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椿春從解放卡車的駕駛室跳下來,象一隻輕盈的鳥兒落在了地上,她飛奔過去,在路燈明亮的礦區院中穿過,推開了姚海亮的辦公室房門。


    “誰打的姚隊長?到底怎麽迴事?”


    她的語氣顯得如此倉促不安,而她的眼中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冷靜和沉著。


    “狗日的陳安才!以他為首鬧出的幺蛾子!這幫雜種欺人太甚,人已經關起了,等你迴來送公安!”


    老羊氣咻咻罵道,看著床上張著大嘴叫喚的姚海亮,心疼得像別人打了自己的兒子。


    “怎麽不送醫院?”羅椿春反問他。


    “剛從礦井下麵抬上來,正準備送呢。”老羊迴答,轉過頭去看進來的姚海軍,他的臉上橫肉氣得直顫,嘴中的酒氣夾著臭氣噴到了老羊的臉上。


    “我才離開了幾個鍾頭?這幫雜種就猖狂到這種地步!人呢?關哪裏了?我現在就去打斷他的狗腿!”


    姚海軍卷著袖子摩拳擦掌,羅椿春一把攔住了他。


    “還嫌事不大啊!安靜給我待著,送海亮去醫院要緊!”


    她才不想將事情鬧大,她必須將一切掌控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


    “你也不替我看著點老二!”姚海軍不敢不聽羅椿春的話,一腔怒火發在了老羊身上。


    老羊退後一步,冷笑道:“礦上離這還有一截路,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他們打架是在井下,腿子打斷了才送過來,我不是千手觀音,能管得住他們的手腳?”


    姚海軍語塞,趴在床前抱起姚海亮,看他疼得落汗如雨,一張臉痛得都變形了。


    “等不住了,我送他去醫院!”姚海軍跺一下腳脫掉外衣,他抱著姚海亮向門外走去。


    老羊想說“你那卡車恐怕顛簸得不行”,話還沒說出聽羅椿春吩咐:“也是,這怎麽能等下去,不活活急死人嗎!抓緊送醫院要緊!”


    老羊隻好跟了出去。


    羅椿春再配兩個年輕力壯的礦工跟上,打發他們上了車出了興海煤礦的大門,她繞到後麵的一排房子,那是礦區的庫房,堆放的全是壞了的機械和工具。


    四五個後生正蹲在門口抽煙,看到羅椿春來趕緊站直了打招唿。


    “把門打開。”她抬了抬下巴。


    後生趕緊拿出鑰匙開門,門打開想要陪羅椿春進去,她擺手攔在了外麵。


    屋裏綁著三個人,為首的正是陳安才。


    “老陳,讓你受罪了。”羅椿春走過去,想要解開他手腕上的繩索,無奈麻繩粗硬,她的纖手使不上力。


    “羅礦長,先不急,急了反而壞了事!”陳安才提醒她,兩道劍眉警惕地朝窗外看了看。


    “放心,他們送人去醫院了——老羊和姚海軍都去了,一時半會迴不來,我讓外麵的人鬆了綁,你們先吃飯休息。”


    羅椿春動了婦人之仁。


    對於她來說,能讓陳安才和他的弟兄為自己辦成一件大事,已實屬不易。


    她又怎麽能忍心讓他們在這冰冷雜亂的倉庫裏受罪。


    “不可!羅礦長,事情還沒解決,讓他們看出眉頭不好,我們在這裏將就一夜,明天你再按著計劃來也不遲。”


    陳安才態度堅決,他做事曆來有言必行,既然答應了羅椿春要製服姚海亮,他才不怕被拖累。


    再說了,他看不慣姚海亮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從姚海軍兩兄弟進了興海煤礦,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早惹得礦工們忿恨不平,尤其是姚海亮,他每天端著礦工隊長的架子,橫豎挑著礦工們的毛病,時不時揪出幾個老實點的礦工欺負一下,象他這種得勢的小人,打斷腿都是小事,換成陳安才再年輕十歲,指不定將他扔進卷揚機裏攪碎!


    “老陳,我明白......飯還是要吃的,我去安排人送進來,倉庫裏太冷,再讓生個爐子,沒人敢多嘴多舌,我是礦長,問起來自有我的主張!”


    羅椿春說完匆匆而出,她對守門的幾個後生吩咐:“礦上打架是常有的事,我剛問了一下,誰對誰錯還說不清楚,你們去搬一個爐子生上火,凍壞了老陳他們我定是要拿你們是問!”


    她扭身去了食堂,不理會做飯的師傅已經刷鍋準備下班,壓著聲音讓他們趕緊做幾碗湯麵給倉庫中的老陳幾人送過去。


    忙完這些,羅椿春放慢腳步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初春的夜依舊寒氣逼人,她的心中湧來一絲喜悅和激動。


    收拾姚海亮是有些倉促,但她已等不住了,再要讓姚海亮這樣飛揚跋扈下去,指不定哪天惹出大事。


    羅椿春有的是辦法和能耐,她成為興海煤礦的礦長之後,手底下自然有幾個信得過的人。


    陳安才算一個。


    他四十出頭,平日做事沉穩,在礦工中有一定威望。要不是姚海亮跳進來當礦工隊長,羅椿春的心裏有意要安排陳安才做隊長。


    姚海亮做事從不用腦子,當上隊長後露出了驕蠻粗卑的本性,他總以為捏著羅椿春的軟肋,況且興海煤礦是他們姚家的家業,羅椿春不過靠著他爹的根基成了礦長,憑的是運氣,老羊早對姚海亮和姚海軍兄弟私底下教唆:先伸胳膊後來腿,進了興海煤礦便有了大把的機會打倒羅椿春,一個風塵女人能成啥氣候?不過是男人們的玩物罷了。


    姚海亮的腦殼裏塞滿驕傲自大的稻草,剛進礦區工作不久,在他的要求下迫使羅椿春開除了幾名他看不順眼的礦工。


    當然,他不知道這不過是羅椿春的緩兵之際。


    羅椿春狠下心來要扳倒姚家兄弟倆,手腕狠起來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竟然冷血到了如此地步!


    她知道三人成幫的道理,老羊急著讓姚家兄弟進了煤礦,是為了給他添左膀右臂。


    她必須削去老羊的膀臂,然後向老羊動手。


    她本來急著先要對付姚海軍,想一想又覺得欠缺火候。


    而一切來得恰到好處——姚海軍勸她去周府家中休養幾天,分明是存著壞心打著羅椿春的注意。


    不用調虎離山,羅椿春也能預料到姚海軍會來周府找她。


    她暗中找過陳安才,推心置腹盤托了自己的苦衷。


    假如姚氏兄弟長留在興海煤礦,羅椿春將受到前所未有的脅迫。


    脅迫來自對興海煤礦權利的爭奪,誰去誰留都是未知,但羅椿春不想受到任何的脅迫,甚至不想再麵對令她生厭的人!


    陳安才是聰明之人,也是仗義之人。


    他來自淮南,為了生計置身於興海煤礦,公平說,他憑著一身力氣謀生,姚麻子對他不薄。


    而他,看到過羅椿春在姚麻子手中飽受折磨。


    他同情這個年輕的女人。


    他審時度勢,覺得除去姚海亮和姚海軍這兩個的劣徒,也算是做了件正義之事。


    “是要他的命嗎?”他當時問羅椿春。


    “不必,弄殘就好,讓他成了廢物,一輩子也進不了煤礦!”羅椿春冷靜迴答。


    陳安才鬆一口氣,不出人命算是小事一樁。


    用不著擔驚,也用不著費腦子。


    “放心,出了事我全擔著,我會為你化解,連累不到你,頂多花幾個錢的事!”


    羅椿春將一遝紙幣放在他手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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