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栓柱走的時候喬麗麗用毛巾給他擦了一下脊背和額頭上的汗。


    他背上的肉是如此結實光滑,喬麗麗撫摸著便想了大海中的鯊魚。


    她沒有親眼見過鯊魚,但能讓她浮於浪尖潮峰的男人一定象鯊魚一樣兇猛。


    趙栓柱舍不得走,擦汗時又抱住了喬麗麗。


    “你得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明白嗎?”


    喬麗麗的舌尖如蛇柔軟,她摸摸了趙栓柱的膀子,那裏有她抓破的傷,也有被她咬破的傷。


    不然,她怎麽表達內心的狂喜。


    那海水如潮漫湧時的癲狂啊,心醉得讓人想到了死亡!


    “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


    趙栓柱臨出門時說道,他口齒不清,他被喬麗麗堵著唇......


    門掩上,許久許久,喬麗麗才開了燈。


    她已在黑暗中整理好頭發。


    她坐在辦公桌的後麵,嗅著自己身上的汗味——那是趙栓柱的味道。


    有些事,有些人,遠比想象的好,好到了極致,讓她在經曆過趙栓柱之後,覺得崔長耿不過如此。


    她對自己笑了笑,很多年她都沒有對自己笑過了。


    一個對自己笑的人,絕對是幸福的,用不著討好別人,用不著討好人生。


    她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串鑰匙,找到一把小的打開了辦公桌上的抽屜,打開一個,再打開一個,抽屜淩亂不堪,顯然李忠用心翻過。


    “蠢貨,你也隻會使一些無用的伎倆。”喬麗麗罵著李忠,從最下麵的抽屜中取出一本黑皮本子。


    這不是她的,應當是李忠的。


    她翻開來,裏麵記著李忠做主給別人賒了幾車磚,給別人賒了幾車瓦。


    還有他買煙喝酒沒給哪家的錢。


    都是爛賬,爛人隻會記爛賬。


    喬麗麗翻到最後,塑料皮的封麵有夾層,有一張紙夾在裏麵,她抽出來,打開,看到上麵寫著幾句話:


    “李忠,你得小心喬麗麗給你的飯菜,張鳳女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轟!


    喬麗麗的腦子裏象扔了一顆炸彈。


    轟鳴聲讓她耳朵嗡嗡作響。


    “誰寫的?誰給他的?誰提醒的?誰他娘的知道這事?”


    喬麗麗盯著紙上的話問自己,全身顫栗,無法平息。


    她懷疑過李忠的,不明白李忠怎麽就知道她在他的碗裏投毒。


    她以為李忠隻是懷疑——懷疑了張鳳女的死,或者不經意發現了自己的把戲。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知道她的內幕,並且,知道她弄死了張鳳女。


    喬麗麗翻看了一下紙,這是一張印著紅線的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紙!


    筆跡相當工整,工整中透著刻意。


    是藍墨水的鋼筆寫就。


    喬麗麗將紙疊好了重新夾在黑本子中,換了一個抽屜,上了鎖。


    看看表,都快十一點鍾了,她得迴家去,李忠的喪事還在進行中。


    出了辦公室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寒噤,喬麗麗望了一眼燈光通明的磚窯,趙栓柱已經迴家了,他給過的熱烈和快樂在她的體內反複洶湧,灼燒著她的靈魂.....


    一閉眼,那張信紙上的話又讓她心底浮起驚懼!


    “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不管他是誰,我會讓他死得和李忠一樣好看!”


    她喃喃自語,出了東風廠的大門,鼓起勇氣向李忠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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