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瑪西亞除了是個軍事大國以外,對於貿易往來也十分重視。鄰近城邦如艾歐尼亞、皮城、乃至諾克薩斯在和平期間都矗足於德邦企圖分上一杯羹。因此,在德邦最為繁華的王城,商業街道更是比比皆是。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首都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由於伯約瀚家族遠在郊區,森夭暫時落腳在梵頓公館,梵頓公館坐落在最繁華的黃金地段巴黎新街,是目前除了德邦皇宮外最高的一座建築。


    走過車水馬龍的大街,穿過古色青磚的小巷。菲奧娜走進了梵頓公館,富麗堂皇的大殿,晶瑩剔透的吊頂燈的柔和金色光輝映照下猶如披上了一層金紗。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女士,麻煩您出示一下居住證。”


    菲奧娜一愣,這才想起梵頓公館是政府出資修建供外賓大使休息娛樂的寓所。任何在此居住的都要到政府辦理相關登記手續,出於安全考慮,公館24小時設有門禁,沒有政府頒發的居住證或者公館入住證明,安保人員是不會放任何人進去的。


    “那個,咳咳.....我是森夭的姐姐,請問他住幾樓?”


    “森夭先生住在17摟17a01室。”坐在公館大理石吧台的前台小姐低頭查閱了住宿簿後微笑著說道。


    “謝謝,我上去找他....”


    “抱歉,女士。”倆名穿著黑色格子西裝,係著米色領結的侍應生堵住了電梯口“您如果沒有居住證的話我們不能放您進去,這也是為我們房客和您自身安全著想,請您見諒。”


    “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抱歉,女士。”侍應生搖搖頭,斬釘截鐵道:“這是公館的規定,我們無權通融。不過我可以給7a01房間去個電話,讓森夭先生親自下來接您。”


    “不用了,不用了。”菲奧娜慌忙擺手,在注意到侍應生狐疑的眼神之後,方察覺自己失言,笑道:“嗬嗬......你可能不知道,我弟弟還不知道我來王城了,我本來是想給他個驚喜。算了,迴頭我去政府大樓辦張居住證再來吧。”


    “好的,女士,請慢走。”


    出了梵頓公館的菲奧娜長籲了口氣,真是晦氣。這倆個侍應生也太不懂事了,要是擱以前,非得大耳瓜子削他們不可。不過自從父親失蹤,菲奧娜繼任家族管理權以後,她的脾氣的確改了不少,性格也收斂了許多。“看樣子,得等晚上偷偷溜進去了。”


    白天繁華的一切都隨著夜幕的拉下沉澱出些許難得的安靜,路旁落下的枯葉隨著風沿著馬路牙子時斷時續的滾動。北風,路燈,偶爾疾馳而過的馬蹄聲,似乎無處不彌漫著夜的味道。


    菲奧娜此時換上了一套黑色夜行衣,沿著德邦平坦的人行道飛奔,在街頭巷尾敏捷的穿梭,腳步輕盈無聲,在夜幕將垂的寂靜街道上留下一縷隱隱約約的魅影。


    梵頓公館轉瞬間到了眼前,菲奧娜按照原定計劃攀上了公館院門的高牆,腳尖輕輕一踮翻了下去。被綠色草本植物籠罩的公寓大樓,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公寓樓頂高高架起的探照燈,巨大的光柱像一把巨大的銀色長劍,刺破夜空。明亮帶著無數道螢紅紫外線的燈光就像許多眼睛在眺望院內一片闐靜的漆黑。那圍在高樓上的萬盞燈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閃光的寶石項鏈。


    “該死。”菲奧娜借助灌木叢的遮掩匍匐前進,倆個值班的保安正靠在白磚砌成的石柱打著盹。菲奧娜壓低腳步,躡手躡腳的靠近公館大門。


    “哢擦”一根明晃晃的鐵絲插進了鑰匙孔,隨著鎖芯地轉動,沉甸甸的大門緩緩開啟,菲奧娜貓著腰鑽了進去,輕輕帶上。


    擔心電梯啟動會驚動值班的工作人員,菲奧娜放棄乘坐電梯,選擇步行上樓。爬一棟17層高的樓,普通人或許要費些周章,但對於菲奧娜來說隻是小菜一碟。不一會兒,邁上樓道最後一個台階,進入眼簾的是一個風格奢華的闊大空間,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每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似幻斑斕彩光。華美的歐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純白色,處處散發著貴族氣息。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個白色的瓷花瓶,花瓶裏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開,與周圍的幽雅環境搭配得十分和諧。


    公寓17層,是梵頓公館內部餐廳,隻有倆間客房供客人居住。因此,菲奧娜輕而易舉的找到了約泊瀚-森夭的房間。


    “篤篤”清脆響亮的敲門聲。


    穿著睡衣肩膀上還纏著紗布的森夭緩緩靠近玄關,門嘎吱一聲開了。


    “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


    在僅僅對視三秒之後,菲奧娜的手摸向了腰間,寒芒一閃,迴答森夭的是一柄刃如秋霜的細劍抵住了他的喉頭。


    “你猜。”菲奧娜微笑的看著森夭,雖然在笑,眼中幽深的黑眸卻是無比的寒冷,似乎隻需輕輕一瞥,整個人就會像是墮入無盡黑穀裏般動彈不得。


    “你這是幹什麽,快把刀拿開。”


    “別廢話。”菲奧娜將森夭推進了房間,深褐色的眸子像盯獵物一般,凝視著森夭。“我問你,你的劍法是誰教你的?”


    “我是約泊瀚家族的成員,劍術自然是家族教的。”


    “噢?”菲奧娜帶上房門,劍尖指向森夭鼻尖:“嗬嗬...你是在嚇唬我嗎?可惜老娘向來就不是怕事的主。“


    “我的劍術的確是我叔叔約伯翰-托尼教我的,我沒撒謊,信不信由你。”


    “放屁!”菲奧娜冷笑,一把揪住森夭還纏有紗布的手臂,用力一擰,發出哢嚓一聲,肩關節已經脫臼,森夭的慘叫聲這才響起。


    “你.....你你”!”一陣陣嘶心裂肺的疼痛讓森夭濃眉緊皺了起來,森夭知道自己的胳膊被對方廢了,咬牙切齒的用另一隻胳膊扶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


    菲奧娜將細劍係迴腰間,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森夭:“我不想傷害你,告訴我,教你無極劍法的人,在哪?”


    在聽到無極劍法四個字後,森夭的臉瞬間僵硬,隱藏在高高眉骨下的深邃瞳孔泛起陣陣波瀾。“我......不明白你說的,我也從來沒有學過什麽無極劍法。”


    “嗬嗬...森夭,當今世上,會無極劍法的除了你,就隻有一個。告訴我,無極劍聖在哪?”


    “......”森夭眼神飄忽,盡量不和菲奧娜對視,盡管如此,額頭上還是直冒冷汗,他卷起身子使勁往牆角挪去,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將他吞噬一般,他有點發慌了,怎麽辦?!我答應過前輩,不能暴露他的行蹤,這位小姐如此執著於前輩的下落,莫非是前輩的仇人不成?前輩三番五次告誡我不到危急關頭不得使用無極劍法難道是因為這個?我該怎麽辦?告訴她?不,前輩待我恩重如山,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出賣他。


    “我......我不知道。”


    噌!寶劍出鞘的聲音,森夭的肩上多了倆個血洞,汩汩地往外冒著血。他的臉色由黃變紅變紫再變白,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著。森夭隱忍著劇疼,眉毛擰到了一塊,背靠著牆角艱難的站了起來:“你就是殺了我,我......我也不知道。”


    “你以為我不敢嗎?”菲奧娜眼光一寒,迸發出凜人的殺氣,“那麽,去死吧!”菲奧娜高高揚起了劍,透著幽光的細劍輪了個圓,像是浩瀚空中的一抹殘月重重劈向森夭。


    劍刃的反光耀得森夭頭暈目眩,他索性閉上了眼,原本微蹙的眉頭漸漸鬆開,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叔叔,前輩,下輩子見了!”


    鮮血沒有像預料中那般滴落,森夭摸了摸脖頸,恩,他的首級還在,那柄細劍散出冥冥幽光,在離他發髻還有三四公分的時候改道,驟然插進地板裏,隻餘下一道薄薄光幕。


    “老娘不想濫殺無辜,既然你不說,老娘自己去找。”菲奧娜拔出細劍,轉身走出客房,燭台與牆壁暗影交迭,燈光下離去的少女,在夜色裏終成一個暗紫的剪影。


    羅倫特家族數世紀以來都是決鬥的佼佼者,身為羅倫特家族最年輕的成員之一的菲奧娜亦是如此。菲奧娜,一個德瑪西亞眾所周知的決鬥者,以尖銳的西洋劍和辛辣的口才遠富盛名。在父親光輝的傳說籠罩下,菲奧娜從能舉得起武器的那天就開始了劍術的訓練,並迅速展現出遠超同輩的才能。


    然而,她的信仰或許錯了方向。菲奧娜的父親在一場決鬥前夕,被抓到向對手的飲水中下慢性麻痹的毒藥。此次事件在德瑪西亞引發了軒然大波,更多的罪名接踵而至,許多人控告她的父親在武器上塗毒,賄賂,敲詐等等。勞倫特家族的美名頃刻間毀於一旦。


    羅倫特家族位於德瑪西亞首都近郊一棟別墅,別墅非常幹淨,外觀是中世紀西歐的樣式,內裏又充溢著古典氛圍。竹葉燈,紅木椅,大理石麵獅子爪圓桌。房子不奢華,自個性的布置中顯出主人的品位,十分清雅。室內處處可見梅蘭竹菊,牆都是磨砂藍。素冷色調,往往讓人覺得寒氣襲人。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燈光,花梨大理石案台上,倆對點燃的白燭冒著青煙,一副遺像掛上懸梁,畫中人是位端莊典雅貴婦,眉宇間與菲奧娜頗有幾分相似。


    “母親,女兒還是沒有他的消息,我想他應該躲在某個地方,或則被仇人給抓起來了。母親,到現在為止,女兒依舊不敢相信,讓女兒自幼視為偶像的人,竟然是這麽得卑鄙。母親,您放心,無論他跑到天涯海角,女兒一定逮到他,並親手戰敗他,恢複羅倫特家族的名譽!我發誓,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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