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吱。”


    老洛克顫巍巍地推開破爛的木門,抬頭望去,遠處的晨霧還未散去,淡紅sè的初陽已經掙紮著露出頭;火紅sè的血晶樹燦爛耀眼,乘風展翅的飛鳥尖鳴一聲,竄上雲端,消失不見了。


    “咳咳。”


    老洛克唿吸著早上的冷氣被嗆了一下,他單手平舉眉頭,仔細望著遠處,晨霧已經遮擋不了天塔高大的身影,在越來越明亮清晰的ri頭下,它那高大萬丈的軀體竟然顯得可愛起來。


    不是的,老洛克從沒覺得天塔有什麽可愛之處,那隻是個戰場,人類獵取食物的戰場!在獵取的時候,很多生命也埋葬在其中。


    肅穆!威壓!蕭殺!


    這才是天塔的形象,成山的白骨,匯成江河的鮮血,震耳的哀鳴……它是億萬人的墳地,無論任何人都從來不會覺得天塔有丁點可愛之處。


    老洛克甩掉腦袋中這種怪異的想法,起手拿起斧頭,把堆在屋外已經曬到枯裂的骨頭柴火劈了起來。這堆柴火,是老洛克這輩子最大的驕傲,是他一生辛勞的成果——這是他從天塔獵獲食物隨同帶來的戰果。


    從天塔捕獲獵物,獵物不單是食物,它們的骨頭可以當做柴火,誰家的骨頭柴火堆的越高,這人在眾人麵前得到的尊重會越多。


    “刷,啪。”


    一頭低級飛狼的脊骨豎直放在地麵上,老洛克一斧頭從上到底直線劈開。他劈的很爽快,心情也變得大好,不光是因為劈材,更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小洛克就要從天塔帶著食物歸來了。


    燒鍋煮水,老洛克懂得兒子的喜好。一鍋熱水對於出去一個月整天在拚殺中度過的兒子來說,洗個澡將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骨頭做的柴火在灶下燃燒,上下飛騰,劈啪作響,跳躍著火苗彷佛訴說什麽事情。


    老洛克低著頭,神情黯然地道:“它所說的大概是對生命的遺憾,也許,生命從雀躍到死灰的過程隻不過一把火而已。”


    老洛克低頭仔細看著火苗,視線漸漸移向右腿,那裏是空蕩蕩的所在。


    老洛克不由得歎息,如果這條腿沒有在天塔被那些可惡的獵物咬斷,他一定會陪著兒子繼續去天塔拚殺,教會他更多獵殺獵物的手段。他的年華逝去,換來了無數生死存亡的經驗,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教給兒子……


    “沒有付出,哪有收獲!”


    老洛克想起這句俗語,自言自語道:“是啊,你既然為了活著吃它們的肉,剝奪它們的生命,它們為了活著,讓你失去一條腿又算什麽!你已經八十歲,八十年的歲月你殺了多少,吃了多少肉啊!”


    他的視線又抬向天塔,高大、筆直,聳立在這片大陸正中間,那裏是他們的食物來源,伴隨著廝殺,又是死亡的夢魘之地。


    “那是人類最終的生命歸宿地。”老洛克想起父親,祖父,先祖……他們都是葬身於天塔,隻有自己在斷了一條腿後,再也無法進入其中,隻能等著在老死那天,憋屈地埋葬於土裏。


    戰士最好的歸宿,就是死於最後一場戰爭的最後一顆子彈。


    老洛克從沒聽過這句話,他隻是知道自己曾經也是個戰士,對於天塔那座生命歸宿的所在,他一直有個願望能再次進入其中,腿已殘廢,悲慘的現實隻能讓他把想法深深地埋在腦中。


    燒好了水,薄霧已經去盡,陽光變得燦爛光明,就在這種光明下,老洛克看到兒子從遠處大步走了過來。


    “爹,我迴來了。”小洛克的嗓門巨大,高大身體走路極快,幾個大步就近到眼前。


    老洛克拿起拐杖站了起來,注視著小洛克,兒子的體格魁梧,身體健壯,在巨塔廝殺一個月,臉上雖滿是疲憊,卻也遮擋不住迴到家的高興之sè。他身後的大布袋想是這一個月的收獲。


    老洛克忽然瞧見,小洛克的背上不但有布袋,還背著一個人。


    “這是誰?”老洛克眯著眼觀察了一遍,認出這人不是村裏人。


    小洛克顧不上答話,進屋把這人放在床上,探了探鼻息,鬆了一口氣迴答道:“爹,我迴來的途中看見這個人倒在路邊,當時還能說話,問我這是哪裏,我就說出咱們村的名字,他卻一下就昏過去了,我看四周沒著沒落,就把他背迴來了。”


    老洛克抬步上前,看了下床上這人的臉sè,道:“他的身體很虛弱,正好鍋裏麵有熱水,你快熬點喪屍心髒熱湯,對他應該有幫助。”


    喪屍心髒是他們食物的一部分,形狀和外表都很惡心,味道卻很甜美,因為這種東西是天塔之中最低級的物種喪屍的心髒,抓捕容易,算是所吃食物中最多的一個種類了。


    小洛克從袋子中拿出一團肉坨坨的東西,想必就是喪屍心髒了,放在熱水中,倒入一把土鹽,一會兒過後,用勺子蕩去冉冉熱氣,舀了一大碗,送了過去。


    “你掰開他的嘴。”老洛克吩咐道。


    小洛克依言而行。


    老洛克一勺一勺灌進此人的嘴中,那人的臉sè慢慢紅潤起來,老洛克放心的說:“他好多了,讓他好好躺一會,過不久應該就會醒了。”


    小洛克聽後放下心,一坐在椅子上,道:“爹,這個月可把我累壞了,不過收獲的也挺多,看,”他從袋子中拿出一顆珠子一樣的東西。


    老洛克接過後大驚:“呀,這是獨眼喪屍的眼睛,你,你現在竟然能上到三層?”


    小洛克模著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上去後,剛殺掉一隻,就差點被圍住了,不過幸好最後還是得到了這顆眼珠。”


    聽到兒子的話,老洛克心情很是複雜,高興中夾雜著些許擔憂。天塔中的每一層物種的實力都是成倍往上增加,他當年也去過第三層,深知獨眼喪屍的可怕。如今,兒子拿到獨眼喪屍的眼睛,證明著兒子達到第三層天塔的實力。他歎道:“第三層,兒子,你已經達到戰士的級別,我為你自豪!”


    小洛克憨厚的笑道:“爹,我的目標可比戰士高的多,我要到第十層,成為戰王,像爹一樣。”


    老洛克不禁唏噓,不錯,很多年前他已是戰王,他早已經忘記多少年前登上天塔十層成為戰王的榮光,那些過去的片段就像在空中飛舞的羽毛,剛要抓住,羽毛卻掙月兌手掌,遠遠飛走。


    老洛克停住迴想,頓了頓說道:“兒子,你在巨塔中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盡可能先在底層獵殺,等你的實力穩步之後再進入三層。”


    小洛克正要答應,突然傳來一句聲音頗大的嚎叫:“這是哪裏?”


    老洛克和小洛克同時意識到,床上的那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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