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蕎離開家的第一個春節,家中飄浮著哀傷的煙雲。


    盡管,劉梅英作為長姐成為一家之主對弟妹們疼愛有加。


    盡管,大家都知道雖然娘不在家中,但日子還得過下去——過了初三劉梅英不得不跟隨陳耀祖迴了趟婆家,順便給劉二柱和馮小玉拜了年,過了初六又迴到了娘家。


    劉招弟自從寒假迴到家中,開始給劉若男劉希望劉月劉星四個人補習功課。


    這四個人中數劉希望學習最差,每門功課都不及格,劉若男也好不到哪裏去,劉盼弟對劉招弟說:“我看劉希望能不能考上高中都是問題,不如象我一樣考個中專學校,若男勉強上了高中,學習這麽差,以後有份工作也算燒了高香。”


    劉招弟手指戳著劉希望的額頭罵道:“昨天教的代數題講了不下十遍,到今天你連個一元二次方程式都解不開,你腦子裏裝的是啥——吃好吃的數你能耐,吃進去的飯都成漿糊了嗎?”


    劉希望很委屈,她上了初中學習成績一落千丈,從全班倒數第一到全級倒數第一隻用了一學年的時間,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上學的那塊料子,別說能考上高中,她相信自己能不能初中畢業都成問題。


    現在,劉招弟拿出人民教師的款兒又在教訓她,她心裏不服氣,又不敢發作,拿眼睛瞥了瞥劉若男低聲嘟囔:“你咋不說說四姐,她也不會做,作業全是讓劉月寫的。”


    劉招弟一聽變了臉色,問劉月到底有沒有這迴事,劉月一聲不吭,低了頭扳著手指頭,劉陽在一旁看得明白,過來對著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嗬斥道:“你要再不聽話就不要去上學了,白花錢做啥?家裏十幾畝的地,去種莊稼好了!”


    劉月漲紅了臉起身想要出去,劉梅英在屋外聽得真切,進門一把扯住了他。


    “大過年的你們罵人幹嘛?他們幾個還小,能去學校已經不錯了!念書是為了長知識,並不見得人人都能考上大學,象我沒念書還不是有錢賺,難不成學習不好就沒別的事可做?劉月,進屋看電視去,一個寒假光寫成作業了。”


    劉梅英不想讓劉月受委屈,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本來寄養在別人家,要是再有啥想法,可怎麽對得住他娘的交托。


    喬蕎在時常對劉梅英私下說:“咱家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劉陽劉月劉星,他們的出身你們是明白的,可憐從小沒了父母,你要對他們三個格外用心,別讓他們覺得生分了。”


    喬蕎不在,劉梅英算是家中的老大,她一發言,劉招弟便不好再說什麽。


    但她也是一片苦心為了弟妹好,見劉梅英偏袒著劉月,氣便撒在了劉若男和劉希望身上。


    “你倆個要是解不了這幾道題晚上不要吃飯,我看你們是放任慣了,娘不在也沒人管你們,成野人了!”


    劉希望的眼淚滴在作業本上,劉若男撅著嘴不情不願在趴在桌上,鋼筆一用力劃破了作業本子。


    “招弟你別逼她們,娘不在家她們心裏也不好受,你沒看她們瘦了許多嗎?”劉梅英心疼兩個妹妹,不得不勸一下劉招弟。


    “瘦是因為她們懶得做飯,都這麽大人了,放學不知道做飯吃嗎?非得你天天伺候!我看要是娘不迴來會餓死他們幾個,反正學習是趕不到人前頭了,過幾年早點嫁人,省得在家吃閑飯!”


    劉招弟動了怒,話便不好聽起來。


    劉梅英控製不住情緒,剛要數落劉招弟,聽得外麵陳耀祖和人說話,聲音有些熟悉,門簾掀起,卻見王二狗雙手提著東西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他娘王翠芬。


    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嫂子,我來給你家拜年。”王二狗穿戴一新,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倒讓劉梅英生不得氣來。


    他一直叫劉梅英嫂子,雖然她和王大強離婚好幾年了,但對她的稱唿一直沒有變過。


    “哎吆,梅英也在家啊,我這幾天忙裏忙外的,一直想過來看看你們,拖到今天才得了空,我看東東在院門口跑進跑出,一喊他名字也不搭理我,你說這娃娃咋就不認我這個奶奶了呢?”


    王翠芬嗓門洪亮,語調拉得像唱戲,邊說邊從陳耀祖的手中扯過東東,從衣袋裏掏出幾張零鈔塞到孫子手中。


    “我不要你的錢——我娘會打我!”


    東東接過錢,眼睛望著劉梅英。


    王二狗搶在前頭,說道:“這是二叔給你的壓歲錢,你娘不會打你,你快拿著,還有你妹妹的呢。”


    說著又掏錢遞給東東。


    劉梅英忍著氣沒有發作,大過年的,俗話說“不打上門的客”,人家娘倆是來拜年的,提著厚禮進門,總不能攆人家出去。


    再說她知道王翠芬娘倆為何而來——還不是為著劉招弟,劉梅英不想給劉招弟難堪,她得顧惜著妹妹的臉麵。


    “二狗你坐,盼弟,快倒茶,招弟若男希望,你們去廚房做吃的——還愣著幹嘛!”


    劉梅英拿出家長的派頭,示意王二狗坐下,對王翠芬淡淡的。


    王翠芬自顧自坐在了炕頭上咳嗽了一聲。


    “梅英呐,這大過年的你娘也沒迴來,我這心裏替你們不好受......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受罪還是享福也沒個消息......”


    王翠芬說著扯起袖子拭了拭眼角,以表同情。


    劉梅英冷笑著說:“各有各的福,各有各的罪,我娘過年沒迴來,指不定哪天就迴來了,家還在,她總不能撇下我們一幫兒女不管吧!”


    王翠芬趕緊說道:“那是那是,為娘的哪有不疼兒女的,我和她都有一把年紀了,盼的是你們這一代人過上好日子,你娘要是在,招弟和二狗的婚事肯定都辦了,她這一走,害苦了招弟,當嫁不嫁,也不知道拖到哪一天去。”


    說著給王二狗遞眼色。


    王二狗點著煙隻好開了口,既然來了,有些話不得不說。


    “嫂子,我娘的意思是我和招弟也到了結婚的時候,嬸子不在家,你做主給我們把婚事辦了吧。”


    劉梅英緊抿著嘴聽著王二狗娘倆的話,心裏既氣憤又覺得可笑,王翠芬貫會賣乖弄巧,明明是她急著自己的兒子娶媳婦,卻指著招弟說事。


    “招弟剛給我說了,她們學校有個男老師在追求她,人家是渭東市裏人,家中獨子,父母也在省上工作,啥都不缺,就缺個媳婦,看中了招弟,說好正月十五要來我家提親呢!”


    幾句話說得王翠芬的臉都綠了,她分析著劉梅英的表情和話意,想了片刻遞過話來:


    “婚姻講究的是你情我願,省城的老師不見得合招弟的心意,圖著錢財撮合的姻緣不過是強扭的瓜——甜蜜不了幾天,我家二狗雖然比不得教師的工作體麵,但他勤奮好學,已經是汽車修理廠的大拿了,廠長器重他,將來也是掙大錢的料,最重要的招弟喜歡他,他心裏也有招弟,咱們可得成全他們,不能讓一樁好事變成壞事,棒打鴛鴦散的事我們不能做,你說是不是啊,梅英?”


    劉梅英直視著王翠芬的眼睛,淡笑道:“你說得有道理,那就讓王二狗辦個修理廠,再置個房子,你彩禮送過來,咱們抓緊把這事辦了,省得落一個棒打鴛鴦散的壞名聲!”


    王翠芬的心抽搐了一下,她知道劉梅英拿著她娘提出的條件為難自己,而她最怕劉梅英提這些條件,趁著喬蕎沒迴來,她得抓緊讓王二狗娶了劉招弟,不然夜長夢多,喬蕎一迴來再無商量的餘地。


    “梅英呐,說一千道一萬,你咋就不體諒我的難處?我守寡多年,s一把尿一把將四個兒子養大成人——王三壯和王小虎還在上學呢,他們兩個不娶媳婦不成家嗎?我比不得你娘呀,她生了你們五個閨女,嫁一個就有一筆收入,我是牙打碎了往肚裏吞,自己的苦衷隻有老天爺知道......”


    王翠芬的眼淚說來就來,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著實可憐,為了能打動劉梅英,博取她的同樣和體諒,她指著王二狗懷裏的東東說道:


    “再怎麽說你也看在東東的麵上,二狗是他的親叔叔,你總不得讓東東的二叔打光棍吧。”


    東東適時說了句:“娘,你讓二姨嫁給我二叔好不好?讓二姨給我生個小弟弟好不好?”


    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王二狗的臉紅到了脖子。


    劉梅英沒有笑,她認真地、堅定地對王翠芬說道:“我誰的麵子都不看——我再說一遍——我娘說過的話我得遵守,不然這門親事還真辦不了,要不你們先迴去,以後不許招弟和二狗再交往!”


    話音剛落,劉招弟闖了進來,她赤著臉衝劉梅英嚷道:“憑啥你的婚事你自己說了算,娘也管不著你!憑啥到了我頭上非要定出這麽多規矩?分明是刁難我!分明是嫌二狗的出身不好!我不管,我也不依,今天我把話撂這裏,我生是王二狗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辦不辦婚事隨你去,我今天就和他領證結婚,誰要攔著我,我立馬從這家裏出去,一輩子也不迴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摑在劉招弟的臉上。


    劉梅英唿哧著鼻翼,雙目如火和劉招弟的眼睛近距離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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