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授課基本完畢,子瑜覺得教數字很是無聊,馬馬虎虎教完了剩下的那部分就說散了,贏得了孩童們的一致擁護,畢竟,對於孩子來說,學習這種枯燥的事情能夠不學還是不學的好,這可不是什麽優差。


    “子瑜哥哥,子瑜哥哥……”


    “學生”中最小的那個小不點兒,一個叫做“狗蛋”的叫住了想要離開的蘇子瑜。


    “怎麽了?”子瑜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狗蛋小朋友,他剛剛抹過鼻涕的手正用力攥著子瑜的衣襟,讓他無法走脫,而他的眼睛,烏溜溜地轉著,一張小臉上除去髒汙和鼻涕,勉強算可以是可愛的小正太。


    惡劣地捏了捏小正太的臉,誰讓你把抹過鼻涕的手往我衣服上蹭的?!子瑜眼睛裏的光芒有些惡質,看到小正太被捏著也不敢吭聲,隻會目光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時,他又高興起來了。


    “子瑜哥哥,你去看看狗子哥哥吧抽了抽鼻涕,小狗蛋圓圓的眼睛紅了,淚光浮現,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子瑜捏的,“他說他要走了,不在村裏了!”


    不在村裏了?什麽意思,是要搬家了嗎?子瑜疑惑著看了看子謙,子謙也皺著眉頭,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好吧,你帶我們去看看吧!”子瑜很是不在意地拍了拍狗蛋的小腦袋,順手將從狗蛋臉上蹭到的髒汙又物歸原主了。


    這村子裏來來去去的都有過好幾迴的悲歡離合了,不外就是更遠地方的人遷進來,這裏的人遷出去,有什麽可奇怪的,像是遷走的人,人走了,房子走不了,還有些破爛家具也不會搬走,這時候就會關好門,象征性地掛上一把鎖,若是有人要遷進來,直接住就可以了,也算是一種福利。


    因為村民這種淳樸的行為,有些地方流浪的或者是逃難的來到這裏之後都會找個空房間住下來,村長也不會管,就是象征性地跟村民說一聲就是了,雖然難免有些魚龍混雜,但也促進了文化的交流嘛!


    新來的人總會帶來一些關於其他地方的新鮮事情,讓子瑜的認知不至於局限於這個小小的靠山村裏,同時也會帶來新的人口,二狗子就是一個。


    狗蛋口中地狗子哥哥就是被子瑜批評地二狗子。他昨天突然提出以後都不來了。子瑜因為害怕會引起一種風氣。於是就嚴厲地斥責了一下。結果。竟然真地不來了。然後現在還要說搬走。還真是……


    說起來。這個二狗子也不算是本村地常駐人口。也是從外地搬過來地。是和他娘一起逃荒過來地。差不多是一路乞討。吃草根啃樹皮過來地。村裏人看他們娘倆可憐。也就收留了下來。一點點兒地幫助讓他們在這兒安了家。


    誰想到那個女人沒有福氣。剛剛安定下來沒有多久就病死了。也是村裏人幫忙安葬地。就在山陰麵兒。簡單立了一塊兒石碑。算是知道誰地墳墓。


    大家憐惜這個孩子早早就沒有父母。孤苦伶仃地也就明裏暗裏都幫著。因為這二狗子倔強不肯白白受村人恩惠。平時就去撿些柴火什麽地報答村人。這樣一來一還地。大家關係還是很融洽地。那他為什麽要搬走呢?


    難道還要去做乞丐嗎?還是有什麽親戚?不應該啊。要是有親戚地話不是早都投奔了。還輪得到這時候去找不會是被自己說得難過了吧!


    子瑜暗忖自己也沒有那麽毒舌。但也說不準。他那麽好麵子。自己當眾那麽說他。沒準兒真地傷了他。讓他想要走哪。若真是這樣。自己還真是罪過大了。想到這裏。子瑜有些不安。


    村裏的房屋是雜亂分布的,有的是三個一排,有的是兩個比鄰,最多的也就是四個連成串,那估計是那家人後來添丁了,就給兒子多蓋的房子,隻不過人家搬走之後留給了其他人住。


    跟著狗蛋走過了幾處房屋才來到二狗子的房子,那個房子算是村中還比較不錯的,茅草齊全,都是土胚房,也沒有什麽美觀可言,簡簡單單的一絲人氣也沒有的,看上去很是冷清的樣子。


    看到房子,子瑜更加有些後悔,昨天不應該那麽嚴厲的,他不過是來跟自己說以後不來學了,怎麽說也算是打了辭職報告的,自己那樣說確實有些不妥當。


    “你們來做什麽?!”二狗子剛好出來,碰了一個正著。


    子瑜看到他單肩背著個灰藍布的包袱,看樣子是要走的感覺,想要問問他為什麽走,可是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昨天剛剛批評了,今天就挽留,實在不是子瑜的作風,正鬱悶著就聽到子謙開口了。


    “你這是要去哪裏啊?都不打聲招唿,還是狗蛋說我們才知道的,就算是要走,好歹也要說一聲啊,難道你討厭我們麽?”子謙說著扯了一把子瑜,不停地使著眼色。


    “就是就是是生我氣了吧?”有了人開頭,子瑜還是能夠接茬的,有些不自在地問著,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聲音柔和了許多。


    二狗子的表情有些扭曲,終於還是大笑了起來:“蘇子瑜,你怎麽像個娘們兒一樣啊?!”沒有等子瑜發火,他咳嗽了兩聲說,“我一個男子漢跟你計較什麽,小裏小氣的,我這是要跟著老村長一家一起走,老村長他兒子在鎮裏開了一個酒樓,缺個夥計,他覺得我合適,讓我跟著一起去,有的吃有的喝,還有地方住,每月還能有三十枚太康天元呐!”


    靠之,浪費表情!


    蘇子瑜狠狠地瞪了一眼二狗子,感覺到他可能皮糙肉厚沒感覺之後就轉而看向狗蛋,那個小家夥聽此時正喜滋滋地抱著二狗子的大腿:子哥哥以後會迴來看我嗎?”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和語氣結合起來隻能讓子瑜想到一個詞――狗腿。


    “那麽好啊!真是羨慕你!”子謙笑著說,眼睛中閃過一絲向往的意思,能在鎮子裏生活在村裏人看來就是很美好的了,有見識有出息有能耐,幾乎所有好的詞匯都是形容鎮裏人的,城鄉差別明顯有歧視。


    “是啊,恭喜恭喜了!”不過就是一個小二嘛!有什麽好的?!子瑜很是不以為然地睇了二狗子一眼。


    二狗子撓撓後腦勺,憨厚地笑了笑:“你們以後要是到鎮子裏了,可以來找我的,就是德勝酒樓,找找就能找到我了,子謙子瑜,你們也可以去的,聽村長說那裏挺缺人的,子瑜還識字,說不定可以記記賬什麽的哪!”


    子瑜聽了沒有什麽反應,他還想要再過幾年的鄉村生活哪,何必早早去給人當牛做馬,而子謙聽了,則是眼睛一亮,高興地應了一聲,要是去,一定去找你!”說著還像模像樣地拍了一下二狗子的肩膀。


    就先走了,老村長正等著我哪!”二狗子也不多說,摸了摸狗蛋的腦袋,留下一句以後會迴來看他,就向村口走去了。


    “走吧,咱們也迴吧!”蘇子瑜扭著子謙的胳膊就往迴走,怪不得村長昨天說要搬走哪,早早地將家中那些不能帶不能賣的東西送了人,自己家得到的就是一把木鋤還有塊兒菜板,算是比較豐厚的了。


    讓狗蛋自己迴家,子謙和子瑜默默地往迴走,一路上子謙一反常態地沉默不語,子瑜也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有說話。


    還沒有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楊家嬸子的女兒秋花在門口張望,碎花衫子很是素雅,有那麽幾分清秀佳人的感覺,她家眼界兒高,十四的大姑娘了,卻到現在都沒有定下婆家,村裏早就有人說閑話了。


    子瑜倒是看得明白,這秋花不是為了別的,她是看上自己家的爹爹了,話說那個蘇木青也不過是三十來歲,比照著有十六七八的女孩兒去給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做妾,他和秋花之間倒也不算太不道德。


    秋花人也挺好的,動不動就假借著她娘的名義過來照顧一下飲食,還親手送鞋子,蘇木青是從來不收的。鞋子在這裏有一種特殊的意義,要是哪家的女人看上哪家的漢子,就送鞋子,漢子收了就是同意了,可以成親了,所謂的“鞋者,諧也”。


    子瑜其實也不太喜歡自己突然多了一個媽,尤其是當秋花一見到蘇木青眼珠子就再也不會看到別人的時候,他對秋花的厭惡感就更強了,也因此,他沒少偷偷指使秋花做事情,比如給自己做個鞋子,縫個衣裳什麽的。


    蘇木青估計也知道,卻什麽都不說,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也怨不得別人,從時常剝削來的東西上看,子瑜還是挺喜歡秋花的,真是矛盾啊!難道要為了嗟來之食把蘇木青的終身賣掉嗎?子瑜常常有著這樣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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