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溫柔哄人的樣子看得吳書來目瞪口呆,要不是養心殿的東西,尤其是吃食,常常無緣無故減少,他絕對不敢相信皇上身邊的那一片虛空會有人存在!


    乾隆沒心思理會邊上的吳書來,拿著帕子仔細地替江愉帆擦著臉。因為之前照顧她的弄巧成拙,這一次,他下手特別輕柔,就怕又把她弄得不舒服。


    想到上一次,乾隆瞪大了眼睛,半天,僵硬著脖子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抱著她的手,他能碰到帆兒了!


    扔下手裏的帕子,伸向她臉頰的手猶豫著慢了下來,似乎有些膽怯,直到指尖觸及一絲溫熱,他的整個手都抖了一下才興奮地完全戳了上去——這個動作他心中已經想了無數遍。


    滑滑的,嫩嫩的,江愉帆的肌膚讓他有片刻的情迷,但很快,乾隆又迴過神來。輕哄著她迷迷糊糊地喝下他一進宮就吩咐的醒酒湯,又仔細替她擦了幾遍臉和手,這才將她安置下。


    趕走了吳書來,乾隆看著不再流淚,不再鬧騰,靜靜熟睡的江愉帆,能夠觸碰到她的興奮喜悅慢慢冷卻,思緒飄到了兩人的關係上。


    事到如今,如果乾隆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那就枉費他活了這麽多年,知人事這麽多年。


    可這次又和以往不同。在她之前,不管他對什麽人起了心思,即便是如今依舊讓後妃羨慕,當初被他捧得極高的慧賢,他對其他女人的心思並不會淡,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隻不過最寵的那個,得到的日子多幾天,賞賜厚幾分。


    可如今呢?要是太後再去看那本敬事房的小冊,就會發現,那上麵隻有寥寥一兩筆,其餘都一片空白。


    乾隆自己都意外,那段時間,他雖然日日翻牌子,心裏卻並不平靜,後宮又一團亂麻,排除了嘉妃幾個他偏愛的,原先不喜歡的如今依舊不喜歡,前段事忙,身子累;江愉帆的事,心累,幾重交雜,連基本的生理反應都沒有了興致。


    隻不過,經上次一事,他將敬事房牢牢地掌控了起來,後宮絕不能再插手,未來有了皇後也同樣不行。


    如果……


    如果江愉帆不是江愉帆,不管她是滿族貴女還是民間漢女,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把她納入宮中,也許就這麽寵她一輩子,也許再幾年後同樣漸漸把她淡忘,不是她變了,就是他變了。


    如果江愉帆不是異魂,不知曉未來。單純美好的女子太多,相貌不俗的同樣不缺,江愉帆依然很好,但不會就這麽在他不知不覺中輕易上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


    如果她不是現在這樣的性子,就算她是異魂,知未來也沒關係,愛權利,愛利益,有心計等等,哪一點都可以,這樣他可能不會是現在的境地。


    可世上沒有如果。


    即便有了如果,他會永遠把她當成孩子,當成單純的朋友嗎?不得而知。


    乾隆也看過才子佳人,書生女鬼的話本故事,可他從沒當過真,他看上的女人從來都輕而易舉地來到他身邊,封個名分,進入後宮,那是對她最大的恩典。


    至於江愉帆寫的那兩本書,一本一群人瘋瘋癲癲,擾亂綱常,一本救災著重,感情戲幾乎沒有。想要讓看上女人就直接拖上床的乾隆明白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乾隆隻知道,江愉帆讓他上了心,起了欲、望,而他卻不能用以往對女人的態度對待她。


    她的眼裏沒有尊卑等級,她的世界隻接受一夫一妻。江愉帆性子很軟,卻在底線上意外強硬。


    不用問,就知道江愉帆絕對不願意成為他的妃子。而他還不能用強!也不願意用強!


    乾隆就這麽坐在江愉帆的床邊發了半夜的呆,看著那熟悉的眉眼,想忘忘不掉,想擁有又不能。


    天快亮的時候,乾隆懊惱地用手使勁揉了揉臉,長歎口氣,頹喪地走出了內殿。


    有一點他害怕,卻不敢想。他擔心一旦江愉帆成了他的妃子,終有一天會和後麵的那群女人一樣,從天真無邪變成虛偽算計;他更怕自己不過如同以往一時興起,有一天厭倦了她,如今這個快樂無憂的江愉帆就徹底被毀了……


    宿醉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從前沒喝過酒的江愉帆不知道,但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大醉的江愉帆卻完完全全體會到了。


    捂著腦袋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熟悉的房間,半天沒明白過來自己昨晚是怎麽到這裏的。


    醒來的江愉帆忘記了喝醉後的一切,記憶隻到了她抱著馬麵哭,就再沒了印象。


    想到馬麵,就想到了他的那句話。“棄婦”,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上輩子清心寡欲,不代表她沒看過網上的小說,雖然寥寥幾本,但也足夠了。


    還沒戀愛,便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失戀了,想不到,她也會遇上這麽慘的事。


    江愉帆木木地坐在床上出神,神色時喜時悲最後化為堅定。


    乾隆在門口心理準備做了好幾番,終於換上了往日的表情,結果進門見到呆愣愣的江愉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幾下。


    “帆兒,你醒了?”


    “嗯?”江愉帆迴神,見到那個人影心一抽,低下了眼“嗯”了一聲,又抬起頭如往常般笑了笑。


    心中同樣有事的乾隆並沒有發現異常,走過去坐在她不近不遠的地方關心道:“感覺怎麽樣?頭痛不痛?你第一次喝酒可能會覺得很難受。”


    江愉帆下了床,揉了揉腦袋,哼了幾聲,蹦出幾個字:“頭痛!”


    乾隆勾起唇,起身拉過她,手上力道恰好地在她太陽穴上揉捏:“以後不要喝那麽多酒,尤其你一個姑娘家。”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尤其是在外麵。”


    江愉帆被按得很舒服,可是她卻顧不到那些,渣渣離她太近了,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連渣渣能碰到她這件事都被忽略了過去。


    又按了幾下,乾隆本來沒多想,結果低頭看到江愉帆紅通通的臉蛋,火熱的溫度好像從指尖源源不斷被傳了上來,再次心跳加快,全身發熱。


    立刻鬆開手,輕咳了一聲:“去洗漱一下,該吃飯了。”


    江愉帆嗯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轉身,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借著洗臉的掩飾,拍了幾下估計已經紅透了的雙頰冷卻溫度。


    尷尬消散,鬆了一口氣的江愉帆卻沒能看到一向厚臉皮的渣渣竟然紅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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