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駱冬明黑色的路虎低調的行駛在其中。


    車子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戛然停在一個紅燈下,駱冬明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方向盤,漆黑陰翳的眼眸從遠處收迴,輕輕轉頭,眼眸瞬間便柔軟了下來,沾染滿了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滿足跟安心。


    在副駕駛坐著的那個嬌小的身影正是鄭好,她有些背對著駱冬明,小小的腦袋抵在窗戶上,留給駱冬明的是一個柔軟卻又悲傷的側影。


    從上了車,她便哭了一路,盡管沒有出聲,盡管小小的腦袋始終朝著窗外的方向,駱冬明的餘光中,卻始終感覺到了那個小肩膀的顫抖,他的眼眸也就隨之又沉重了一層。


    許是哭累了,現在她已經靠著車窗沉沉的睡著了,駱冬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緩緩的蓋在她的身上,就在低頭的那瞬間,她小臉就近在眼前,她微蹙著眉毛,小嘴微微張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大大的,一顆顆的晶瑩的淚珠。


    駱冬明輕輕的拭去她臉上未幹的淚珠,修長的手指卻並沒有離去,它沿著她的臉龐輕輕劃下,落到她的下巴上停住了。


    駱冬明的手指輕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的眼眸一深,略有幹澀的嘴唇便輕輕的覆蓋上她柔軟的櫻唇。


    這個吻,他等待了八年……他心中的百感交雜隻有他自己知道,直到真真切切的擁有著她的香甜之後,他才確定,這八年來,他到底容忍了什麽樣的寂寞,什麽樣的煎熬……


    後麵滴滴答答的喇叭聲吵醒了駱冬明的思緒,原來綠燈已經亮了很久了,他抬頭,平息了一下氣息,緩緩的踩下油門。


    鄭好醒來的時候,正睡在午後的溫暖中,和煦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透到她的臉上,像是小貓一樣嗬著她的臉,她張著嘴摸摸臉蛋,悠悠的睜開眼睛。


    房間裏的冷氣開得正足,有股清爽的涼氣籠罩在這個全是冷色調的房間裏,黑色的質感家具,灰色的歐印壁紙,甚至就連鄭好頭頂上站了半個頂壁水晶燈,都泛著冷冷的金屬基調。


    在整個冷色調的房間裏,她的頭頂邊上卻有個禿了毛的兔子公仔,咧著嘴,衝她笑著。


    鄭好的腦袋空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的房間。


    陌生的房間讓她不由的有些慌神,她猛然的坐起來,手忙腳亂的卻碰倒了旁邊的床頭櫃,上麵排的整整齊齊的一摞書唿啦一聲倒了一地。


    鄭好更加的手足無措起來,她慌忙跪在灰色的地毯上,頭上不自覺的冒出一層細汗,手忙腳亂。


    “你醒了”。一雙灰色的拖鞋闖入她的眼簾。


    鄭好慌亂的抬頭,看到穿著一身家居服的駱冬明,手裏端著一隻釉花的青晚,沉著一雙黑色的眸子關切的看著她。


    “駱……駱醫生?”


    鄭好跪在地上,手裏還拿著散亂的書,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抬頭看著駱冬明,迷茫的眼神慢慢的透徹起來,想起來了,在她與鄭暮雪分別之後,是哭著被駱冬明拉上了車。


    “放著吧,一會讓阿姨收拾”


    駱冬明將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彎腰輕巧巧的便把鄭好拎了起來放在床上。


    “磕著了?”


    駱冬明蹲下,鄭好穿著夏天平常的短褲,雪白的圓潤的膝蓋便露在外麵,駱冬明輕輕一掃,中間的那塊紅紫觸目驚心,磕的不輕。


    駱冬明捏捏眉心,轉身拿來一個醫藥盒,一把拽住將要起身的鄭好,臉色嚴肅的像是訓斥小孩子。


    “別亂動”。


    午後的陽光透過那層薄薄的紗簾照到他的身上,他半蹲著,兩條如劍般英挺的眉毛輕輕的蹙著,幹淨的手指熟練的處理著她的傷口,仔細的像是碰觸的是什麽稀世瓷器一般。


    “幸好沒有出血,注意這幾天不小沾水,小心感染留疤”駱冬明起身,將桌子上的碗端過來,送到她的嘴邊。


    “喝吧,冰糖綠豆,你最喜歡的……”


    他記得以前李玫總是愛給她弄這個,而她卻總也喝不夠,曾經他對她小孩子的口味深為不恥,可是在她離去的日子裏,他在異國他鄉慢慢的嚐試著弄出這簡單的甜品,後來竟然有些慢慢的喜歡上了這有些甜膩的味道。


    鄭好抬著臉,望著眼前一臉嚴肅的男人,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濃,她皺起眉,緊張的輕輕的打了一個嗝。


    “額……駱醫生,我……我媽給了你多少錢?”


    駱冬明無語的迴頭:“你說什麽?”


    “我是說,你對我這麽好……我……”鄭好的世界很簡單,除了自己的親人,便有一個好朋友林君,如果還要算便還有一個,那便算上半個鄰居王思楊,見年來,她的生活中心幾乎都是圍著這幾個人轉的。


    之前的那個王教授對她也是和藹和親,多加照顧,除了是鄭平海的老同學外,鄭好也知道,逢年過節的辛朵沒有少給他塞紅包,她的世界雖然簡單,可是她也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的。


    “鄭好,你有沒有想過,我這麽關心你,除了紅包,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駱冬明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慢慢的逼近床上的鄭好,鄭好身上帶著嬰兒般的奶香氣跟甜美的發香慢慢的傳到他的身上。


    他的土豆,身上就有這種專屬的香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漂浮了多年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安定了下來。


    “駱……駱醫生,我……我該迴家了”鄭好手忙腳亂的下床,剛跑出去幾步手腕卻被突然抓住了。


    駱冬明不言語,抓著她的手腕,眯著眼睛靜靜的盯著她。


    “你……你……放手,你抓疼我了……”鄭好驚恐的望著這間冰冷的房間,望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都要哭了出來。


    她眼神中真實的驚恐,抗拒,甚至厭惡,那樣的眼神狠狠的敲在駱冬明的心上,終於讓他清醒過來。


    她的眼神從來不會說謊,她好像對他很……反感。


    駱冬明頹敗的緩緩放手,有氣無力,鮮有的服軟:“鄭好,對不起,我失態了……”


    “我送你迴家”。


    “不……不用了……”幾乎是在他放手的那一霎那,鄭好倉皇而逃,快的當駱冬明迴過頭來,她已經在開門了。


    駱冬明正欲上前,卻看到她拿著把手發顫的手,連同渾身都有些輕微的顫抖,害怕的好像的他下一秒便會撲上來把她吃了一般。


    駱冬明驀然止住腳步,眼神低沉的看著她終於開開門,在他的視線中……轉瞬間消失不見。


    他自嘲的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轉身之際,卻一把將桌子上的瓷碗摔倒了地毯上,灰白色的地毯立馬開出了一攤紅綠色的花朵,伴隨著片片碎瓷片,觸目而驚心。


    鄭好迴到家的時候,卻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剛進小區,便看到林大小姐的qq停在路邊,人卻不在車上。


    等到鄭好轉過角時,卻看到了站在她單元門前的林君。


    “怎麽不上去?”鄭好這一天被駱冬明嚇的不清,而且中間又跟鄭暮雪打了一場幾乎是魚死網破的架,她此刻累得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難道不知道大太陽底下站著不地道麽……”林君無比怨念的看著鄭好,大太陽底下曬了幾個小時,頭頂都要冒煙了。


    “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嚇我一跳,這是什麽?”


    鄭好抬起頭,被林君身後一副巨型油畫嚇得不輕,剛才沒看清,還以為是綠化呢。


    鄭好上前瞅瞅,看了看落款,明白過來,依舊有氣無力:“我外公送來的?”


    林君懊惱的捶著胸膛,快要懊惱死了:“我……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我上班上的好好的,尋思順道來看看你把,結果……”


    結果碰到一幫頭發五顏六色的半大小子姑娘們圍在鄭好的單元前,她以為出了什麽事呢,上前一詢問說自己是鄭好的朋友,那幫小子們立即把這副畫推給了她,瞬間跑光了。


    就剩下她,站在大太陽底下,搬也搬不動,走了又怕被偷走,她就在這大太陽下傻傻的曬了幾個小時。


    待兩人唿哧唿哧的將畫抬進鄭好的房間,林君抱著冷飲看著這副越發巨大的油畫,嘴巴一直沒有合攏。


    “鄭好,你外公會不會太誇張了,他難道不知道你的屋子有多大麽?”


    鄭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上麵滿坑滿穀的向日葵,那些黃色的笑臉散發出的勃勃生機刺的眼睛疼,她揉揉眼睛,閉上眼睛不說話。


    “你說……以你外公的身價,這副畫能賣多少錢?”


    “嗯?多少錢啊?”


    她見鄭好不答話,迴頭看見小妮子躺在沙發上,緊閉著雙眼,雙手卻緊緊的攥著拳,一動不動。


    這個姿勢,林君熟悉的很,在兩年前,鄭好甫一搬過來的時候,她幾乎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出門,沒有與外界聯係,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雙手緊緊的握著拳,一鬆不鬆。


    “怎麽了?又碰到鄭暮雪那個觸黴頭的了?”林君上前,將好友的手使勁的掰開,手心的指甲印已經幾乎要滲出血來了。


    “你啊,沒迴在鄭暮雪那裏吃了癟,就這副死樣子……”林君從冰箱裏拿出幾塊冰塊,用毛巾包了,輕輕的敷在鄭好的手上。


    “這迴不一樣”。


    鄭好輕輕的睜開眼睛,依舊望著那片灼人的向日葵,緊緊的咬著唇,正要說什麽,包裏的手機叮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鄭好看了一眼來點顯示,腦袋歪倒一邊,不再理會。


    “哪裏來的?怎麽不接電話,咦,醫院?”林君看著鄭好一副不想開口的樣子,連忙拿著電話跑到陽台上接了起來。


    “說讓你明天去醫院一趟,說是在做一些別的檢查,是個女的打得的,聲音蠻好聽的……”林君瞅了瞅鄭好,坐到她身邊:“你跟那個帥哥醫生怎麽樣了?”


    “別提了……”


    莫名其妙的變態醫生,囂張跋扈的姐姐,岌岌可危的暗戀,還有,她又看了一眼橫在她客廳中大的嚇人的巨畫,這麽一橫,她要去臥室都要從陽台上繞了……


    還有……這個很不著調的外公……鄭好欲哭無淚,她的世界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如此亂七八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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