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晉城停留了一天,因為子瑜從來沒有來過晉城,難免有些貪玩,蘇木青也不願意太趕了,累著子瑜,索性就讓他多休息一天,也順道可以多買些食物,出了晉城往北,大城市雖然還有幾個,卻不如不進的好。


    帶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失憶孩童,若是真的隻是富貴人家的小孩兒也就罷了,被認出來,說不定還能像子瑜期望的那樣得到一筆“救命之恩”,但,若是有什麽麻煩的人家,那……可就不太好說了。


    蘇木青一直認為是後者,因為普通的富貴人家不會從kao山村的那條山脈經過,也不太會惹上什麽不為劫財的殺人,更何況,那個掌印也不是一般的殺手能夠做到的,至少需要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才行。


    綜合以上幾種因素分析,蘇木青決定還是繞著大城走比較安全,他知道一條路,不進城反而能夠更快到達昭義。


    子瑜沒有吃過lou宿的苦頭,一聽到可能要lou宿,就知道興奮了,張羅著買帳篷買野外生存工具,周純卻沒有那麽高昂的興致,他早已經知道lou宿並不是什麽好事情了,隻是被子瑜帶著,不得不去做“人形購物袋”。


    蘇木青本來想跟著子瑜一起的,卻意外碰到了老朋友,不得不去“敘舊”,因此再三叮囑了子瑜之後就先離開了。


    “哎呀,為什麽沒有帳篷呢?”子瑜跑了幾家店,都沒有問到帳篷,正嘟囔著,突然愣了一下,是了,這是古代,可沒有什麽戶外運動用品店,哪裏會有帳篷呢?


    懊悔地拍了拍腦門,帶著“吉平”來到了一家布店,找人代做最簡單的可以勉強稱之為“帳篷”的東西。


    “現在你爹不在,你可以告訴我什麽是飛機了吧!”周純對這件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等到子瑜給掌櫃的說完了該怎樣縫製那無用的布料,他就借機問著。


    “飛機啊!”子瑜放下毛筆,看了看外麵湛藍的天空,流lou出一絲深深的向往,不止是對於飛機,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


    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迴過頭來,衝著“吉平”粲然一笑,那好像繁華盛放間的刹那明媚,襯著那一雙霞光萬千的雙眸,一下子讓周純不敢逼視,匆匆移開了視線。


    小桌上放著幾張宣紙,這是剛才為了方便表述,掌櫃的給他準備的,子瑜這時候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借用,紙張有些單薄,他把兩張重疊在一起,三下兩下就疊出來一個最簡單的紙飛機。


    “看好了啊!”習慣性地在飛機頭上嗬了一口氣,輕輕揚手,白色的紙飛機就從門飛了出去,想要衝上藍天,卻終於還是無能為力,在一半兒的時候落下了。


    子瑜的目光卻一直沒有收迴,順著飛機上起的勢頭看著,那一片藍天中,那一抹白雲間,好似真的可以承載著一個遙遠的迴憶。


    “這,就是飛機?”周純愣愣地看著,他是怎麽做到的,怎麽三下兩下,那張紙就可以飛起來了?想到好奇處,他也有些興奮,想要跑出門去把那個落在塵埃中的紙飛機撿迴來。


    可惜,有一隻手比他快了一步,周純見到那一隻大手撿起紙飛機,剛想說“這是我的”,卻在抬頭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急忙低下頭去,跑迴了子瑜身邊,又趁著子瑜不注意,悄悄往布店的後堂走去。


    “這是誰做的?”那撿了紙飛機的男人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小的變故,他隻是好奇著這小小的玩意兒,拿在手中看了看,卻不得其法,他剛剛明明看到它飛起來的啊!


    子瑜這時候才迴過神來,倒不是聽到那聲問了,而是有人擋住了他眼前的那一片藍天,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那男子有著一張俊朗剛毅的容顏,雖然勾起了唇角在笑,卻還是帶著一股子濃濃的煞氣,很兇的感覺。


    皺了皺眉,他迴憶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要是子謙在就好了,他總是能夠很安靜地陪著他!想了想,迴過了頭,卻沒有看到“吉平”,奇怪了,剛剛他不是還在哪嗎?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店鋪內除了小夥計還在懶懶地支應,掌櫃的一拿到子瑜關於“帳篷”的創意稿,就嗅出了一些商機,急忙跟後麵的師傅商量去了,留下子瑜在一旁的座位上坐著。


    周俊毅隻是拿眼一掃,就斷定這物什與那夥計無關,倒是很像小孩子的手筆,於是,徑直朝端坐不動的子瑜走過去。


    子瑜垂下眼簾,又抿了一口茶水,想了想,還是扮豬吃老虎比較適合自己,無緣無故做出一番大人樣子,配著這孩童樣貌,怕是會惹人奇怪吧!


    想到這裏,笑眯眯地揚起頭來:“叔叔能把東西還我嗎?”


    白皙而粉嫩的肌膚,點墨一樣的雙眼中是說不盡的靈氣,這樣的一個小孩子衝著自己笑,還真是讓人無法對他冷下麵孔,起碼,周俊毅是做不到,這還是第一個沒有被自己嚇哭的小孩兒哪,想到這裏,對這孩子又多了幾分好感。


    周俊毅領軍征戰疆場已有五年,身上浸染的煞氣讓孩童都不敢輕易kao近,頂著一個將軍的威名,也沒有誰會把他當做普通人對待,即便他再怎麽微服,也無法掩蓋身上的氣勢,弄得沒有一個孩子不對他避如蛇蠍。


    隻能說,孩子的本能還是很厲害的。


    走上兩步,周俊毅努力笑著,害怕嚇壞了小孩兒,獻寶一樣地把那物什遞到了小孩兒的麵前:“這個,是你做的,那你能讓它再飛一次嗎?”


    “可以啊!”子瑜笑得甜甜的,接過了紙飛機,在周俊毅期盼的目光中將紙揉成一團,撕碎了,整個過程之快速讓周俊毅來不及反應,等他迴過神來,就看到小孩子還是笑得甜甜的,吐出一句,“但是,我為什麽要讓你看?”


    笑容是天真無邪的,模樣是靈巧可愛的,就連那隻是被布帶鬆鬆係住的頭發都是柔順光滑的,但是,為什麽那紅豔豔的小口中能夠吐出這樣氣死人的話?!


    周俊毅攥緊了拳頭,深唿吸,再深唿吸,該死的,他是聽了誰的話一直認為小孩子是可愛的,還讓他因為一直沒有孩子而感到遺憾?!


    “那,告訴哥哥,你要怎麽樣才可以讓我看?”克製著怒火,周俊毅又笑著問了一遍,隻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扭曲了。


    “大叔,您這麽老了可不可以不要裝嫩,難道不知道裝嫩是可恥的啊?!”子瑜有些抓狂地看著眼前循循善誘的中年大叔,從眼眸中嚴重鄙視對方這種誘拐小孩子的行為。


    子瑜其實一直都很別扭,他明明是大人了,偏偏是在一個小孩子的身軀裏,所以討厭別人用哄孩子一樣的口氣對他說話,可又總是喜歡用孩子的便利來撒嬌討好,這就造成了一種矛盾。


    而矛盾的結果就是除了在蘇木青麵前他能夠正常一些,在其他人麵前則都是小大人似的,當然了,這也要取決於心情,若是他心情好了,自然不介意裝小孩子,若是心情不好,那麽抱歉了,毒舌是最輕的。


    子瑜這種怪癖在村人眼中則是小孩子裝老成,最多算是性情古怪,因為子瑜裝起孩童的可愛天真來還是得心應手的,隻要是見過一次他那種模樣的人都不會對他以後的毒舌有任何的惡感,何況,在熟悉的人麵前他也不敢太過分。


    可現在,子瑜因為迴憶起了往事心情不太好,剛剛又發現“吉平”不在了,多少就有些氣不順,而周俊毅就是撞到槍口上的出頭鳥,不“打”還真的不足以泄憤。


    周俊毅雖然不太懂的什麽是“裝嫩”,但是聯係到那鄙視的眼神和厭惡的語氣,還是明白了一些什麽,深唿吸,再深唿吸,我不能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他不懂事,難道我還不懂事嗎?


    子瑜沒有一點兒危險意識,事實上罵過那句話之後他心裏舒暢多了,果然,毒舌有益於身心健康,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跳下椅子,衝著小夥計招唿了一聲:“告訴你們掌櫃,東西我晚上取,做好一些!”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沒有理會那個正在壓抑怒氣的周俊毅。


    小夥計哭笑不得地應了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氣,又這麽小的“爺”。


    子瑜不以為意,在他看來,剛才發生的“紙飛機事件”隻是一個小小的cha曲,沒有必要多加理會,難道你能夠記住每一個跟你說過話的陌生人嗎?答案是不能。


    等周俊毅迴過神來的時候,子瑜已經混入人群中不見了,唯一留下的線索隻有他留在店裏還未取走的東西,跟夥計打聽了兩句,周俊毅胸有成竹地先走了。


    我肯定還會再見到你的!這是周俊毅走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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