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村人看到張鳳女的東風廠欣欣向榮的景象,自然也看到了喬蕎的紅星廠一如既往的平靜。</p>


    ——老式陣舊的製磚機轟隆隆地響著,一群男女在廠區加緊勞作。</p>


    劉漢國依舊在大聲叮囑工人們仔細認真,姬玲玲穿梭在各個勞動車間和場地中檢查著工作.......</p>


    喬蕎站在辦公室的窗口,望著磚窯騰起的白煙,緩緩歎息了一聲。</p>


    是太落後了,這樣半手工半機械的生產模式,是遠遠趕不上東風廠的。</p>


    聽說,張鳳女已放出豪言,即將給全廠職工漲工資了。</p>


    在她沒有擠垮紅星廠之前,喬蕎必須做出大的改變,要不然,自己又會重蹈覆轍,麵臨著停業關門的危險。</p>


    “嬸,有人找你。”姬玲玲敲門。</p>


    身後站著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p>


    “喬廠長,不記得我了嗎?我來過你們廠子呢。”</p>


    中年男人的笑裏有著討好和巴結,喬蕎一眼認出他是養殖廠的祁經理,當初說好要磚的,後來又反悔了。</p>


    個中原因就是張鳳女的磚比這邊便宜。</p>


    “當然記得,祁經理,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莫不是你的養殖廠又擴大規模,需要磚瓦了?”</p>


    “喬廠長真是聰明人啊,我還真是為買一批磚來的——放心,這次不會再反悔的。”</p>


    祁經理坐定,姬玲玲倒茶給他。</p>


    喬蕎笑著說:“那我這邊磚可不便宜,質量一流,敢拍著胸給你保證!”</p>


    “我信得過你的,你可以現在就給我開票——哦對了,正燒的這一窯磚我也包了,都算我名下。”</p>


    祁經理說得認真,喬蕎和姬玲玲倒嚇住了。</p>


    “祁經理,你要這麽多磚瓦做什麽?難道你又要辦幾個養殖廠不成?”喬蕎有些好奇。</p>


    祁經理沒有正麵迴答,他看著姬玲玲出去叫會計,對喬蕎說道:“你這麵子可大著呢,隻有買了你們廠的磚,齊書記才會答應給我批廠子,不然以前建的都推倒!”</p>


    喬蕎這才醒悟過來。</p>


    原來是貴人相助,難怪祁經理這次要定了紅星廠的磚瓦。</p>


    看來齊偉業這次出手闊綽,不光讓祁經理買光了廠子裏的存貨,還將馬上出窯的磚也包了下來。</p>


    “會不會難為你了,祁經理?”喬蕎有些於心不忍。</p>


    “沒有沒有,喬廠長不必為我顧慮,我現在建的是大廠子,隻怕這些材料還不夠,當然,從廠子立項到廠地批複花了些精力,都得靠著齊書記幫忙,他點名說你家的磚質量可靠,我怎麽能不給他麵子?”</p>


    說著笑起來,精明的小眼睛全是算計。</p>


    喬蕎跟著笑了一下,齊偉業這次的人情是大了點,但比起給東風廠配了先進設備差了十萬八千裏。</p>


    張鳳女可以借著先進的設備一路向前,讓東風廠大刀闊斧地發展起來。</p>


    而喬蕎隻能在他的恩惠下一步一趨地往挪動半步。</p>


    會計來開票算帳,祁經理拿出一遝鈔票算作定金。</p>


    買賣成交。</p>


    姬玲玲興奮得臉蛋都紅撲撲的,送走祁經理,她扶著喬蕎的胳膊進了辦公室,嘴裏念道:“嬸子你應當高興高興,這麽大一筆生意,連正燒在窯裏的磚都賣掉了,咱們廠前景一片光明呀!”</p>


    喬蕎笑不出來。</p>


    她坐下來望著姬玲玲,心生無數憐惜。</p>


    “玲玲,你坐下,嬸子有話要對你說。”她拉著姬玲玲坐在了身邊。“祁經理之所以買咱們的磚瓦,你猜是誰的麵子——當然是縣委齊書記的,祁經理有求於他,他做了順水人情,在別人看來是他幫著我們紅星廠,可是真正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你在這裏。”</p>


    姬玲玲低下了頭,神情一下黯淡了。</p>


    她是希望紅星廠能有好的前景,但她不希望這些前景是齊偉業因為想得到她而做的人情買賣。</p>


    “嬸子,他還會來找我對嗎?”</p>


    “對,肯定,你是他沒有吃到嘴裏的肉,所以他心心念念記掛著整個紅星廠,隻怕整個廠子的命運愈發攥在他手裏了——一旦這個老狐狸想要什麽,隻須一句話就可以斷了我們的銷路,到時,我們哭都來不及呢!”</p>


    喬蕎的話絕非危言聳聽,姬玲玲明白其中深意。</p>


    “嬸子,那咋辦?難不成我真從了他嗎?”</p>


    姬玲玲的眼睛閃過掙紮和痛苦,喬蕎心疼起來,撫了一下她額前的頭發,柔聲說道:“閨女,凡是用美色交換得來的東西是不可靠的,一不小心,便可以讓一個女人粉身碎骨,別看喬麗麗目前得意,有她以後的苦日子的,齊偉業暫時不會強迫你,也不會強迫我,他也不敢拿你怎樣——畢竟身份和地位不容許他胡來。”</p>


    “那嬸子的意思是——”</p>


    “我的意思是打鐵還須自身硬,紅星廠不能一直靠著齊偉業的支持去發展,我們得靠自己的能力——比如說,湊錢買一套先進的設備,跟上發展的腳步才是正理!”</p>


    喬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p>


    姬玲玲感同身受,問題是一套先進的設備,哪得需要好幾十萬呢。</p>


    等於把紅星廠全賣了。</p>


    她和喬蕎都心裏有數。</p>


    “嬸,我們沒有這麽多錢吧?”姬玲玲憂愁起來。</p>


    “我會想辦法的,祁經理這批磚要的還真是時候,起碼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際。”</p>


    喬蕎起身望著窗外的磚窯,盼望著盡快熄火。</p>


    “他要再來我怎麽辦?”姬玲玲問道。</p>


    喬蕎想了想,拉起姬玲玲,認真說道:“你不能拿你的清白去和這種人做交易,你可以憑著你的聰明和伶俐拒絕他——但不必得罪他,任何時候你要相信,你還有我,玲玲,我不會讓你跌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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