華。


    宋明輝佯作鎮定,這大廳中的氣勢壓人,讓他的那種公子派頭擺不起來,呷了一口茶,緩緩開口:“家父責問城主涼國之事豈是可以胡說的。”語氣平平,卻因為那“責問”,“胡說”二字透出了一種異樣的含義。


    宋遠矚愣了一下,皺眉沉思,未過片刻即大笑起來,說道:“是了是了,我年老了,到底有些糊塗,竟讓這種事情驚動了大人,實在是我的過錯。”嗬嗬笑著,明了了其中的含義也不再深談,“大公子此來倉促,卻也來的正巧,明天就是城中燈節,很是熱鬧,大公子若是不忙,倒是可以看看!”


    “我這慶城中,別的不說,就是這燈節還算一景,大公子在別處可是看不到這麽好看的燈節,錯過了未免可惜!”極力推說著,熱情卻沒有多少誠意。


    “如此,就在府中叨擾城主了!”宋明輝拱了拱手,卻之不恭地接受了挽留。


    “城主——城主——”管家宋福跑得有些微喘,實在是這大廳離前堂太遠,過來不易,又要過兩三道門檻,想快也快不起來。


    “什麽事這麽慌張?”宋遠矚有些不喜,眉頭一皺,問得嚴厲。


    宋福看了看一旁的宋明輝,想了想,這才答道:“門口來了位女孩兒,說是大公子的妹妹,鬧著要進來,小的讓她從後門走,她卻是不幹,在門口大鬧起來是外人看了……小的實在沒法,隻能來請示一二。”


    這宋福平日裏做事都是謹小慎微的,正因為他謹慎所以才成了內府管家,但也正因為他謹慎,凡事都沒有擔當,但凡有事情都要匯報請示,這點是宋遠矚喜歡而又無奈的,對這樣的人你可以很放心,隻要給了章程他就會辦,很是刻板,但是卻也很操心,因為不懂得靈活應變。


    眼前的事情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一個小女孩兒嘛,大不了擄了她進門,哪裏容得她在門口大鬧,內臣勾結城主也算得上是重罪了,隻希望那女孩兒所知不多,懂得分寸,不至於亂嚷嚷。


    宋明輝更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聽得宋福言語,已經知道在門口的必然是自己那個小妹無疑了,這種沒有分寸的事情隻有她才能夠做得出來,在家裏尚覺得可愛,在這裏,那就是可惡了。


    “我去看看!”宋明輝向城主致歉,拔腿就向外麵走去。


    城主府的門口,宋錦繡正在大鬧,“……你們這些看門狗,還不快放我進去,我哥哥在裏麵哪!算起來,城主還是我叔叔哪,你們竟然敢攔我!”受了莫語氣的宋錦繡這時候借題發揮,一通大罵絲毫沒有遮掩。


    宋明輝出來的時候正聽到那句“城主還是我叔叔哪!”當即臉上色變,飛身而出,在宋錦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巴掌已經摑了過去,罵道:“哪裏來的賤人,竟然敢在城主府門口撒野,信口胡言,來人,給我割了她的舌頭去!”


    這一番聲色俱厲的喝罵讓身邊的貼身侍衛都愣了神,反應了一下急忙上前點住了宋錦繡的啞**,把她從後門拉了進去,宋明輝沉著臉掃了一眼圍觀的人,也不發言匆匆進去,這一個晃臉來去匆匆,倒有許多圍觀的人看不出門道。


    宋錦繡一直被拉到了內府,這才被解了**,沒等她發威,宋明輝已經叫來了齊氏執行家法,用細竹笢子狠狠地抽著光裸的小腿後麵,齊氏手下很有分寸,是那種皮紅肉疼不破皮的水準。


    好不容易見到哥哥了,先是當頭挨了一巴掌,然後又是被一頓打,宋錦繡好大的不服氣,瞪著大眼睛,流淚卻也不喊疼,嘴巴被堵住了。


    害怕遲則生變,又害怕此時會被傳入有心人的耳中,宋明輝也沒有了出來時候的好心情,匆匆向城主辭行,當天就帶著宋錦繡走了,為了懲罰宋錦繡的胡作非為,她被捆成粽子一樣扔上了車子,連話都不能說一句。


    對此,城主隻蔑言一句:“不堪造就,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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